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際。


    整個皆沂殿外擺滿了各個宗門獻來的豪禮寶物。


    春日暖陽,恍惚間以為是他神力庇佑。


    皆沂殿甚至貼上了春聯,掛上了燈籠。


    當然,這些都是禍汐幹的。


    是若唯強烈要求。


    莫湛玉也就隨她願。


    她又想去人間逛廟會,祭灶神,放鞭炮...


    仗著莫湛玉的嬌慣,無法無天。


    若唯坐在亭台欄杆處,搖晃著雙腿。


    她的馬丁靴已然破舊了。


    但她是個念舊的人。


    他們這些神仙的鞋子太過繁瑣,不合腳,不舒服。


    禍汐站在高梯子上,有些搖晃。


    他在為亭簷掛燈籠。


    若唯很自覺的上前為他遞上燈籠。


    “幹嘛不飛上去?”


    禍汐擺擺手。


    “多不真誠,大過年的,肯定得親手掛燈籠。神尊難得過節。”


    若唯聳聳肩,看向遠處模糊身影。


    墨發如瀑,白衣勝雪,陌上公子如玉。


    已然召出化身,莫湛玉要陪她下山過年。


    “小唯,走吧。”


    高大的男人緩步向前,眼中漣漪,女孩的身影印在他眼眸。


    “好。”


    若唯翻身越過欄杆,身手矯健,根本不像受了傷的人。


    青玉項鏈隨著她的動作飛起,又下落至她鎖骨。


    她今日起的也早了些。


    許是新年之際,更注重了。


    “慢些。”


    莫湛玉見她動作,攙扶住她撲來的雙手。


    “厲害嗎?”


    若唯笑嘻嘻,偏開眼看向遠處。


    “嗯,厲害。”


    莫湛玉輕笑,撫過她烏發,輕輕蹭過。


    今日春節,應盤發而祚,但她隨意。


    這樣也很漂亮。


    他心想。


    手中緊了緊。


    ......


    張燈結彩,笙歌鼎沸。


    廟會上。


    門庭若市,熙熙攘攘。


    桓衡宗山腳下聚集了各個宗門子弟來此祭神膜拜。


    若唯再也不用戴麵紗了。


    一路上多有仙人子弟向她行禮,她有些慌亂和局促,有時害羞的直接一頭撞進莫湛玉懷中。


    因為那些人總喊她,悟空上仙。


    猴哥,猴哥。


    這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莫湛玉無奈隻得輕手輕腳的拍拍她肩膀,讓她轉正迴禮,不然多有些無禮。


    若唯就也點頭示意,說著你好,謝謝之類的話。


    當然。


    不少仙家公子來給她獻禮。


    他莫湛玉是沒人敢肖想,隻能把目標轉向若唯。


    “神尊,你看看我家小兒如何,我看您這新收的徒兒也老大不小了,這人間孩子早就成婚了,你看我兒,財大氣粗,修為雖差了些,但人好,絕對對你家姑娘好!”


    一中年男子樣的仙人手中拽著一小年輕男孩,身後馬車跟隨,多是彩禮千金。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直衝若唯來的。


    莫湛玉垂眼掃過,眉頭緊鎖。


    高大的男人伸手將側身女孩護進懷中。


    他不高興了。


    路過仙人驚唿,看來神尊是真心愛護他新收的徒兒。真是個好師父。


    婚配之事。


    但他從未與眾仙人說過,她不再婚配。


    是他疏忽。


    剛準備啟唇拒絕。


    忽然。


    “吾性淡漠,無意於兒女情長之事。”


    莫湛玉愣住。


    同樣的話,從若唯嘴裏說出。


    這句話出自莫湛玉。


    教的好。


    迴旋鏢了也算是。


    莫湛玉輕笑喘息,胸膛起伏,長睫低垂看向若唯。


    有些事情她能解決,不需要他。


    “悟空仙女...?您不再考慮一下?”


    那中年男人敲敲馬車輪轂,簾幕掀起。


    大量黃金珠寶玉石,貝闕珠宮,金玉滿堂。晃了她的眼。


    奢靡啊奢靡。


    若唯兩眼放光,不知道該看哪裏。


    此時周圍已經聚滿了看熱鬧的人。


    忽地一雙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小唯...為師養的起你。”錢財乃身外之物,莫要被迷了眼。


    慌亂中聽到身後男人深沉的聲音微微傳來。


    “哈哈...沒有...”


    若唯慌亂的解釋,她可不是如此庸俗之人。


    看看而已。


    再次抬眼,看向那兩個男人。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若唯突然一句詩詞冒出。


    還好從前讀的書還算可以。


    周圍人發出嗤笑聲,讓男子有些尷尬。


    “嗯,小唯,好詩。”


    莫湛玉輕笑幽幽。


    遠處炮仗聲傳來,不少人被奪去了目光。


    當那兩人再次抬眼,眼前男人和他懷中的女孩已然消失。


    ......


    珠璣夜景,星河璀璨。


    空中孔明燈千千萬萬,冉冉升起。


    若唯眼中洵斕。


    火光栩栩,印出一對良人。


    莫湛玉抬手,幻化孔明燈。


    “想寫什麽?”


    若唯思考著,接下莫湛玉手中紅紙。


    沒有什麽特別的願望。


    反正自己也快要死了,沒啥念頭。


    希望師尊越來越好?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不過他確實壽比南山了。


    會不會顯得太討好?太諂媚了?


    於是。


    她寫下了。


    祝師尊早日求得真經,功力大增!


    落款。


    悟空。


    莫湛玉見她落筆如有神。


    輕笑。


    “為師已經很厲害了。”


    莫湛玉輕輕抬起孔明燈,放飛於黑夜。


    與眾千鼎孔明燈齊飛。


    “嗯,厲害...”


    若唯哆嗦著將手伸向背後。


    掏出一包裹布。


    塞給莫湛玉手中。


    “新年禮物...”


    若唯有些慌張的偏開頭。


    莫湛玉大掌翻湧,長指交疊,打開了裹布。


    是那一天雨夜,她看上的麵具。


    她可沒那個錢買下來。


    禍汐說那個麵具已經賣給一富商。


    若唯用自己的手機交換而來。


    她慶幸,手機還能放幾十秒音樂。


    得了那富商為討自己姑娘歡心,跟她換了去。


    她也心疼。


    一個月工資沒了。


    青紋如墨,掀起漣漪。


    對他來說很適合,遮住眉眼骨相上半張臉,露出下半張臉,顯得有些溫潤。


    莫湛玉抬手,雙手伸過她耳邊。


    “謝謝。”


    若唯緊張閉眼。


    以為要抱她。


    謝謝歸謝謝,還要擁抱一下嗎?


    卻感受到披肩過腰長發被攬起。


    白皙長指反轉流疊。


    撈起她的所有烏絲。


    額間絨毛飄動。


    睜開眼,是一銀絲綴華發帶,已然為她高高束起。


    他知道,她不愛盤發,人間姑娘盤發,多有繁雜複瑣,她不喜歡,她總喜歡披頭散發著,多有逍遙。


    若唯愣住,還好不是發簪啊。


    送個頭繩,應該不會誤會吧。


    有些緊張,垂頭不看他。


    感受他大掌離開。


    “謝...謝謝...”她有些磕絆。


    “嗯,很漂亮。”小唯很漂亮。


    莫湛玉撫過她長發。


    她不似仙家女子那般嬌柔豔美。


    她隻是小唯。


    若唯慌張的撓撓頭,撓亂了他為她紮的馬尾辮。


    “師尊...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小唯。”


    恭賀新禧,萬象更新。


    千家萬戶,普天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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