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晚比原來更冷了一些,冷月灑下的清輝映照在這間堆磚砌瓦得周邊都要華麗的院子中,靈堂中的燭火還在搖曳著,上邊的牌位更是擦得纖塵不染。後院的房間中隻有林未染的房間還亮著,那是芸娘怕她會半夜醒來特地給她留著的。


    “噠噠”一聲,耳邊的聲音將床上半夢半醒的粉衣少女給吵醒了,她揉著眼睛側臉看去嚇得她一個激靈,立馬翻身下床一邊大喊一邊外邊跑去。


    “蛇……它怎麽陰魂不散呀。嗷……”被生平最害怕的動物追到了住宅的林未染,正驚魂未定之際撞到了一個人的懷中,聽到來人悶哼了一聲這才抖動著肩膀抬頭看了來人,那無劍劍鞘之中的寒氣嚇得她後退了幾步,“怎麽會是你?”


    真是前有仇家後有小蛇,今晚還真是集齊了她最為懼怕的兩大“魔頭”呀,見那金色的小蛇撲騰著自己腦袋下的翅膀朝她飛來,被堵住的走廊上她既不敢後退更不敢前進,隻能快速下蹲委屈地抱住了頭部,然後小聲地抽噎了起來。


    雖說林家是瑞光大陸的煉丹世家,可這林家二小姐的真容他還是第二次見著,小時候匆匆一瞥已經數年,如今的她沒了那日男裝的故意扮醜,一雙澄明如鏡的眼睛竟然讓他多瞧了幾眼,靈動跳脫、甜美可人,隻是行事未曾乖巧過罷了。


    “阿易,她該不會是被你給嚇暈的吧?”金色的小蛇飛到了葉輕塵的手掌中,點了點頭而後又歪著頭滿眼疑惑地看著團在地上的粉衣少女,葉輕塵唇邊微微一笑,將小金蛇收到了一個袋子裏,“林未染,阿易已經被我收了,你可以起來了。”


    拐角處聞聲趕來的芸娘,見到了葉輕塵在一旁便轉身推著剛剛過來的希希迴房了。而另外一邊,似乎並沒有表麵那般看似的平靜。


    “我不過靠著自己的繪畫技賺點小錢賣糖吃嗎,你至於大老遠地放蛇來追殺我嗎?”瞄到他手中動來動去的袋子,林未染才放心地站了起來,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從未受過委屈的她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算計和驚嚇之後,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徹底斷了,“你猜得沒錯,那畫就是我畫的,所以,你這般窮追不舍的究竟想怎樣?”


    “你……誤會了,”眼前的少女強忍著哭腔,全然不顧自己眼中的淚水如同雨滴一般順著她的眼,浸濕了她的臉頰,屋中的燭光映得她多了幾分可憐,讓原本打算給她一點苦頭吃的他打消了原有的計劃,“你是阿易的救命恩人,他是不會害你的。至於我……是為了接你前往水接天山的。”


    入夜的寒意吹得她濕潤的臉涼颼颼的,眼前藍衣男子的話說得肯定,可在此時的她看來不過又是一個前來強人所難者。


    “可我不願修仙,我隻想安安穩穩地活著。”她柔弱的臉上淚痕未幹,眼中卻是異常地堅毅而決絕。


    “那你恐怕要失望透頂了,”葉輕塵看著她進屋掩上了門窗,眼中笑得意味深長,“在瑞光大陸裏你若是想活著便必須修仙,否則一個小妖便會讓你原本安穩的生活瞬間化為烏有。”


    然而,剛剛閉門關窗之人,轉身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險好險,要不是她演技精湛此時怕是早被那個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一劍砍了吧,雖說她也從未見那劍鞘裏邊出現出劍,卻也曾經被架在脖子上邊的寒氣威脅過的。更何況,那時的她不過才畫了幾幅林碟繡的畫像罷了,若是被他知曉了她有心對付林碟繡恐怕就不是拿劍鞘架脖子這般簡單了,一箭穿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女扮男裝欺騙他不說還畫了他那樣的畫像,說她有心抹黑他的名聲也不為過吧,以他那日差點將她掐死的脾氣,雖說他身為當朝的太子殿下不會一劍便刺死了自己,起碼會給她一點苦頭吃才對。隻是,太子殿下方才的反應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難不成真的是看在水接天山的麵子上才繞過她的?


