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程清逸就是因為受不了潛規則,才辭職了她的第一份工作。在往後的日子裏,她見到了太多這樣的案例,有客戶威脅揩油的,有上司壓榨下屬的,這些男人都很油膩,很自大,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不會被世界懲罰。


    在見識到了男人享有如此多的特權後,程清逸麻木了。她遇見潛規則會圓滑處理,有時甚至會辭職走人。這是她的處事原則。


    綾諾,這個女掌門當家的企業,她以為會不一樣,她以為韓長林會受到懲罰,可是,為何綾諾讓人如此失望?


    在翟冰冰告訴她,韓長林沒事的時候,她已經失望了一次。可是當韓長林能夠這麽囂張的在公司對著受害者威脅恐嚇的時候,這已經突破她的底線。她急需向綾之瑤問詢,問詢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司雨拍了個梨花帶雨的哭泣模樣照片發給高鵬金,高鵬金立刻打來電話,司雨將事情的原委告知高鵬金,高鵬金急了,他怒吼道:“我這就找馬特,問問他老爹是怎麽迴事?”


    司雨愣了愣,她不明白高鵬金的腦迴路,此時為何要找馬特,但她顧不得想那麽多,她聲音怯怯地說:“老公,我想辭職。”


    “好,你來我公司上班。”高鵬金立刻建議道。


    “我太累了,我精神受到傷害了,我想休息一陣兒,我想出去轉轉。”司雨提議道。


    “寶貝,我最近要籌備新業務,走不開啊。”高鵬金犯愁。


    “沒事,你忙你的,我找閨蜜一起轉悠。”司雨懂事說道。


    高鵬金沉默了幾秒,同意了。沒過一分鍾,司雨便收到高鵬金的轉賬,是十萬元。司雨激動的看著信息,長這麽大,她還從未收過如此巨額的現金。


    司雨遲遲未收,最後是高鵬金求著司雨收款,司雨才“勉為其難”地收下款項的。


    當天下午,司雨就屁顛屁顛的找hr辦離職了,hr一臉同情地看著司雨,她知道這個女孩受了委屈,韓長林今天的出現,等於向世人宣布司雨的幼稚。盡管她占理,可是她又怎麽鬥得過綾諾集團的一代老臣呢?


    下午四點,程清逸準時出現在威斯汀酒店的大堂吧。她提前半個小時到達,足以體現她對即將與綾之瑤見麵的重視度。


    緣分就是這麽令人嘩然。她又遇見了顧念奇,顧念奇看到她,隻是露出溫和的笑容,他說道:“一會兒忙完了去見珍珠吧。”


    “抱歉,我還有事呢,顧總。”程清逸淡淡地說。她記得之前停電的那個晚上,顧念奇對她的舉動,那時他們距離是那麽靠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青草味,可是沒過幾分鍾,他便冷漠下來。


    這種轉變,讓程清逸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不論是在顧念奇的影院看電影又或是在顧念奇的家裏,程清逸一次又一次陷入期盼,然後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落。這種情緒的轉變,對她來說,是不舒服的。


    所以,她在這次顧念奇發出邀約的時候,拒絕了他。


    顧念奇笑了笑,他不勉強,他去吧台要了杯咖啡和黑森林蛋糕,便走了。過了一會兒,服務員將咖啡和蛋糕放到程清逸所坐的桌子上。程清逸眨了眨眼,服務員解釋是剛剛那位先生點的。


    程清逸抿了口咖啡,是拿鐵。她記得之前在顧念奇的辦公室裏,顧玲玲去製作咖啡,她選的是拿鐵,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顧念奇還記得她的口味。


    程清逸又看了一眼黑森林蛋糕,她不禁覺得好笑,這個男人很細心,知道自己喜歡喝拿鐵咖啡,可是這個男人也很專斷,他都沒有問她,就選了黑森林蛋糕,而這一款,是她最不愛吃的。


    程清逸對顧念奇的情愫又添了幾分複雜。


    正當她陷入自己與顧念奇的迴憶當中時,一身黑影“嗖”地一下朝程清逸的對麵坐下。程清逸這才猛然抬頭,她看到了綾之瑤。女總裁穿著一身黑色,素顏,靜靜地望著她。


    “綾總!”程清逸趕緊站起來。


    綾之瑤示意程清逸坐下,她不急不慢地說道:“方案我看了,思路新穎,很有落地性。”


    程清逸抿了抿嘴,總裁當麵表揚,還是讓她有些許不好意思,綾之瑤問服務員要了一杯冰紅茶,隨即又看向程清逸:“說吧,你要見我,主要是想說什麽?”


    原來,綾之瑤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機。程清逸羞紅了臉,她躊躕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說道:“綾總,我不明白,公司麵對潛規則,為何是這樣的處理方式?韓總為何連一點責罰都沒有?”


    綾之瑤微微一愣,她沒想到程清逸要來見她,居然是為了這件事。她深唿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集團對高管的責罰不是我一人說了算。我隻能表達我的態度,我也很看不慣這次處理的方式。”


    綾之瑤自然不可能向程清逸闡述上官風與父親的關係,以及集團董事會跟下屬分子公司的博弈,她隻能含糊其辭,以個人立場進行表述。


    程清逸略有失望,她看向綾之瑤,真誠地發問:“那以後公司女同事遇到高管騷擾,都無法維權了?女人就活該受罪嗎?”


    綾之瑤認認真真地將程清逸打量了一番,她記得這個女員工的簡曆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年齡。程清逸已經三十五歲了,她不是小孩子,她怎麽還會如此不諳世事,問出這些話語?


    “公司會根據事情輕重去酌情處理。據我所知,韓總這次隻是口頭騷擾,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綾之瑤無奈解釋道。


    “綾總,我真的挺不理解的,口頭騷擾也是騷擾啊。”程清逸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的場景,那個領導最開始隻是口頭騷擾,說她是感性的女人,說她很性感,隨即沒過一分鍾,便實質騷擾起來,她的大腿被一雙大手撫摸,她感到了痛苦和惡心。


    為何非要等員工真的受到實質傷害,公司才會酌情處理呢?


    程清逸忍著憤怒,看向綾之瑤,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綾總,當初因為你在綾諾,我才心心念念的來到這家公司,我以為女性會理解女性,女性會幫助女性,可是現在看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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