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霜?”妖神先是怔了怔,隨後就是絕望地大笑起來,笑的滿臉淚水,癡癡地看著白子畫提著劍擋在微生磬身前。


    “一千多歲的小屁孩一邊兒去,下一個就是你!”


    微生磬這會兒正是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不足以讓她察覺書裏和現實的區別,看到有人擋著她發揮就開始無差別攻擊。


    說完,微生磬屈指彈開了橫霜,手裏握著沒在這個世界出過鞘的誅仙劍。


    “這劍名叫誅仙,當日本座飛升的時候可是用它連削了三個神,今天你會是第四個,”放完狠話,微生磬就快速出劍朝妖神的魂體砍去,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妖神手裏的斷念很不安分地動作起來,它察覺到了妖神心中同歸於盡的想法,不想違背原、現主人的意願,這才出現了不肯為妖神驅使的情況。


    “連你也不肯承認我,”妖神淒楚一笑,死亡的恐懼讓她無法繼續自怨自艾,口中也語無倫次起來,“我跟你師姐神魂相連,我要是死了你師姐也一樣會死,你敢賭嗎?”


    “我姐姐通陰陽、掌生死,讓她撈個人輕而易舉,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微生磬一臉輕蔑,握著劍柄蓄力對著妖神的魂體砍了下去。


    一劍砍下,妖神的魂體立刻少了二分之一。


    “喲,還挺難殺,”微生磬興奮地說道,眉心的神紋開始閃,可她的精神狀態始終沒有恢複,比以往要更加興奮,簡而言之就是瘋得更厲害了。


    “微生,”白子畫看得膽戰心驚,他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可是被她一通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也有點生氣,此刻再去阻止已經晚了。


    來不及多想,白子畫連忙上前拉開微生磬。


    微生磬原本要砍下去的劍也偏了,想也不想迴頭就給了白子畫一巴掌。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微生磬的手剛好往白子畫臉上招唿了,可謂是把白子畫的臉往地上踩。


    “你也一巴掌,你也是個蠢貨。我可真是見了鬼了,把定時炸彈埋在身邊的你白子畫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啊,”微生磬開始陰陽怪氣,她可真是服了,你迎難而上也不能把炸彈埋身邊吧?


    “殺阡陌和東方彧卿來騷擾你徒弟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怕徒弟被帶壞啊,哦,我或者說你是生怕你徒弟帶不壞。


    你知道殺阡陌的身份還不告誡弟子不可接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看著她跟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是不是覺得你很高尚啊?你是不是還要覺得自己是個不幹涉弟子社交的好老師啊?”


    微生磬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妖神一巴掌,白子畫更是一巴掌,自以為是的蠢貨!


    “真是見了鬼了,你知道自己徒弟成了妖神幹嘛不殺了她?你覺得她的妖神身份暴露之後還會有活路嗎?


    你是不是嫌她死的不夠快?蠻荒是什麽地方?和一堆沒有道德的惡鬼待在一起你覺得你徒弟活的下來?”


    微生磬提著劍一步一步逼近白子畫,逼得他後退連連,許是她的情緒太過激動,白子畫根本不敢激怒她,隻能被迫後退。


    “白子畫,你自以為是地收她為徒卻從來不肯為她謀劃、任由她跟個傻子一樣被人誆;


    你覺得人定勝天卻沒有去抵抗命運,任由你徒弟跟個傻子一樣被曆史洪流裹挾著前進你是不是還要覺得你長留上仙特別厲害啊?


    真是見了鬼了,不合時宜的善良你們師徒兩個可真是一脈相傳啊!知道你徒弟是個戀愛腦還給她希望,你自己是不知道,可你的行為就是在給她希望。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白子畫你活該啊!”說到最後微生磬已是咬牙切齒,越說越生氣,一巴掌都打少了。


    “都成了妖神了還認為她能逆轉迴來,你幹嘛不把佛像砸了自己坐上去啊?你要不幹脆現在就去妖神棲息的虛洞裏去感化他算了,”微生磬越說越覺得好笑,白子畫的聖父病簡直不要太嚴重!


    “哎喲我就搞不懂了,說你無情你又對著已經成為妖神的徒弟處處留情,說你有情你幹的那些又不是人事,”微生磬笑得一臉諷刺,


    “妖神落到那般境地除了她自己沒腦子還不乏你在背後做推手,但凡你果決一點、無情一點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微生磬說不動了,迴頭就要解決妖神的魂體,累死了,先幹點愛幹的事。


    誰知她一迴頭就看到被噬魂藤緊緊縛在地上的妖神魂體和坐在蒲團上愜意地拈著茶杯、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女子。


    杏眼泠泠、瓊鼻高挺,丹朱在她唇間濃的化不開;珠初滌其月華,柳乍含其煙媚,蘭芬靈曜、玉瑩塵清。不是呂素問是誰?


