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書見過公子。”


    青書氣質冷清,聲音冷淡,長發一絲不苟的梳起來,白色長袍,猶如謫仙下凡。


    江元柳微微蹙眉,鼻翼動了兩下,一股子獨特的魅惑香味在她弊端繚繞,她下意識的看向青書,隻見青書耳垂微紅,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身上戴著什麽東西?”江元柳警惕的問道,任誰剛進京城就被刺殺,也會小心謹慎,而且她是醫生,對藥物的味道更加敏感。


    聽到江元柳的問話,青書麵色一白,眼簾低垂嘴角下沉。


    滕逐月猛然拔出腰間軟劍抵在青書的脖頸上,鋒利的劍尖在青書略顯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十分的刺眼。


    江元柳沒有阻止滕逐月,她不是聖母,更不是見到美男就走不動的女色狼,雖然她承認青書很俊美,但是還麽有色令智昏到為了一個美男不顧自身安危。


    青書似乎被嚇到了,緩緩開口道:“是琉璃苑特質的魅藥,我們都是以色侍人的玩物,事事身不由己,若是公子不喜,青書離去便是。”


    “魅藥?”江元柳有些尷尬,這琉璃苑花樣玩的實在是太多了!


    “算了,會不會彈琴?給我彈一首曲子。”江元柳不願意為難青書,雖然花娘說青書是琉璃苑的頭牌,但是被客人退迴去,難免會受到責罰。


    “多謝公子開恩。”青書清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激,緩緩走到琴師旁邊,接替了琴師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撫在琴弦上,悅耳的琴聲緩緩灑出。


    這男子雖然流落風塵當中,但是周身氣質和其他男男女女不同,當真應了那句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相容的就是青書。


    “不錯!逐月,拿金珠子來。”江元柳豪氣的賞賜了金珠子,這是江豐茂給她的零花錢,都是賞賜的玩意兒,護國公府裏還有幾十箱,揮霍起來根本就不心疼。


    青書低垂眼簾,猶豫片刻說道:“不知公子今日可要留宿琉璃苑?”


    江元柳直接擺了擺手,她可沒有興趣夜宿青樓,雖然她不懂得什麽權謀,但是也知道自己代表著護國公府,要是被別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成了坑爹的女兒了!


    “時辰已晚,公子莫要多留了……”青書淡淡的說道。


    江元柳一愣,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是總見過豬跑,她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青樓往外攆客人的,不過青書說的有道理,外麵天色已晚,她確實不合適多待。


    於是江元柳帶著滕逐月慢慢悠悠的往外走,剛走出去,就影影綽綽的有兩個壯漢拖著一個人影往深院裏走去。


    “那個人看著好像青書,逐月我們去看看到底怎麽迴事。”江元柳神色一凜,她前腳剛離開包廂,後腳青書就被人拖了出去,怎麽看都不正常。


    滕逐月是江元柳的護衛,她雖然有心想要勸說,但是職責所在,讓她隻能聽從主人的話,跟著江元柳往深院裏走去。


    兩個人小心翼翼,腳步輕移,生怕出一點的動靜驚動了前麵的人,哪兩個壯漢顯然是沒有時間留意四周,罵罵咧咧的拖著青書,然後將青書塞進一個小黑屋裏麵。


    “媽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玩意兒,青樓裏陪笑的下流胚子,還故作清高!今日有你的苦頭吃了!”一名壯漢對著青書的方向重重的啐了一口吐沫,語氣是極其的不屑和侮辱。


    另一名壯漢賊兮兮的說道:“三個,這青書可是頭牌,你可輕著點,碰破了臉皮,花媽媽可是要罵人的。”


    “是頭牌又怎麽樣?不能給琉璃苑賺銀子,就算是個天仙,我吳老三照揍不誤!”吳老三踹了青書一腳,然後冷聲嗬斥道。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願意陪客人睡覺,那你就在小黑屋裏陪耗子睡覺!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滾出來。”吳老三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縮在外麵的江元柳聽的一清二楚,從兩個壯漢的對話當中拚湊出事情的原因,原來青書是罪臣之子,被琉璃苑的花媽媽買迴來之後,就一直不肯接客。


    若是一般人,花媽媽也就直接扔出去任其自生自滅了,但是青書俊美非凡,就算是不接客,也有人追捧,所以青書成了琉璃苑的搖錢樹。


    可是京城中權貴多,吳王嫡女無意中看上了青書,想要收入囊中,可青書抵死不從,吳王嫡女一怒之下砸了琉璃苑。


    讓原本對青書有兩分同情的花娘徹底的怒了,嚴令青書陪客,而她就是青書無奈之下選擇的客人,可她並無此心,所以才導致青書受罰。


    小黑屋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江元柳本以為是青書在動,可是從門縫往裏麵看,借著月光她看到了黑乎乎的影子,緊接著是犬吠的聲音。


    “小姐,別看……”滕逐月是練武之人,雖然裏麵十分黑暗,但是她能看清楚很多。


    黑屋裏麵是除了青書以外,還有被狗鏈子拴住的大狗,雖然被拔掉了牙齒,但是渾身膿腫,看著十分的惡心,這是用來訓練女妓用的,直白點就是用來逼良為娼的,能夠忍受惡心至極的野狗,還有什麽下作事情做不出來呢?


