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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懷朔軍鎮護城河拓挖還在如火如荼進行著,有儀軒在延折河的義塾也還在修建中,甚至連周邊的學田也趁此機會在拓荒。


    石繼威看著眼前種種的變化,天下第一校尉舍我其誰。有固若金湯的關城,再有蒸蒸日上的懷朔城。關城越堅固,商販匯聚越多,進而軍鎮收利也越多。


    萬物複蘇,人心思動。


    有些人是主動,有些人是被動。


    看著懷朔軍鎮的護城河拓挖接近尾聲,武川軍鎮也不甘落後,主動向節度使和樞密院奏報,申報去助民墾荒。


    潘子翰便是被動,開春後不久他接到一封家信,隨後便緊急乞假返家。


    而在懷荒軍鎮,自從裴度身死之後,出人意料的校丞段建德竟然得以擢升為校尉,未收到處分,反而能更進一步,令各營的軍候都刮目相看,各懷心思地盯著校丞之位。


    在跟著石繼威斬殺裴度之後,段建德原本預想借助石家的勢力去斡旋,應該不至於卸甲歸田,但受到處分是必定的,校丞之位可能不保,不曾想卻接到樞密院擢升校尉的任命軍文。石家畢竟是石家,他不由感歎。不過他隨後卻收到了一封密信,才發現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端木序也不是主動的人,依然在神機營中過著軍營生活,除了習練武藝,操練弓馬,也無其它。隻是在潘子翰乞假迴家時,他才出營去匆匆送別。


    不過一封來自武川軍鎮的信,倒是讓他舉棋不定。在懷朔校場一戰中落敗的穆明遠來信要一雪前恥,邀約再戰。


    對於私下逞兇鬥狠,端木序哪裏會感興趣,他便把信丟在一邊,置之不理。不過其中有兩點讓他頗為疑惑。送信來的人竟然是有儀軒的小薑頭,那個看起來傻傻的廚房夥計怎麽會替武川軍鎮的穆明遠給自己送信。


    難道此人是武川軍鎮安排在懷朔的耳目?難怪給自己送信也是趁無人之時。還有就是約戰的地方竟然不在武川軍鎮裏麵,而是往北去往武川軍鎮助民墾荒的地方。


    還有就是書信結尾還提到,如若無暇,他日定要樂遊興善。端木序不知所雲,什麽樂遊興善。既然不想搭理,也就不再細想了。


    春意越來越濃,石繼威的心情越來越好。


    好事成雙。他看著關城下水波蕩漾的河水,水深河寬,固若金湯的關城已然實現。再接到有儀軒的請柬,義塾已然建成,即將擇期舉行開塾慶典,真可謂是文治武功皆有建樹。


    ……


    馬蹄聲聲,猶如悅耳的軍樂,漸漸靠近義塾所傳來的鑼鼓之聲,兩相混合在一起。


    石繼威帶著軍鎮內幾大軍候,也帶著了端木序,來到了義塾所在。簡掌櫃今日格外的高興,看到石校尉一行靠近,早就出了義塾大門,往外迎接。


    “今日幾位大人賞臉光臨,真是讓我們小小的義塾蓬蓽生輝啊。”一邊笑談著,一邊將眾人迎進了義塾。


    義塾新修,簡單的白牆黑瓦,三進院落,倒也是布局雅致,既無商賈之氣,也無軍旅之煞氣,倒還真有幾分讀書人喜歡的文雅之氣。


    今日有儀軒中一幹人等,除了留守的幾個,幾乎都來到了此處。其中最為惹眼的便是簡二掌櫃,不僅僅是因為其美貌的緣故,更多是她身邊甩不掉的軍候李德遠。即使有石繼威在,李德遠雖然有所收斂,但架不住心中火熱,腳步不聽使喚,簡小弱走到哪裏,他便跟到哪裏。這懷朔城不大,那簡小弱前些日子經常出現在北翼城,風言風語很快便落在了有心人的耳裏。


    李德遠雖自覺身在溫柔鄉中,不過也不是完全愚笨之人,早早地將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私下匯報給了校尉石繼威。一來是不想因為此事讓上司誤以為自己沉迷女色,二來也是想校尉大人就此事站在自己這邊。雖然那次夜飲,校丞大人好像對小弱沒有什麽企圖,但保不齊哪一天又有所變化。一想起小弱還曾扶過潘校丞,他心裏更是戒備許多。


