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迴到了這個熟悉的城市,一草一木,每條街道,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也已經處出了感情。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不論多忙,一到年根兒底下,家家戶戶蒸饅頭燉肉,忙的不可開交。


    從沒覺得過年有多麽好,隻是讓我們本來就疲憊的心,更累了。


    所以我和孩子終於逃脫了那個讓人窒息的環境,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不再為那些不必要的家務而繁忙,不再為那些煩人的心事而煩惱。


    我們隻是買了一些肉餡,簡單的包了一些餃子,大年初一那一天,我帶著孩子去了趟他一直心心念想去的公園兒和萬博廣場玩了玩。街上掛滿了紅紅的燈籠,給這個沒有年味兒的年增添了一些喜慶。


    一大早就收到了園長的新春祝福,還特別邀請我帶著孩子去她家蹭飯。


    今年我對自己也奢侈了一迴,一直羨慕春節晚會上,主持人穿的那些具有民族風的服裝,早在前半個月,就狠了狠心花了兩百塊錢給自己買了一套。


    你還別說,紅色的衣服穿在身上,一下子就把人的氣色烘托出來了。


    再稍微的給自己畫了一些淡妝,塗了一個喜歡的南瓜色的口紅,搭配了一雙駝色的長筒靴。


    當我站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前的自己,我有些驚訝。以前那個彎腰駝背,蓬頭垢麵,邋邋遢遢的月牙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挺直脊背,從容的眼神,還有臉上洋溢的笑容。


    感謝所有給予我幫助的人,也特別感恩能夠遇到那些對我生命有影響力的人。當然我也要感恩我經曆的那些痛苦。若不是沒有那些經曆,我依然不會邁出我的第一步。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思緒中拉了迴來。


    “媽媽,我去開門!”孩子飛快的跑到門前,門被打開了。


    “哎呦,我的大孫子,奶奶來看你來了!”


    眼前這個女人,我的婆婆,孩子的奶奶,拎著兩包東西突然出現在兒子麵前。


    把兒子嚇得直往我跟前跑。


    “月牙,你怎麽帶的孩子?怎麽他見了我都不喊一聲奶奶?”


    婆婆依然不改她的威風凜凜,對我又開始了各種指責。


    “不好意思,我兒子一直和我相依為命,從來不記得她有什麽奶奶。”


    “好啊,月呀,你這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這樣和我說話。我好心好意的,想來看看你們娘倆,你還陰陽怪氣的給我臉色看。”


    婆婆滿臉的不悅,把手裏的兩包東西隨手扔在了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充滿怒氣的看著我。


    “我兒子不需要你來看望,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也請你迴去吧。”


    “我們還有事兒,這些東西我們也不需要,就請你一起帶走吧。”


    我並沒有被婆婆的氣勢所嚇到,反而鎮定自若的把地上的兩包東西撿起來,伸手遞給了她。


    婆婆一見沒了招兒,掏出兜裏的手機,胡亂一通撥弄,電話那頭傳來了丈夫的聲音。


    “我可是為了你們操碎了心,人家根本就不領我的情,你看著辦吧,我迴去了,老臉都要丟盡了!”


    或許丈夫不好意思一個人來,先讓婆婆來打頭陣,誰曾想剛來就吃了一個閉門羹。


    婆婆窩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泄,就把氣全都撒在了門上。


    “哐當!”門被重重的摔了一聲,婆婆帶著她的東西走了,孩子抓著我的手,很害怕的問我:“媽媽,他會不會還再來?”


    孩子的心是最單純的,他最能夠感受誰對他真心,誰又對他假意。這麽多年來,婆婆對待孩子究竟什麽樣,都不用我去給孩子灌輸,他自己就能感受的到。


    我和孩子走在灑滿陽光的大街上,盡管溫度還是有一些低,可是陽光還算好。


    我拋棄了所有的枷鎖,不再受任何人的指責和謾罵。


    我騎著電動車載著孩子飛快的向園長家飛奔而去。


    剛進門就被這喜慶的大紅燈籠吸引住了。第一次看見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樣子更令我欣喜的事是所有的人幾乎全都聚齊了。


    朱昊,李老師舞蹈團的所有人,還有幼兒園的幾個同事。


    在客廳裏擺滿了各樣的美食,孩子不知從哪學來的,進門就跪在地上給園長拜年。


    “祝園長媽媽,新年快樂!”小家夥像模像樣的架勢讓在場的人們都哈哈大笑。


    自然迎來了不少的紅包。


    園長把孩子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裏,喜歡的不得了。


    “月牙今天穿的怎麽這麽漂亮呀?”


