“我說,清風道友。”


    “何事相問,羅道友?”


    “前山廣場還能允許散修擺攤?”螺絲好奇的問道,她發現從第二關開始以來,在前山廣場上兜售各種物件的貨郎攤販變得越來越多了。


    “這有何不可?他們擺攤道門當然是要收入場費的,一人三塊下品靈石。”


    “合著你們還在中間抽成啊?”


    “不然呢?道門家大業大,花銷開支也大,自是要開源節流。”


    “更何況這也算是千百年來的慣例,五大宗派的收徒大典都是坤元界的一場盛事,來參觀湊熱鬧的散修自然不會在少數。”


    “新生試煉的環節來的人不多,重頭戲還在後續的拜師典儀上,那才是真正的萬宗來朝。”


    “一到這時段,來做買賣的自然不會少,這又不是什麽壞事,道門提供場地,也可以從中抽一小筆,算是雙贏。”


    “額,我還以為這類的活動會更嚴肅一些,清清場什麽的。”


    “到拜師典儀時自會清場,商販隻允許在前山廣場活動,不允許進入道門之內,以免橫生事端。”


    “原來如此。”


    螺絲也是學到了。


    坤元界的社會現象不能簡單地用原宇宙的宇宙社會學理論簡單套用,他們的文明發展情況......獨樹一幟,別具一格。


    ......


    “又要來一次了麽,幻境啊,還真是久違了。”


    姚夭站在那雲霧繚繞、神秘莫測的獨木橋前,微風拂過裙角,卻吹不散她眸中的凝重。


    自上一個試煉者通過獨木之後,她蓮步輕移,也踏上了上去。


    雙腳剛觸及橋麵,一股森寒之意便從腳底直竄而上,仿若被一條潛藏於暗處的冰蟒緊緊纏裹。


    刹那間,周遭景致天翻地覆。


    原本陽光明媚的前山廣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死寂的冰原。


    狂風裹挾著暴雪,如刀片般唿嘯肆虐,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極低。


    姚夭眯起雙眼,抬手遮擋撲麵而來的風雪,卻瞧見遠處影影綽綽出現一道模糊但卻熟悉的身影。


    烏木獨橋不會把試煉者遭遇的幻象呈現在外界,隻有試煉者自己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麽。


    這一次,姚夭遇到的幻境,和前世不一樣。


    甚至說,截然相反。


    “姚夭,快...逃......”


    姚夭顫抖著走進冰冷的霧氣之中,她的瞳孔巨震,心底驚駭不已。


    她沒想到,烏木獨橋竟然連她記憶中最害怕的場景,完美的複刻出來。


    “姐姐......”少女失神,嘴唇蠕動,隨後立馬抬眸,放聲大喊。


    “姐姐!”她再朝前邁進一步,眼前場景又是一番變化。


    這次,被噬魂釘索牢牢釘死在岩壁上的無麵之人,如夢魘一般,再度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不該來的......逃.......逃出去...別迴頭...不要迴來。”


    “姐姐!”


    眼淚從少女的眼眶中奔湧而出,順著臉頰淌到嘴角,又落到地上,暈出一片墨跡。


    眼前的女修被折磨的滿身血痕,白衣早已被血液浸染,化為黑色,傷口與衣物粘連在一起,瘋狂蠕動的蛆蟲啃噬著女子消而複生的傷口,舔食骨肉,吮吸鮮血。


    女人的麵皮不知被何人剝去,兩顆眼窩本應是眼球的位置空空如也,隻有永不幹涸的血液從中流出。


    毒蠍盤踞在眼窩之中,毒刺深深刺進血肉深處,兩隻耳朵也未能幸免於難,成為劇毒蜈蚣的搖籃。


    “姐姐!不要!堅持住!不要害怕!我來救你!”


    姚夭全身顫抖,啜泣不止,此時早忘了自己還在試煉之中,她再向前一步,便出現在那生不如死的女修麵前。


    “沒用的。”


    少女不聽,伸手去拔被釘進岩壁的長釘,可不管她怎麽用力,不管她用手拔,用牙咬,甚至用頭砸,拔得雙手通紅,咬得牙齒崩裂,砸得頭破血流,那長釘絲毫不動,仿佛以此嘲弄她的無用。


    她是個廢物!


    她是個廢物啊!!!


    “別,別管我了。”


    無麵女修勉強說道,嗓音與姚雪兒原本的聲音天差地別。


    姚夭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姐姐在被地魔活捉之後,禁錮住她所有修為。


    然後,從她的口中,注入滾燙的岩漿鐵水,眼見著她五髒六腑被燒得破爛,穿腸肚爛,鮮血與岩漿混合,蒸騰的熱氣將麵容燒灼的麵目全非,最後被該死的地魔活生生剝去!


    “對不起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求你!我求求你姐姐!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我會救你的!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鋼釘鐵鏈她無法拔出,姚夭慌亂著,雙手撲散女修身上的毒蟲。


    可這也是無用之功,毒蟲撲去又長,愈撲愈多,且每當她的手觸及女修身軀時,本就生機微薄的女修又會從傷口處滲出涓涓血流,被蟲群一哄而上,舔食幹淨!


    “姐姐!”


    少女哀嚎一聲,雙膝轟然跪地,匍匐在奄奄一息的女修腳下,嚎啕大哭。


    哪怕是重來一次,她也沒能救得下姐姐!


    “我錯了姐姐,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處處和你爭鋒的,我不該有那麽重的嫉妒心腸。”


    “姐姐.......我該死。”


    “我才是該死的那個。”


    少女哭天搶地,嚎啕著,匍匐在地上。


    上天嘲弄著她的無能,眼見著姐姐承受這無邊的苦難,卻不能為其紓解半分。


    “我才是那個該死之人啊姐姐!”


    然而下一刻,姚夭便感到頭頂有濕潤之感,伸手去探。


    是血。


    “別,這樣說。”


    她抬頭,被折磨的麵目全非的女修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兩個空蕩蕩的眼窩往下淌血,流到姚夭的頭上。


    “你能活著,就很好了。”


    “別這樣說,你是我最可愛的妹妹,姊姊保護妹妹,是世界上天經地義的事情。”


    “隻可惜,接下來的路,恐怕,隻能讓你一個人走下去了。”


    “姚夭,原諒姐姐。”


    “這是姐姐,最後的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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