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壁石台之上,林宇帶著疑問的一聲啊,成功的將鯰魚的不耐化解了,或者說是轉變成了怒火。


    “啊什麽啊!我就問你後麵還有沒有人要出來了?”


    鯰魚吐沫直飛的指了指林宇破開的洞口,那裏的水流還在奔湧,形成了一道人造的瀑布景觀。


    你剛才不是這麽問的……


    林宇暗自腹誹外加開小差,咦,這瀑布還挺好看的!


    “你們要出來不能一起嗎?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鯰魚根本等不及迴答,自顧自的抱怨了起來:“一個個的煩死魚了,閉合洞口不需要靈氣嗎?不累魚嗎?


    一炷香的時間,轟隆一聲,跑出三個小家夥,一盞茶的時間,嘩啦一聲,又跑出一個中家夥,一時辰的時間,哢嚓一聲,再跑出個傻家夥!


    三次啦,這是第三次封閉洞口了!”


    鯰魚比劃個沒完,激動不已。


    傻家夥?這是在罵我嗎?


    林宇一時語塞,又沒接話。


    鯰魚見狀,忽然哭了,抽泣著繼續嘮叨,那語速竟沒慢半分:


    “我容易嗎我?不就是擅長土靈氣嗎,要我挖那麽長個通道,還限時,還不給好處,上了個地麵,沒威風成,還差點給蜘蛛戳死!”


    哦,是你啊!林宇終於有點印象了,這鯰魚好像還真出現過!


    “我這麽不容易了,就問你個問題,你還不搭理我,你還看不起我!你說,你說後麵是不是還有人,等著再讓我白忙活一場,等著再看我的笑話?”


    抽泣的鯰魚指著林宇,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


    “我……”


    林宇抽著空想要解釋一下。


    “我就不告訴你,是不是?”


    鯰魚的語速顯然更快,抹著雙臂上的粘液,開始準備幹架:


    “好,我敬你是條漢子,今日不死不休!”


    “在幹什麽!還不快把洞給我堵上!”


    一道怒喝響起,及時解救了窘迫的林宇。


    林宇終於有了機會轉身,去看這臨江的風景。


    腳下的石台離著江麵約有百米高,長江滾滾而流,向東而逝,無論東西,一望之下都見不到盡頭。


    隔岸的山壁更加的高聳一些,山頭上的樹木被日光鍍了一層亮色,與波光粼粼的江麵遙相唿應,將入目的畫麵點綴的熠熠生彩,一派輝煌。


    可惜這壯美的畫麵裏也有著不和諧。


    比如那剛登場的表情嚴肅的老烏龜,又比如那嗚嗚哭泣,忙著堵洞的無助鯰魚。


    林宇向著老烏龜行了一禮,一聲龜公好懸沒喊出口來。


    “好了,快去匯合吧!”


    老烏龜不鹹不淡的開了口,見林宇一臉疑惑,指了指下方。


    林宇行了兩步,到了石台邊緣,向下一望,見到了被自己所疏忽的近景。


    靠近絕壁的江麵上,並排停著三艘鋼鐵巨輪。


    即便是從百米的高處往下望,那船也不顯小,千多米寬的江麵被占據了近1/5,若不是腳下石台阻隔,斷無看不見的道理。


    三艘巨輪如磐石般在滾滾江水中泰然自若,巍然不動,林宇很惡趣味的懷疑這些船是觸了底,才能停的如此穩當。


    當然,林宇知道這不可能,這其中的一艘應該是向瀚來時所乘坐的船,哪有在此擱淺的可能。


    想通此節,林宇嘴裏有些發苦,這是到了海族老巢了?這哪有好果子吃啊?


    老烏龜見林宇看的差不多了,帶頭向下跳去,也不管林宇是否跟來。


    跳水裏,遊不過海族,沿著絕壁向上爬,和活靶子差不多,沿著洞道,逆流往迴,那也不是人能幹的事!


    林宇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老老實實的跟著跳了下去。


    沿著絕壁的凸起,手腳並用的多次踩踏與借力,不一會,老烏龜帶著林宇到了絕壁之下,輕輕一縱,就落在了巨輪之上。


    上了船,林宇的實際感受有四個,一是近,二是舊,三是穩,四是大。


    近是指巨輪與絕壁間的距離,方才的一縱,也就不到三米的距離。


    船身有不少鏽跡,看起來是很古老的船隻,也不知海族是從哪給找出來的。


    站在船上,四周湧動的江水與絲毫不晃的船體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給人一種站在礁石上的安穩錯覺。


    南都市北麵依著長江,市內隻有湖,但沒有大船,林宇對船的了解有限,並不是很能明白這份穩當有多麽的不易與古怪。


    三艘船緊緊相依,三塊甲板構築了一個長超200米,寬近200米的廣闊而平整的空間。


    作為代價,船上所有的船樓,所有的上層建築物都被拆卸一空,空餘了一些凸起的小殘骸,似在無休止的控訴著海族的暴行。


    這船怎麽開的呢?


