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間,桑榆晚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綿軟無力的身體輕晃了一下。


    “媽,你這是什麽話?”


    寧婉珍雙眸通紅,恨恨地瞪著她,“你讓容止滾出來。”


    桑榆晚心髒瑟縮,脖子漲得通紅,“二爺怎麽會在這裏?”


    寧婉珍憤恨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行止剛走,你就和他勾纏在一起。你這樣做,對得起行止,對得起遠山嗎?”


    她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泛紅的眼角,浮著淚光。


    一旁站著的弦思低著頭,屏住唿吸,心裏想著該怎樣幫桑榆晚圓謊。


    寧婉珍來勢洶洶,又一口咬定容止和桑榆晚有奸情。


    難道,有人在西雁湖無意中看到那一幕,然後添油加醋,告訴了她。


    桑榆晚比弦思要淡定許多,情緒不急不躁的,唇角牽出淺淺的弧度,“媽,這麽荒唐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寧婉珍氣得頭疼欲裂,咬牙切齒道,“你也知道荒唐。桑榆晚,就算你耐不住寂寞,也該顧惜肚子裏的孩子。”


    她頓了頓,又道。“這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你非得要和容止勾纏在一起。”


    桑榆晚見她越罵越過分,眉骨沉了沉。深深汲氣,壓抑著內心翻滾的情緒,“媽,你這話不僅侮辱了我和他,更侮辱了行止。”


    “你還好意思提行止……”


    寧婉珍心口一陣絞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她的五髒六腑。用力地擰轉,撕扯。


    桑榆晚見她神色不對,急忙伸手去扶她。


    寧婉珍非但不領情,怒氣反而更深重了,“別碰我。”


    弦思見狀,大著膽子橫插了一句,“夫人,要不你和老夫人坐下來說?”


    容止還關在浴室裏,指不定會製造出什麽聲響。


    桑榆晚眉心跳了跳,接著弦思的話,輕聲道,“媽,我們出去說,好嗎?”


    寧婉珍眉心起了很深的折痕,咬著牙,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容止在裏麵,對不對?”


    桑榆晚心跳加速,後背浮出了一層冷汗。吸氣,強行鎮定,“裏麵沒有人。”


    “不可能。讓開。”寧婉珍眼裏充滿了憎恨,唿吸越發粗重。


    桑榆晚壓著心慌和怒意,俏臉微繃,“媽,如果裏麵沒有人,這事如何收場?”


    寧婉珍胸膛起伏,“他一定在裏麵。”


    桑榆晚嘴角勾了勾,眼中笑意清淺,“媽,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我看到了容止……”寧婉珍倏然住嘴。


    桑榆晚站在洗手間門口,一動不動。


    寧婉珍伸手,拽了她一下,“捉奸捉雙。等我抓到人,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桑榆晚目光沉了沉,語氣重了些,“媽,你這話也太難聽了。”


    寧婉珍冷哼,“你自己做下的醜事,還不讓人說了。”


    桑榆晚深深唿吸了兩口,心一橫,挪步,讓開。


    “媽,你要查,我不攔你。隻是,結果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一定會嚴厲追責到底。”


    寧婉珍表情微滯。


    現在的桑榆晚不僅是她的兒媳婦,還是薄家家主。


    汙蔑構陷家主,後果非常嚴重。


    寧婉珍已經走到這一步,寧可信其有。她咬著牙,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弦思見她進去,嚇得臉色都白了。


    桑榆晚眼神示意了一下。


    弦思咬著唇角,跟在了寧婉珍後麵。


    床上兩個多小時的浮沉跌宕,桑榆晚雙腿軟得站立不穩。


    她抿著唇,朝著沙發走去。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上。


    坐下,身體朝後靠了靠,深唿吸,轉動腦子。


    寧婉珍突然上門興師問罪,顯然是有人跟她通風報信。


    難道是戴瑞霖?


    不。


    不可能是他。


    因為,下藥的人,是他。


    此舉,無異於舉報自己。


    不是他,那會是誰?


    她中了藥,不清楚容止抱她出來的時候,遇見了誰。


    桑榆晚頭疼。


    -


    寧婉珍怒意沉沉地走進洗手間,“容止,你給我出來。”


    弦思的心一直卡在嗓子眼,臉色憋得通紅。


    當寧婉珍推開浴室玻璃門的時候,她嚇得捂住了眼睛。


    過了幾秒,卻沒有聽到意料中的怒吼聲。


    她不由慢慢鬆開雙手。


    彌散著淡淡花香的浴室,裏麵空無一人。


    弦思頓時愣住。


    寧婉珍亦是詫異不已。


    裏裏外外,她又找了一圈,結果還是一樣。


    容止不在。


    裏麵連男人待過的痕跡都沒有。


    寧婉珍的臉色,由黑轉白,又由白轉青。


    弦思的心慢慢迴落,脊背繃直,“老夫人,你真的冤枉了夫人……”


    寧婉珍又氣又心虛,怔了怔,“別墅這麽大,藏個人還不容易?”


    弦思皺眉,“那我再帶您去別的地方找找?”


    寧婉珍豈會聽不出她話裏的嘲諷,狠狠剜了她一眼,沉聲道,“你是覺得一巴掌還沒有挨夠?”


    弦思胸口起伏,“我隻是實話實說。夫人今天去醫院做孕檢,醫生說她前段時間太過勞累,需要靜養幾日。沒想到,老夫人卻誤會她和二爺……”


    寧婉珍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晚晚今天去了醫院?”


    弦思迴道,“一上午都在醫院,薑醫生接的診。”


    寧婉珍心下大駭,急急走出洗手間,來到桑榆晚麵前。


    “晚晚,今天這事,是我的不對。”


    桑榆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顫了顫。


    她和寧婉珍在洗手間門口,不過掰扯了十分鍾,容止竟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浴室的窗戶下,是帶刺的灌木叢。


    這可是三樓,跳下去,想想都疼。


    寧婉珍見她發愣,暗暗咬牙,提了一口氣,“晚晚,無論你怎麽罰,我都不怪你。”


    桑榆晚猛然迴神,眼眸微微一眯,“媽,坐下說。”


    轉頭,又看向弦思,“去給老夫人泡杯參茶。”


    “是。”弦思應聲離開。


    寧婉珍心緒複雜地坐下,忍不住紅了眼眶,“晚晚,我也是害怕你做了糊塗事,讓人抓住把柄,所以才……”


    桑榆晚一眼剃過去,語調清冷,“媽,二叔和三叔,對我這個新任家主本就不服,一直不安分。今天這事,分明是有人要離間我們,你怎麽就中計了呢?”


    寧婉珍心裏一咯噔,連忙解釋,“一個小時前,有人發了一張照片給我……”


    桑榆晚眸光微沉,“什麽照片?”


    寧婉珍把手機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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