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左家必會利用這段時間、想盡辦法遮掩一切罪行。


    前一世,左家作惡多端,直到太平四年,才因左貴妃毒殺皇子被賜死。


    左家一夜之間倒塌,三司會審時,有宮人供出文妃舊案,皇帝這才發現了葉桃花的存在。


    如今因果顛倒,隻要葉太玄迴京,左家的報應就會來得更早。


    但白淵迴說:「太玄何其無辜?她已受了十幾年苦,不該再冒生命風險去做誘餌。我既為錦衣衛,自當竭盡全力查清左家種種罪行,必為文妃報仇雪恨!」


    顧南野點頭接受了白淵迴的意見,待白淵迴離開書房後,顧南野自嘲的笑了一聲。


    聽了白淵迴最後的話,他竟有些自愧不如。


    重生這幾年來,他為了報前世的家仇國恨,窮盡手段。


    如今想來,倒是利用了不少無辜之人。


    這一天的接風宴,曲慕歌沒有參加。


    宴席散後,顧夫人迴主屋沒見到她,問環環:「小玄兒呢?」


    環環說:「玄兒姑娘今天一直在書房裏,請她出來吃飯,她也不肯。」


    顧夫人以為她在刻苦學習,於是問:「午飯、晚飯按時送去了吧?」


    環環點頭,但擔憂的說:「可姑娘幾乎沒有吃,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顧夫人想了想,就去看隨自己迴主屋敘話的兒子:「小野,是不是你欺負小玄兒了?自你迴來,她就一直躲著你。」


    這府裏除了他也沒人敢給葉太玄氣受了。


    顧南野苦笑,說:「許是說話得罪她了吧。」


    顧夫人責備道:「你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小孩兒?你快去把她哄好,她一天沒吃,別餓壞了身子!」


    顧南野無奈,被顧夫人從主屋裏攆了出來。


    他尷尬的摸了摸鼻頭,對隨身侍衛徐保如說:「把太玄帶來思齊院,我有話要問。」


    徐保如依言找到葉太玄,可曲慕歌說什麽也不去見顧南野。


    「時候不早了,我、我要睡覺了!有什麽話明兒再說吧。」曲慕歌害怕顧南野今晚就通知她,讓她收拾東西滾。


    「這才什麽時候,還早呢!」徐保如勸道:「姑娘今天不參加侯爺的接風宴,侯爺都不高興了,你再不去,侯爺生起氣來,可嚇人了。」


    曲慕歌心裏還是怵的,走投無路的說:「徐大哥,侯爺肯定是要趕我走了,你幫幫我吧……我亂寫話本給他招來非議,又惹了一攤子的命案出來,他肯定是嫌我麻煩了……我不敢去見他……」


    徐保如大手一揮:「不會,侯爺可不是這種小雞肚腸的人,他要是閑你惹麻煩,直接處理了,哪兒還會這麽客氣的請人。」


    直接處理,這麽直接的嗎?


    顧南野等她半天不來,已開始了夜練,一套劍耍的虎虎生風,院中的竹葉都被劍風掃的落了一地。


    曲慕歌躲在門口不敢進去,直到顧南野練完之後衝她勾勾手指,她才不得不上前。


    曲慕歌磨磨蹭蹭的走上前,顧南野已經拿涼水擦了臉,端起一杯涼茶坐到了藤椅上。


    他抬眼打量小姑娘,問:「聽說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不出房門也不吃飯?」


    曲慕歌小聲道:「沒有心情不好,天氣太熱,懶得動,胃口也不好。」


    還狡辯?


    顧南野說道:「有什麽心事就直接說,莫說本侯沒給過你機會。是不樂意迴京嗎?在我家待著比當公主還好?」


    曲慕歌委屈的說:「什麽公主,沒媽的孩子是根草,我生母死了這麽些年,皇上必然早把她忘了,我迴去能有什麽好日子過?話本裏寫的,公主不是和親,就是作為皇帝拉攏臣子的棋子,看著身份尊貴,其實一點自由也沒有。迴了京城,說不定還跟前世一樣,嫁不願嫁的人,做不願做的事……」


    曲慕歌這幾日心神不寧,夜間多夢,夢裏常有葉桃花迴宮之後的細碎片段。


    葉桃花迴宮後,欺負過她的人被皇上下令處置,但她跟曾康的三個孩子被宮人帶走,母子再無法見麵。


    她幽居在太玄觀中一心向佛,但皇親們一直給她說親事,想讓她二嫁。


    但因她被太多人欺辱過,宗室及官宦人家都嫌棄她,不願要這樣的媳婦。


    為了解決這麽麻煩,一眾臣子都向皇上建議,派她去虯穹和親……


    上一世的虯穹並不似現在這般被顧南野打的七零八落,而是處處威脅雍朝的強悍部族,雍朝每每受到侵犯,都是割地撥款以求和。


    顧夫人曾屈辱的死在虯穹陣前,葉桃花是聽說過此事的,自然知道虯穹對雍國女人有多麽殘忍,葉桃花在夢中的恐懼也深深的影響到了曲慕歌的情緒。


    她一股腦的將心中擔憂說了出來,她怕此時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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