    李老師興奮的看著我這一身的裝束,眼前一亮。


    “對啊,月牙,這樣一打扮,真的和你有些不一樣。”


    幾位同事也湊到我跟前,仔細打量著我這身極具個性的民族服裝。


    “早就看上這身了,前半個月就買了一直沒有穿,這不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新氣象讓自己煥然一新!”


    說完了這些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最吃驚的就是朱昊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風,他今天在粗針毛線衣的外麵隨便搭了一件灰色的妮子大衣,白色的鏡框下還是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


    “變化不小,不管是外形還是內在,看來這次北京之行收獲蠻大的啊?”


    園長趁我們閑聊的工夫,自己走到了廚房,從烤箱裏做一隻剛烤好的火雞,還有一些麵包,紅酒。


    這些全部預備妥當後,園長發號施令,我們全部圍坐在巨大的餐桌旁。


    “過年怎麽少得了餃子?老蔣,你今天沒有包餃子嗎?”


    朱昊好奇的盯著桌子上這些美食,問道。不說不知道,我也感到很好奇。


    “誰說過年就必須吃餃子?我們可以選擇過一個不一樣的年,不一定非要循規蹈矩。”


    園長挽起的發髻,身上披了一件紅色的披肩,臉上的妝容精致優雅,他纖細的手拿起紅酒瓶一一的把每個杯子都倒了一些紅酒。


    “月牙要不要?”園長或許還記得我第一次喝紅酒的窘迫。


    “給我倒一杯吧!”可是萬事總是需要去習慣和適應的,盡管第一次不是那麽盡人意。


    園長對我會心一笑,我倆也已經成了一對配合默契的搭檔。


    “一會兒我們都不醉不歸。”


    倒滿酒,園長打開了投影儀,我們都拭目以待的盯著屏幕,不知道園長又在搞什麽事?


    屏幕前出現了我們參加舞蹈演出時精彩的畫麵,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屏幕中看到我們自己。


    “哎呀,你看我這老腰怎麽還是那麽粗?”


    翠兒,是我們舞蹈團隊之一,她的腿也是截肢的,人長得挺漂亮,唯獨的缺點就是稍微有一些胖。


    “我看著挺好的呀,你看這裏邊兒屬你的眼睛最大,個子最高。”園長看著視頻裏的翠兒,實事求是的說。


    “確實不難看!”我們都沉浸在觀看舞蹈的喜悅之中。


    園長讓我和孩子春節就住在她家,也可以一起做個伴兒。


    我也很樂意的答應了。


    我被園長安排到了二樓的客房,她家的裝修風格很獨特,巨大的飄窗上擺滿了各樣的玩偶,整麵牆被做成了書架。


    簡單的布置,整潔的房間,讓人有種寧靜安詳的感覺。


    孩子在樓下和園長他們一起玩耍,而我卻想一個人靜靜。


    考慮了許久,我想和約丈夫好好談談。


    畢竟我們分開了這麽久,以後究竟要怎樣必須有個了斷。


    電話接通了。


    “我們找個時間談談吧。”


    “好,明天吧!”他的態度也突然轉變了,有些出人意料。


    第二天我們相聚在距離園長家不遠的一間咖啡廳。


    他沒怎麽變,隻是略微瘦了一些。


    “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的變化還挺大。”


    “謝謝你的誇獎,你也一樣。”


    我沒有任何的表情,很淡定的說道。


    我開門見山“關於我們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我打算你和孩子迴家。這樣也行嗎?”丈夫用反問的語氣說道。


    “我們是不可能了,況且有些事你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這樣吧,我給你時間,就是你在我和你分居的這段時間,有了合適的姑娘,我們可以離婚。”


    這或許是我想出來最好的辦法,我把主動權還給了他。


    “嘿嘿,你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看起來有些人道主義。”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似乎對我這個主意並不抗拒。


    “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我隨即從包裏拿出紙和筆。


    我把剛才和他說的這些話原原本本的用筆擬了一個簡單的協議。


    “一式兩份,你看看,從哪兒你覺得還不行,我們可以再補充!”


