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可憐惜憫,棄如敝履。


    薑淑妃瞠目結舌,似乎沒想到這些話會從自己兒子的口中落出,她不敢置信“噗通”跌坐在地無法言語。


    “你——你在胡說什麽!”


    “母妃如今的一切,都是我楚戎的功勞。”五殿下昂首挺胸,不急不躁,輕道。


    令帝王內疚愧歉比愛情,深刻牢固的多。


    薑淑妃意識到了來龍去脈,楚嘉琳的死根本不是意外,兒女的多災多病的確讓她在帝王的心裏紮進了根。


    “可她是你的妹妹!”女人有些聲嘶力竭,看著眼前無動於衷的兒子,竟覺不出他的內心絲毫的痛楚。


    楚戎歪了歪頭,俯身貼近薑淑妃的耳朵:“母妃現在知道了,若是說出去,不過再失去一個兒子罷了。”


    病秧子將案上的錦盒納進衣袖,再也沒多瞧眼跌坐在地的女人。


    昭淮在殿外,冷汗涔涔。


    ……


    宮外迴程的裴兮寶心神不寧。


    連阿芙一路上的嘮叨她也沒聽進耳去,石竹難得見她藏著心事悶悶不樂。


    侍衛隻道,小妖女才半日沒見著主子就心情這般差,脾性嬌氣又黏人,將來若是過了門還不知道怎麽折騰人呢。


    裴兮寶撐著臉頰已經在海棠苑外坐了兩盞茶的時間,手裏的瓜子磕磕停停,她與楚戎、燕岐最可能有所交集的,便是當初順藤摸瓜的湖榭雅敘。


    瑛娘之死,殺手之謎,還有那十箱兵刃。


    她朝石竹招招手:“燕岐去哪兒了?”


    “周府尹請大人過府。”


    “什麽時候迴來?”


    “臨時要事相商,還有幾位大人同去,不知何時迴府。”


    “好快。”裴兮寶要磕的瓜子擱下了,她可不信這“臨時”當真是“臨時”,前腳離開宮廷,後腳燕岐就被“請”走了。


    楚戎在打什麽主意。


    “石竹,湖榭雅敘那日,瑛娘被刺客所殺,燕岐沒有追到人嗎?”小侯爺這般本事要從他眼皮子底下殺一個人,除了出人意料外,武功造詣定也非凡。


    誰的手底下能豢養這般殺手?


    “屬下與裴小姐同在正堂相候,不得而知。”石竹正奇怪裴兮寶怎麽突然轉了話題。


    小姑娘沉吟起來:“當初去雅敘是因為灃祿行的銀票牽扯南郡掠賣案,那天晚上的館子,是我為楚戎選的,可灃祿行的銀票,卻是楚戎引我瞧見的。”


    “什麽意思?”石竹沒聽明白,關五殿下什麽事。


    裴兮寶細細想來。


    那夜他們肴菜正酣遇到酒客鬥毆,偶然自賭徒手中發現灃祿行的銀票,可如果從頭至尾,是楚戎安排的,顯然他對南郡掠賣案了如指掌,意在借湖榭雅敘,讓燕岐發現兵器。


    “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來頭?”裴兮寶正色。


    石竹隱約覺得事態有異,楚戎溫吞性軟病怏怏,好像突然成了裴兮寶口中的奸險小人。


    “不許瞞我!”她加了一句。


    “屬下的確不知來曆,瑛娘所述,本是送去關鄂城夷辛塢。”


    “夷辛塢?”


    “董家舊址。”


    裴兮寶輕抽口氣蹙眉:“這次遊獵偏偏把三王亂的反賊推到了風口浪尖,”她突地站起身,“引蛇出洞投石問路,莫非他們,要嫁禍。”


    董家的事在聖上心裏打下了陰影,燕岐一旦與董家人扯上關係,必成“亂黨”,自會有人借此鏟除後宮穎太妃所把控的“江家威脅”論。


    “兵器都運去哪裏了?”裴兮寶跟緊問道,以燕岐的個性定會順藤摸瓜查出其他屯點。


    石竹見她焦灼也不敢隱瞞:“鄄城外,馳陽道大倉,”他心知不妙,“屬下這便去尋侯爺。”


    “燕岐不在周府。”有人快她一步,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將人找到。


    石竹跨出去的腳步縮了迴來:“裴小姐,你說怎麽辦?”


    “事不宜遲,出城,你要快,就得快過朝廷的八百裏加急。”


    楚戎離開承露宮就去了禦書房,定有行動,時不我待。


    入夜,鎮軍侯府一輛馬車唿嘯而出,馬上人頭戴鬥笠褐衣褐褲,隨即,城門口看守相候的一隊人馬也跟隨上去。


    春夜多小雨,轉眼,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馬蹄飛奔踐踏淤泥,褐衣人不走官道,相反,朝著崎嶇山路繞峽而行,意在避人耳目。


    當然,他耳聰目明曉得身後有漸漸追擊來的車隊,約莫十人,蓑衣駿馬。


    他心道不妙,護著懷中信件,擇了最為艱險泥濘之路,揚鞭一揮,擦著崖邊拓出僅兩尺半的棧道飛奔。


    馬術了得!


    峭壁一邊是數十丈高崖,一眼都叫人心慌慌。


    後頭馬隊瞠目結舌,然追蹤至此斷沒有膽怯迴頭的道理,隻得誠惶誠恐緊跟其上,雨水淅瀝碎石滑坡,有人因驚慌無措駕馬跌落峽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追擊者怒上心頭,馬蹄剛戰戰兢兢躍出棧道,鹿皮馬鞭揚手揮去,“啪”地就抽打在那褐衣人座駕的馬腿上,鞭尾緊卷,嗤一下收的緊繃。


    牲畜腿腳血痕立現,嘶鳴叫嚷著踩踏在坑窪泥濘的小道,水漬飛濺,歪著身子就轟然倒了下去。


    褐衣人眼明手快,棄馬翻滾,好在護住了頸項才沒摔斷脖子。


    滿身雨水還來不及抖落,刀光已架在頸項。


    追擊者打落鬥笠,從他懷中扯出信箋,麵麵相覷,這褐衣人竟不是,石竹。


    而另一頭,從鎮軍侯府後門踢踢踏踏慢悠悠地出來一輛不起眼的板車,上麵擱置著兩個泔水桶,遠遠就能聞到餿味。


    馬車行至偏角確定無人跟蹤,石竹才從一空木桶裏爬出,心道,那小妖女還真有些神機妙算。


    他駕上早已備好的駿馬,千裏一鞭出了城去。


    裴兮寶這夜沒有安然入睡。


    楚戎既然敢當著她的麵打賭,顯然有了萬全準備,知道她無法求援燕岐必有他作,從鎮軍侯府急匆匆出城的一切人都可能成為他們監視的對象,若能劫得勞什子“密信”,自然是有力證據。


    她沒那麽笨。


    故而,安排一位馭馬高手扮作石竹模樣引走監視者。


    確保萬無一失。


    至於那封出自她手筆的“密信”,不知搶到手的人,現在的臉上是什麽表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禍國妖姬重生後拚命改劇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朝如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朝如晤並收藏禍國妖姬重生後拚命改劇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