    “太可惡了!”


    滕逐月一五一十的告訴江元柳,聽完之後,江元柳眼中閃過冷厲,這琉璃苑外表繁榮金燦,內裏竟然如此惡心!


    “小姐,像琉璃苑這樣的青樓,背後都會有庇護的勢力,我們貿然出手,恐怕會引火上身。”滕逐月憂心忡忡,她的武功能夠帶著江元柳從琉璃苑突圍出去,但是要再帶上青書,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江元柳靈機一動,笑了起來,“逐月,你知道什麽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這琉璃苑不是擅長用藥嗎?我雖然不能自詡是用藥的祖宗,但是幫幫他們改善一下魅藥的能力還是有的。”


    說完,江元柳拔出頭上的發釵插進鎖頭裏麵,哢噠一聲,鎖頭應聲而落。


    “小姐,你竟然會開鎖?”滕逐月震驚了,堂堂一個護國公千金,開鎖的速度竟然比盜賊還熟練!


    江元柳伸出手指在嘴唇上比劃了一個不要說話的動作,然後壓低聲音道:“小意思,我會的東西多著呢,我們先把青書弄出來。”


    縮在角落中於老鼠為伴的青書聽到動靜,緩緩的抬起頭,借著月光看到逆光而來的江元柳,霎時間讓他有些迷茫,麵前的女子可是自月宮飛來的仙女?


    “青書!”江元柳發現青書有些不對勁,談了一下脈搏,發現青書被喂了藥,幸好她隨身攜帶不少解毒的東西。


    恢複了神智的青書瑟縮一下,然後急忙道:“你們快走,還有人定時來檢查,若是發現了你們,後果難以估量!”


    “你先別說這個,知不知道琉璃苑的魅藥都放在那裏?”江元柳認真問道。


    青書微微一怔,不明白江元柳問這個做什麽,想了想說道:“在西側一間矮房裏麵住著藥劑師,她專門製藥。”


    “逐月,交給你了,去把魅藥都拿來,今天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報應不爽!”江元柳冷冷一笑,她向來嫉惡如仇,雖然不能把琉璃苑一鍋端了,但是總要做點事情幫這些無辜人。


    滕逐月猶豫片刻,迅速潛入西側的矮房中,打暈藥劑師,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用床單搜羅過來。


    看到大量的成品藥劑,江元柳先是震怒,緊接著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迅速將集中藥劑結合,形成了新的藥粉,然後交給滕逐月。


    “西南方向有一口甜水井,琉璃苑的管事都用那口井的水。”青書淡淡的說道。


    江元柳微微一怔,然後伸出一個大拇指,“幹得不錯,我就欣賞你這樣有仇必報的性子,這個藥效強烈,不出一刻鍾就會發作,到時候琉璃苑肯定會亂起來,你要是想逃走,就快走。”


    她不確定青書是好人,但是她對青書的感官不壞,罪臣之子就真的有罪嗎?有罪與否她也管不著,隻要自己開心就好。


    “大恩大德銘記在心。”青書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江元柳躬身行禮,然後踩著狗鏈子往外走,行至門口,突然止步不前,迴首看向江元柳,“我姓景名彬鬱。”


    江元柳隻是看不慣琉璃苑的醃臢事,從沒圖過誰的報恩,於是不在乎的擺擺手,“出去以後好好做個人,世界那麽大,總會有容身之處。”


    景彬鬱湧上喉嚨的感激不上不下……


    琉璃苑整日燈火通明,歌聲不斷,沒人知道這樣的繁華下是什麽樣的汙穢,江元柳和滕逐月大搖大擺的從中堂離開,站在琉璃苑門口看了良久。


    一刻鍾之後,琉璃苑中傳來尖銳的驚叫聲。


    “救命啊!花娘瘋了!快去找大夫啊!”


    一向打扮精致的花娘見人咬人,宛若瘋狗一樣,瘋狂的撕咬攔著她的人,可是不大一會,攔著她的壯漢也眼睛通紅,嘴裏發出赫赫的聲音。


    “琉璃苑鬧鬼了!都瘋了!”客人紛紛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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