    我用勺子攪動著咖啡,等待著他的迴話。


    他大約看了兩三分鍾。


    “好,沒有什麽問題。”協議被他折了一下,塞到了褲兜裏。


    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冷靜的可以說有些令人感到詫異。


    沉浸了許久的婚姻,就在那一刻才真正的繁花落幕。


    我原本以為,丈夫也許還會再糾纏,或許是分開時間太久,有了心儀的對象,總之一切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複雜。簡單而又順其自然。


    時間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正月初八了,那我們的培訓班兒也要在十號正式開學。


    這次我們要一直培訓到四五月份兒。


    可想而知,那份對兒子的牽掛,不言而喻。


    園長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告訴我:“月牙,你可以放心的去,等著我帶著孩子去北京看你。”


    有園長的這句話,我心裏踏實了許多。


    走的那一天,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從沒嚐試過穿的連衣裙被我套在了身上。


    這件連衣裙還是在我20歲生日的時候,自己買的。


    婚前的我是個愛打扮的女孩,雖然看起來有些不自信,可是也不至於邋遢。


    我拖著行李箱緩緩的下了樓。


    園長早已在樓下為我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食物。


    “知道你可能會走的很早,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些簡單的牛奶和麵包。你吃兩口再走吧!”


    紅色的吊燈照射在餐桌上,讓這些食物看起來那麽誘人。


    為了不枉費園長的一片心意,我拿起了麵包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謝謝園長!”這句話一出口我都聽出了不自然。


    “怎麽這麽客套呢?你我相處時間這麽久了,還需要這麽客氣嗎?”


    雖然這句話說出來顯得有些生分,可它確實是我發自內心肺腑的話。


    園長從她的臥室裏拿出了一頂紅色的帽子,“來試試這個!我覺得你戴上它應該和你的裙子很搭。”


    “紅色的帽子?”我從來沒有戴過如此鮮豔的帽子,第一次戴還真顯得有點兒不習慣。


    顯得我有些傻裏傻氣的。


    “好看呢,不信你照照鏡子!”看著鏡子前那個呆呆的自己,越看越覺得別別扭扭的。


    不過還好,我並沒有立馬取下這頂帽子,隻想讓它在我的頭頂上多待一會,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道:“或許習慣習慣就好了,看起來也還不錯!”


    這一次出行心裏格外的踏實。


    園長說培訓費不用擔心,全部由園裏負擔。隻要我能學成歸來,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我知道園長到了快退休的年紀,她正在物色接班人,而我無疑是他最合適的人選。


    天生對做官沒有欲望的我,自然對這些不放在心上,可是我更想讓自己多一些機會成長。


    車子行駛的很快,不知不覺,轉眼就進了北京市。


    一切按部就班,雪兒姑娘這次盛裝出席。


    或許是新年第一天開學,她打扮的格外鄭重 ,高跟鞋搭配黑色係尼子大衣。


    高聳的衣領把她那本來就標準的臉型,襯托的更加完美無缺。


    “歡迎大家平安歸來。”熟悉的甜美聲音又把我們拉迴到仿佛童話世界。


    這一次,唯獨不見上次丟錢的那個老師。


    全部都很好奇,她怎麽沒來?


    妮子和小草,還和去年一樣,嘰嘰喳喳,喜歡八卦。


    她們聊著這個春節家鄉的趣事。


    有的說她們村兒傻三娃從越南買迴來一個漂亮的媳婦,年底就成了親,有的說李五和外鄉一個有夫之婦,看對了眼兒正在鬧離婚。


    總之在她們兩人的口中,似乎有說不盡的奇聞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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