    林宇連駕駛室也沒看見,再沒常識也會不禁起疑。


    想了想,他覺得船底一定有鬼,可能有海族在托著!


    不少的海族在甲板上忙忙碌碌,林宇不好亂走,一時間也摸不著頭緒,隻覺得海族是不是閑的太慌,搞這麽大陣仗幹什麽?


    到了船尾,一排臨時搭建的涼棚分外紮眼,林宇看到了陳無名與丁寧城四人,心中一喜。


    坐著的陳無名沒啥變化,倒是站著的丁寧城三人多少有些狼狽,微微青腫的臉龐與裸露皮膚上的擦痕,似在訴說著洞道裏,被激流裹挾前行的不易。


    陳無名身邊還坐著一海族,頭上有犄角,嘴突出的略長,看著像海馬類的。


    一身褪色的鎧甲在身,雖不能使他更英俊挺拔,但出眾的造型,還是讓人過目難忘的。


    隔壁的棚子裏,坐著向瀚,坐的比輪船都穩。


    那農夫一家恪盡職守的立在身後,隻是缺了使徒,缺了神將後,氣勢終歸是弱了許多。


    再看更遠的棚子,林宇趕忙收迴了目光,也算明白向瀚為何坐的那麽穩了。


    那棚子裏一群海族的怪物正在打坐。


    林宇不敢細看,光憑氣度,感覺就沒一個善茬,估摸著沒一個比孔佟弱的,數量都過十了。


    海馬顯然看到了林宇的窘態,笑著道:


    “小友能從絕境脫逃,想來也有過人之處,你觀我湛王朝的精英柱石們,可有感想啊?”


    來了,又來問了!


    丁寧城三人心中不爽,這臭海馬就愛顯擺,那十來個假丹境又不是聽你指揮的,你嘚瑟個什麽勁啊!


    “我,我想迴家!”


    林宇的實話實說,直接把天給聊死了。


    海馬臉色微沉的沒去搭理林宇,等林宇站好位置才起了身,官腔官調的對陳無名等人道:


    “湛王朝與華國唇寒齒亡,一些小摩擦也無礙大勢,不必放在心上。還請陳道友及各位小友,耐心等待儀式開啟。觀禮後,自會恭送各位離去。”


    把軟禁說的冠冕堂皇後,海馬拍拍屁股去忙自己的事了。


    “什麽儀式?”


    林宇知道逃脫無門,等海馬走了,隨口問道。


    “不知道。”


    陳無名隻能苦笑,現在真是插翅難飛,任人宰割了,十幾個假丹在側,就問你慌不慌,這麽高規格的待遇真的讓人生受不起。


    林宇沒得到答案,轉身走到了隔壁。


    向瀚怒目而視,卻見林宇毫不退縮的迴瞪一眼,還大喇喇的搬起了三張椅子,掉臉又迴去了。


    “來,我們坐下,從長計議!”


    林宇將凳子圍成半圓招唿起了自己人,葉漪幾人帶著些忍不住的笑意坐了下來。


    這椅子乃是海石所雕,透著股海族一貫的簡陋,坐下去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


    座椅的後半部還有個不小的洞,稍一思量,微一觀望,便明白這洞是給海族放尾巴用的,對於人類不但無用,還很礙事,坐在上麵總有種坐馬桶的感覺。


    林宇幾人剛坐定,話還沒兩句。


    一海族從遠處屁顛顛的跑了過來,那姿態讓人不禁想起電視劇裏皇宮中疾行的小太監。


    跑的近了,眾人總算有些印象了。


    這好像是方才在窪地裏見過的那隻大帶魚,這麽快就從遍布怪物的末世之穀逃出來了?這速度令人肅然起敬。


    皇吉跑來一番自我介紹,話裏話外透著股不打不相識的味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無名等人也是起了身,各自介紹。


    一番熱絡後,皇吉竟是一副要坐陪的架勢,這就尷尬了,椅子不夠。


    林宇又去看向瀚,向瀚再次怒目,林宇卻嫌棄的搖了搖頭,原本給那農夫一家準備的三把椅子都被自己薅來了,哪裏還有多的?


    最後,甄洛嘉主動起了身,站到了丁寧城的身後,這才空了把椅子給皇吉。


    皇吉挨著陳無名坐下後,滿嘴的歉意:“招待不周,見諒,見諒。”


    林宇幾人明白自己準戰俘的身份,若不是看在陳無名的臉麵上,估計涼棚都得換成鐵籠,何來不周之說?這皇吉如此熱情,到底為了哪般?


    皇吉也明白自己突兀了些,隻能繼續開口,釋疑一二:


    “我這打小就博覽群書,就很仰慕曆史悠久的華夏文明,就想去人類的地界走上一遭,開開眼,再不濟交兩個人類的朋友,也算得償所願,是以急迫了一些,各位見諒啊。”


    陳無名幾人立刻切換恍然的表情,心裏自是隻信了一丟丟,畢竟方才的窪地中,可沒見這皇吉有什麽手下留情的舉動。


    “那皇前輩可知老子叫什麽名字?”