    在得到校尉大人的默許之後,李德遠心頭的大石才算落定,不過小弱雖然時常來北翼城中探訪自己,甚至還給自己獻策,校尉大人對關城外的護城河很不滿意,可建言去拓寬,自然會更得校尉大人的重用。他依言而行,果然如預料一般。還不僅僅如此,小弱甚至還招募一支義工擁軍。這千好萬好,他李德遠自然是銘記在心,唯一不好的便是每每他想有所親近之時,小弱均找詞婉拒。不是需明媒正娶,便是要他更進一步,她才感覺更有依靠。他也仔細琢磨,也算在理,不過心中依然火急火燎,恨不得,早一點能夠一親芳澤。


    李德遠亦步亦趨地跟著簡小弱,不好太近,又舍不得太遠,還得時不時地裝作和身旁的人打招唿,甚至連不熟的賓客或一些兵士都裝模作樣的寒暄著,弄得有些人有些莫名其妙。在和劉大耳打招唿時,竟然還叫了好幾次,那劉大耳才側身來迴應他,不知是害怕迴應他,還真是沒有聽到。李德遠暗想,這大耳還真是不上道,什麽時候得給他的顏色看看。


    石繼威和李德遠都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一個在致辭中欣然展望著懷朔城讀書聲朗朗,為大憲國貢獻更多的棟梁,一個在目光中凝望著心上人的身姿曼妙,不知何時才是那良宵之時。


    在石繼威應邀做一番長官致辭時,端木序卻在人群中尋找那個小薑頭。多日的疑惑依然未解,他原本想直接去有儀軒直接詢問一番,不過轉念一想又頗覺不妥。對方既然未挑明身份,自然有其不便的緣由。而此次他想借助開塾慶典,試圖找到小薑頭,看看是否有機會稍微問幾句。


    果然未能找到那個小薑頭的身影,不過他倒是看到了那個叫吳大長的大廚,也憨憨的笑著。不過端木序不在意這些笑容是真是假,反而是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就是那個鵝兒烏的草藥味道。雖然很淡很淡,但如今卻極難逃過端木序的鼻子。還記得那個晚上,小薑頭幫這個大廚準備的草藥。


    既然小薑頭不在,不過從這大廚身上旁敲幾下也無妨,或許有意外的收獲也不定。端木序在人群中,看似無意地踱到了吳大長的旁邊,“咦,吳大廚,你有傷病?”


    問得突兀,吳大長隱隱有那麽一絲驚詫和慌亂,不過旋即就鎮定下來。


    “白隊,天天在火爐邊伺候那些鍋勺,哪裏會沒有傷病?”對於這個年輕人,吳大長可沒掉以輕心,迴答得很自然。


    “我這個人天生就是鼻子好一點,有一次見到吳大廚吩咐那個什麽,薑什麽頭,去買什麽藥材,適才好像聞到一點點藥材的味道,就冒昧地問了一下。”端木序也稍作解釋,打消對方的疑慮。


    “我說呢。我的膝蓋有時候疼得厲害,得擦點藥才管點用。想必是白隊聞到了這個藥的味道。”


    “有傷病倒是大意不得。提起那個薑什麽頭,今天你們有儀軒的大日子,好像還沒有看到他。”


    “你說小薑頭啊。他啊,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前兩日和掌櫃的請了假,說想起來老家裏有個什麽遠房的弟弟,剛好掌櫃的要開義塾,他想去接過來送進義塾讀書。心是好心,不過選在這個時候,不知道酒肆裏多忙。”想起那日小薑頭執拗地要請假離開,吳大長還真是來氣。


    “哦,既然是好心,那就麻煩大廚你擔待多些了。身上有傷,可要養好了,到時候我們去酒肆裏還要繼續嚐你的手藝呢。”既然打聽到了些消息,更深入的貌似也打聽不到,端木序隻得寒暄兩句後走開。


    他人雖走開,卻未放棄關注這個吳大長,果不其然,在好一會之後,他便發現這個大廚看似有意無意地,走到了簡掌櫃的旁邊,耳語起來,他正要仔細聆聽,卻微覺有異,便迅速調整目光,好似望向了院落中的某處。此時,他能感覺到,簡掌櫃的目光望向了自己,還稍微停留了一下。這個校尉大人的女人,還真的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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