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福聞言麵色鐵青。


    “大福媳婦,你平時咋蠻橫我不管,可這是想為我家娃洗脫罪名的恩人,你不能這麽訛人!”


    “訛你?”王彩青輕蔑一笑,推搡了楊大福一把,“就訛你?你能咋的?給錢!不然我就去告官,把你們都抓起來。”


    楊大福一直窩囊又老實,不願也從未跟人起過正麵衝突。


    此刻被狠狠一推,楊大福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正巧跌在王彩青方才潑出去的髒水上。


    頭發混著髒水,一縷縷黏在楊大福臉上。


    王彩青雙手抱拳,居高臨下的斜睨他。


    “就你還想學別人出頭,真是笑死人了,窩囊廢,”王彩青臉上明晃晃掛著嘲笑,“你瞪我也沒用,你那侄女兒也死有餘辜,從娘胎帶的出來的那放蕩性子,不守婦道。”


    “呸。”


    王彩青一口啐到地上。


    楊大福緩緩抬起頭,一貫畏縮的眼神變得狠厲。


    他猛然伸手抓住王彩青的腳踝,狠狠往後一?。


    王彩青沒料到他會反抗,躲閃不及,砰的摔倒在地。


    楊大福飛撲過去,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敢罵她?!你什麽東西,你也配罵她?!你該死!”


    楊大福雙眼猩紅。


    總是彎著的脊梁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骨氣和力量。


    任江昱白和陸九思怎麽掰他的手,都拉不開他。


    王彩青拚命掙紮,發簪上的金簪在混亂中掉在地上。


    楊大福餘光看到簪子熟悉的款式,正發力的雙手突然頓住。


    王彩青得了間隙,連忙從楊大福手下逃脫。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楊大福難以置信的撿起簪子,小心的拍掉上麵的灰塵。


    扭頭厲聲質問道:“這不是我妻子的金簪嗎?怎麽會在你頭上?!”


    王彩青唿吸仍有些不暢,眼中已沒了剛剛的輕蔑。


    她心底慌亂,但麵上強裝鎮定,“你妻子的金簪?你肯定是看錯了,這可是我自己買的。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楊大福緊緊握著金簪,手微微顫抖,“不可能,這簪子是我親手打造送給......送給我妻子的,上麵還有我刻的記號。”


    說著,楊大福便將金簪翻過來,簪柄處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安字。


    “這記號,是我自己用模具一錘一錘敲上去的,那模具現在仍在我的木匣裏放著,這便是證據!”


    楊大福不斷向王彩青逼近:“你說是你買的,證據呢?這簪子樣式至少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你從哪裏買的?哪一家金店會打這樣的安字?”


    楊大福因著憤怒,眼珠上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甚是駭人。


    王彩青從未見過這樣的楊大福。


    鄰裏鄰居好幾年,每次楊大福說話都是溫聲溫氣的,偶然被別人擠兌了也大度一笑,從不放在心上。


    哪跟現在一樣,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我就是跟你媳婦買的!”王彩青連忙大喊。


    “不可能!”楊大福失聲否定。


    “我媳婦平時對這簪子寶貝的緊,日日都放在首飾盒裏,連戴都不舍得戴,怎麽可能賣給你?!”


    “而且,”楊大福掃過他們身後的破屋子,“你們窮的屋頂漏水都不去修,寧願在雨中睡覺,還買進簪子?怎麽可能!你們的錢從何處來?”


    楊大福一把揪起王彩青:“走!跟我去官府去說!”


    這簪子的來曆......王彩青本來就心虛。


    可一時又找不到借口。


    此刻被楊大福一推搡,更是麵色煞白,支吾著不知如何解釋。


    而遊離在鬧劇外的玲瓏,自打說過不願再查後便格外沉默。


    此時尤是。


    她靜靜的站在眾人後麵,仿佛一個冷漠的看客。


    “為什麽不願意再查了?”桑知突然開口。


    玲瓏的目光掠過憤怒失態的楊大福,掠過驚懼不安的王彩青,掠過事不關己的劉潑皮......


    “死人就不要給活人添麻煩了,讓他們好好活下去吧,再說了,”玲瓏彎了彎唇角,“有些事情,可能知道的越少,越不會傷心吧......”


    她剛剛就認出來,這簪子是舅母的。


    有一次,舅母在給她拿香膏的時候,她在妝盒中見過一次。


    這麽金貴的東西,怎麽就到了將她打死的王彩青手上?


    玲瓏不願去想。


    桑知瞥了眼這個快遁入空門的鬼魂。


    “你若不想知道真相,你現在可以走遠點,迴你家去,晚上等陰時到了,我渡你去入輪迴。”


    “但現在,”桑知看到遠處楊大福妻子匆匆跑來的身影,無奈聳肩:“有人的報應來了,我不收他們都不行了。”


    身前,王彩青因為楊大福的步步緊逼,一退再退,躲到了陸九思身後。


    陸九思側身道:“大嬸,你若是不說實話,我們真的要報官了,這搶奪他人財物可是大罪。”


    王彩青求助的看向劉潑皮。


    劉潑皮無所謂的撇撇嘴。


    不關他的事。


    這次這簪子可不是他偷的。


    不過這傻婆娘也是膽子大。


    偷什麽不好,非要偷金簪。


    他從前也隻敢小偷小摸的,順點讓人不至於報官的東西。


    這下好了,金簪這麽貴重的東西,這被抓進去了不得大幾十大板?


    還好不是他偷的。


    劉潑皮假裝沒看到的移開目光。


    就在這時,楊大福媳婦氣喘籲籲地趕到了。


    她一把拉住自家男人,說道:“大福,你誤會彩青了,這簪子是我拿給她的。”


    楊大福瞪大了眼睛,“你說啥呢?你平時不是最寶貴這隻簪子了嗎?你不用為她開脫,偷了就是偷了!就該扭送她去官府!”


    楊大福媳婦看著簪子,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前兩天我落了水,是彩青將我救上來的,她對我穩重如山,我沒啥可報答的,就見彩青需要錢,便將簪子贈給她了。”


    楊大福聽了這話,滿臉不可置信。


    王彩青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瘋狂點頭:“是是是,就是她送給我的。”


    “那你方才怎麽不說,”楊大福瞪她一眼。


    楊大福明顯不相信這個說辭,但一時又沒有證據。


    但看著媳婦誠懇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桑知笑了笑,說道:“嬸子倒是好大方,這麽貴的簪子說贈人便贈人了。”


    楊大福媳婦不自然迴道:“那自然是沒有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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