    林宇很皮的試探了一句。


    皇吉感覺林宇的老子兩字發音不對,也很沒禮貌,僵了一下後,忽然展顏,粗粗的食指一點一點的指著林宇笑著道:


    “你一定是歪書讀多了,對不對?你以為魚類隻有幾秒的記憶?對不對?


    你叫林宇嘛,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忘了!”皇吉笑著拍了拍林宇的肩頭。


    老子叫李耳,林宇心中泛著嘀咕,臉上笑的很親熱。


    至此,大家對皇吉先前的話是半點也不信了,什麽博覽群書,什麽仰慕文化,估摸著都是扯的。


    那這皇吉是想幹嘛?


    “對了,皇前輩,這裏是要舉行什麽儀式啊?”


    林宇趁熱打鐵的繼續試探著。


    “降神儀式!”皇吉壓低聲音,神神叨叨的知無不言著:


    “各位也知道的,我湛王朝在眾多海族勢力中,隻能算弱小,所以要來個降神儀式,從靈界招來真神,作為自己的後盾。”


    “降神?從哪裏降……這是要打開新的蟲洞?”


    陳無名很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那些能量龐大的圓珠的用途似乎也有了眉目。


    “正是。”


    皇吉肯定了陳無名的猜測,用眼神瞄了瞄向瀚的方向,聲音壓得更低了:


    “打開蟲洞以及降神的方法,都是向公子的師傅提供的!


    我是不知道你們和向公子有什麽矛盾,要打生打死的。


    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坐下來,把話說開了,能把他們師徒倆收歸己用那是最好的,最符合華國利益的!”


    陳無名尷尬的笑了笑,向瀚師徒倆收是要收的,隻是和皇吉說的收有點區別。


    這師徒倆來自異界,心狠手辣的很,全然不將人命當迴事,這樣的人是不能坐下來談的,要談隻能用拳頭,要收也隻能往監獄裏收。


    “向瀚的師傅也在這嗎?”


    陳無名假裝隨意的問道。


    “不在,隻有吾王知道他的行蹤。”


    皇吉的迴答令所有人失望無比。


    “打開蟲洞以及降神的方法……”


    眼見氣氛沉悶了下去,林宇趕緊插了話,還將右手伸出,在皇吉的眼前狠狠握住,表達了一個我全都要的意思。


    皇吉、林宇相視而笑,笑的奸滑無比,笑的相得不已。


    笑完,皇吉一盆冷水兜頭而下,“這個我也不會啊。”


    眼見林宇要飆,皇吉居然耐心的解釋了起來:


    “我真不會,而且無用啊,你以為那蟲洞是穩固的蟲洞嗎?根本不是,假丹進去必死無疑!那個蟲洞隻是讓上界真神下界用的,是單向的。


    再說那降神之法,其實降下的八成不是真身,隻是分身或者投影,真正的上界之人怎肯來這靈氣匱乏的下界,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番絮叨,讓眾人摸清了個大概,皇吉如表忠心般,繼續低聲道:


    “與降神簽訂契約需要特殊的餌料與物品,這才能保證來的是自己種族的祖宗,不然費了老鼻子事,降下個天敵的祖宗,把自己一鍋端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這餌料與物品也是那邊提供的?”


    葉漪如有所覺的問道,眼睛也是瞄向向瀚的方向。


    皇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他們費了那麽大勁,就為了成全你們海族?”


    葉漪毫不掩飾的狐疑著。


    皇吉趕忙搖頭,“那倒不是,方才最後一次的會議裏,吾王透露說,他們要求建國,要在沿江建一個附屬於湛王朝的國家。”


    噗嗤一聲,丁寧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要求實在滑稽,也看不出對修仙者有什麽利益來,這年頭難道真有修仙者想做凡人的王?


    林宇卻聽出了別的東西來,方才的會議?感情這皇吉早就跑迴來了,還開了個會?這得多擅長逃跑,又要跑的多快才能做到啊。


    “你真行!”


    林宇拍了拍皇吉,由衷的讚歎道。


    丁、林兩人的反應有些出乎皇吉的預料,就好像在暗指皇吉撒謊一般,皇吉趕忙解釋道:


    “這般簡單的要求,吾王也是不信的,根據我們判斷,這要求是為了向公子提的,至於他師傅,好像無欲無求的很,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怕有詐?”


    陳無名想起了犧牲大半的十二盟,出聲詢問道。


    “富貴險中求!”


    皇吉給的答案與十二盟的想法不謀而合,當利益足夠時,僥幸總是能輕鬆地戰勝警惕,讓人邁出那危險的一步。


    眾人閑聊了片刻,皇吉知無不言的態度越發讓人迷惑。


    在這迷惑中,場地中央突兀的傳來一聲悶響,一道光柱隨之衝天而起。


    眾人齊齊望去,暫時停下了這輪友好的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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