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地以來,這是南郡最大的盛會,豫南王怎能不參與?


    她正奇怪著,眼前高頭大馬的陰影落在了發頂。


    “在瞧誰?”燕岐的話從來不冷不熱還帶著些許居高臨下的輕嗤,似是在意著卻又不願表現。


    小姑娘一雙漂亮眼睛滴溜溜的都快把整個馬場的人都看了個遍。


    青年刻意將赤馬一橫,擋住了裴兮寶想要越過去的目光,瞧什麽,他燕岐還不夠嗎。


    裴兮寶沒聽出那話裏的不悅,隻是砸著嘴,雙手托腮,笑吟吟趴在木欄上:“今年多了不少生麵孔。”


    這是自然,比如藺臣淵已經上京赴任,盛茗被送去了閬城的舅父家,隻有宋儀那個紈絝子弟還整日左擁右抱的到處拈花惹草。


    “傷春悲秋,”燕岐不屑卻伸出手,“可想奪迴八駿魁首?”他突然道。


    夏日的明光隱匿了他眼底三分深邃陰沉,吝嗇言笑的薄唇輕輕抿緊,鳳眸在眼角勾勒著長風萬裏。


    這皮囊端得流風姿態。


    裴兮寶心跳莫名漏了拍。


    燕岐身下的赤馬蹶蹄嘶鳴仿佛也在慫恿著寶小姐,賽速正要開場。


    小姑娘隻是一愣,眼角眉梢帶著歡欣和驚喜,想也不想握住了他的手,鶯鶯花裙著金玉滿堂,像是夏日翻飛的蝴蝶,輕盈落在燕岐懷中。


    銅鑼一響。


    赤馬在眾人的驚唿歡騰聲中,輕而易舉躍過所有賽馬。


    長衣匹馬、英姿勃發,鬆鶴繡紋更是讓燕岐顯得清雅孤高,不少人認出了他。


    那不是白耳營的小將軍嗎?


    什麽小將軍,人家早就辭了高位。


    可惜。


    不可惜,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其不得開心顏,哈!


    燕岐北地戰事聲名大噪,隻聽聞這青年寧可留在營中做個小小將領,也不願上京麵聖求得平步青雲,反倒還成了一段“佳話”。


    佳話中的龍章鳳姿,如今活生生展現在眼前。


    尤其是那小珍珠坐於棗紅駿馬鞍前,笑靨如花就似被他攬懷中一朵盛開的海棠,誰也染指不得。


    豔羨嫉妒,任誰都會眼紅。


    賽速無人能擋,魁首非裴家莫屬,赤馬似也感知到了臨風的衝勁,更是撒開了蹄子衝刺,眼見就要躍過彩綢,突得——


    一匹如玉白馬躍進眾人視線,它幾乎是橫衝直撞的跨過圍欄截在了赤馬跟前。


    所有人都大唿出聲。


    何等驚險!


    燕岐一見忙想勒馬馭停,裴兮寶隻感覺到身體猛然傾倒,白馬衝進賽道的瞬間,與赤馬相撞著擦肩而過。


    兩匹成年健碩的駿馬撞擊的聲勢可不是兩個人拳拳到肉的擊打。


    赤馬駐足不急,偏過身扭頭撞散了賽欄,燕岐眼明手快一踢馬鐙,抱著臉色慘白的裴兮寶躍下無法控製的駿馬,這才沒有被甩飛了出去。


    而白馬同樣收不住腳,呯地,翻倒在地。


    座駕上的人錦衣華服,身手敏捷才未受傷。


    沙塵嗆了所有人的眼鼻。


    裴兮寶驚魂甫定,這才看清楚,不要命闖進來的,是沈澤。


    “小郡王,”她蹙眉掩著鼻尖,渾身還不自主的打顫,自從裴家拒婚以後,她沒有再見到過沈澤,“何意擅闖賽道,今日您怕是來晚了。”


    幸好燕岐禦馬了得,換了旁人,不得人仰馬翻,說不定脖子都摔斷了!


    她以為沈小郡王隻是因為沒有趕上比賽,一時怨憤罷。


    燕岐卻已看到,男人身後跟著的並不是沈家的馬隊,而是府衙的差役,他隱隱察覺不妙,下意識將裴兮寶護在身後。


    沈澤撣了撣衣袍上的沙塵,不以為意,好像誰若是因此喪了命,不過技不如人。


    他額上的鈷藍石耀著灼灼日輝,伸手一揚:“京中有旨!”


    聲音清清朗朗,四個字,足以叫周遭的南郡百姓都低眉順手。


    李太守和裴盛從席間趕來,瞧見沈澤手中拿的明黃卷軸,連忙跪地叩首。


    男人居高臨下掃視一圈:“南郡貢品有異,察為行刺太妃、圖謀造反,現將都尉府眾人關押候審,由豫南王全權負責,旨到即行。”


    整個馬場,鴉雀無聲。


    沈澤的聲音在朗朗乾坤下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什麽?


    南郡獻給京城的貢品出了問題,行刺太妃、圖謀造反?


    裴兮寶不敢置信,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眼神一瞬看向燕岐,又一瞬有看向自己的父親,似在極力的想要求證些什麽。


    裴盛的錯愕同樣震驚在臉上。


    或者說,八駿馬會的人都麵麵相覷。


    “來人,拿下!”沈澤一聲令下。


    身後衙差疾步上前,將裴家人團團圍住。


    “父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裴兮寶驚唿還來不及開口,肩頭已被小兵卒按壓住。


    燕岐眸色暗沉,指尖剛摸到腰際,手腕卻叫裴盛一把掐住。


    男人定定地看著他,微微搖頭。


    不可輕舉妄動。


    現在衙門是奉旨抓捕,他們的身上有一個極其惡毒重大的罪名,若是反抗,豈非坐實。


    絕不能是現在。


    “京裏是糊塗了嗎,說謀反就謀反,說抓人就抓人,憑何!”李崇孝擋在裴盛跟前,他是個武夫可看慣了明爭暗鬥政*治犧牲,一開腔就是怒火衝天。


    大家夥正開開心心舉辦馬會呢,突然就闖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說要抓賊。


    “罪魁禍首”竟還是都尉大人。


    “李太守,您想要緣由就進京麵聖,我等,隻是奉旨行事,”沈澤傲慢揚手,“隻是,您和裴家這般親近,小心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是蒙在鼓中還是一丘之貉,未見分曉。


    “狗屁!”李崇孝咒罵。


    裴盛拉不住他,跺著腳的低吼:“你住口!”


    李太守和他是兄弟情深忍不住打抱不平,再多說一句,連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李崇孝拳頭一捏,恨不能砸爛在地。


    整個南郡沸騰了。


    裴家從來忠心耿耿,在南郡百姓的眼睛裏,他們是官家、是商家,老太太雷厲風行也樂善好施,有李太守和裴盛在,南郡就有著誰也無法破壞的銅牆鐵壁,可現在——


    天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禍國妖姬重生後拚命改劇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朝如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朝如晤並收藏禍國妖姬重生後拚命改劇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