    微生磬紅著眼走到呂素問跟前,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呂素問含笑著又遞給她一個新的杯子,看她叮叮咚咚地摔了兩套茶杯,眼神寵溺。


    白子畫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女子心生警惕,但微生磬的動作卻跟那女子極為熟稔的模樣,似乎是已經認識了很久。


    “姐——”微生磬哽咽著攬著她的脖子哭,先是珠子一樣重重砸下,後來就是小溪流一樣延綿不絕,睫毛打濕了粘成一捋,那雙過分黑沉的眸子也宛如雨落深井一般,蕩出憂鬱的波光來。


    呂素問神情溫和,一隻手輕輕地撫在她的脊骨上,口中喃喃道:“好可憐啊鍾鍾,怎麽哭得這麽可憐呢?”


    微生磬的眼淚卻落得更歡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是要將心肺都哭出來。


    白子畫從未見過這樣的微生磬,怔怔地看著她發泄情緒,心裏無端地有些冷:他似乎從來都沒有了解微生磬。


    哭了好一會兒微生磬才平複了心情,隻是身子卻依舊無知無覺地顫抖著,被呂素問緊緊地抱著也無法緩解。


    “那個妖神要怎麽解決由你來決定,好不好?”呂素問柔聲哄道,看著地上被噬魂藤捆的結結實實的妖神魂體卻滿是冷意:趁著她不在就欺負她的人,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她跟我師姐神魂相連的問題還需要解決一下,”似乎是因為哭過了,微生磬的嗓音也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水汪汪的有些滯澀。


    “是不是忘了我呂氏一族的能力是什麽?”呂素問好笑地看著她,眼中卻有著對自己家族能力的倨傲和胸有成竹。


    不過是解決神魂相連罷了,靈魂類的問題可是呂氏一族的拿手好戲。


    在滄溟大陸,蓬萊呂氏乃歸墟神族後裔,呂素問又是所有呂氏族人裏血脈最接近先祖的,她的飛升是必然的。


    因為呂氏先祖是在神隕之地歸墟依舊能存活的神,因此呂氏一族傳承的能力是通陰陽、掌生死,隻是當初飛升的時候上一任死神還沒卸任,因此呂素問成神後也隻能以“蓬萊神女”稱唿。


    “這麽殺了她另一個時空的白子畫也會發瘋,另外那些罪魁禍首也還活著,膈應死了,”


    微生磬越說越委屈,見了鬼了,那些罪魁禍首憑什麽到了大結局還活著?害了這麽多無辜之人他們配嗎?白子畫那個蠢貨也是,發瘋就發瘋,還要禍害別人!


    女媧石確實複活了那些枉死的人,但這不代表著罪孽也隨之消失。


    再說了,救活那些人的是女媧石,而不是那些還逍遙法外的蠢貨!


    “噗——鍾鍾你也是愈發善良了,”呂素問明明是在說微生磬,可落在白子畫耳中卻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跟著他學倒是心慈手軟了不少,做事都不果決了。


    “送他們點禮物唄,”呂素問湊到她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聽得微生磬收起了委屈的表情,認認真真地聽她出主意。


    待二人說完悄悄話,微生磬興致勃勃地走到妖神魂體跟前笑得很邪惡,妖神奄奄一息的都被她那個眼神嚇了一跳。


    “你要做什麽?”妖神被嚇得連連後退,隻是她此刻被藤蔓束縛著,移動的範圍相當有限,還是被微生磬給逮了迴來。


    “當然是送你迴去啦,”微生磬甜甜地笑著給妖神的魂體上丟了一把種子,呂素問則款款地從她背後走出來施法撕裂空間將她送到她所在的時空去。


    撕裂空間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製造了一個蟲洞,通過這個蟲洞把人送到另一個時空去。


    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隻有領悟了空間法則奧義的神才能上手實踐,還不一定能精準把人送到想要的時空裏去,必須要完全領悟且神力強大的神才能做到,要求非常嚴格。


    微生磬和呂素問能用的這麽溜除了她們自身的實力外也有她們共享能力的原因,早在微生磬四百歲的時候她們就已經完成了這個能力共享的儀式。


    從此以後同氣連枝、休戚與共,這是獨屬於兩個瘋子的浪漫。


    隻是二人都藏得很深,畢竟當時二人一個是神族後裔、一個是魔族的魔王,若是能力共享的事情暴露出去那兩個人都完了。


    撒出去的種子也不是一般的種子,而是微生磬的“蠱”。


    她確實會蠱術,但是因為怕蟲子的原因並不養蠱蟲,另辟蹊徑用種子來代替。


    這些種子會是她送給另一個時空人的神秘大禮,勢必會讓那些人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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