    可是,林家二小姐是修仙“廢物”的事情在楓停山莊裏可是人盡皆知呀,水接天山不會不知情呀,莫非,那些修仙者是看上她這一手寫實的中國畫技法了,打算偷師?還是說她修行受阻的事情其實另有隱情?


    房中之人這一番分析便已經坐到了榻上,突然想起那軟綿綿的蛇就在自己的枕邊四目相對的一幕,她還是怕得直哆嗦,今晚她這般雖說是為了自保,可她心中的恐懼以及她所說的話都是真是。


    林未染抱了另一床被子躲在了房間遠離門窗的角落裏,將自己用被子裹了起來,蜷縮在床角看著那盞搖晃的燭燈,睡意全無。


    “小姐,你砍這麽多竹子作甚?”希希看著一旁與自己砍竹子的粉衣女子看著自己笑得肆意,反而有些迷糊了,“太子殿下好心前來接小姐去修仙,可小姐您倒好,太子殿下前腳剛走你倒是樂嗬嗬地便跑來這鬼地方砍竹子了。”


    “希希,你是皮癢了還是有賺錢的法子了,本小姐要是沒錢買糖吃可仔細了你的皮。”嘴上雖這般說,手上卻從荷包中掏出了一根桂花糖塞到了希希的嘴中。


    沒有什麽比每天一醒來就能吃上甜食的生活更值得她希冀了,終於沒有人再打擾她歲月靜好的生活了,那自然是吃糖畫畫兩不誤啦。


    “小姐你才社舍不得打希希呢,”希希一邊嚼著糖一邊環顧了一下這個荒廢老宅子,有種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小姐,這老宅陰森森地,我們還是早點迴去吧。”


    若不是這裏方圓幾裏的竹子都是老百姓種下的,既沒有錢買也不忍心去偷,她才不會來這這種地方呢,幸好這裏的百姓都覺著這間蘇家老宅有古怪,官府不僅未將此處拆遷,百姓更是對此處敬而遠之,這才讓這蘇家老宅後院中的這竹子節節高升,長得頗為粗大。


    “本小姐生平最怕的已經被人打包帶走了,現在可是無所畏懼,”林未染將那那三根竹子幹淨利落地去掉了不要的部分,然後拿起繩子便麻利地捆好了那三條略微比人高一些的竹子,這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更是讓希希刮目相看,“還愣著幹嘛,趕緊抬迴去按照我說的發子做。”


    也難怪希希會這般驚訝,她雖說是繪畫專業的,可誰讓她的好姐妹是雕塑專業的呢,每天不是抗木料便是和泥土的,甚至為了一個雕塑作品大賽跑到城中村裏特地找老人家學竹編砍竹子,感情她現在的技能還全得拜她這個好閨蜜所賜呀。


    “我還得再砍一些,放心,你家小姐我雖然長相蘿莉,內心可漢子了。”林未染說著便拿起了砍刀,繼續往那竹子砍去。


    蘿莉?小姐又在說這些她聽不懂的話了,她隻聽過長得花容月貌、閉月羞花的,想必小姐所說的是一朵花的名字吧。如此一想,希希已經扛著處理好的三段竹子,往這稍微有些荒涼的老宅門口走去了。


    “噗通”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煽動著翅膀,林未染聽得不是很真切,以為是希希還在這老宅裏邊摔了一跤,生怕她出事便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希希”。


    “唿唿……”迴應她的是一陣風的唿嘯聲,而後她身後的那間破舊得布滿了蜘蛛絲的門“呲牙”一聲,倒在了地下,正當她欲拔腿就跑之際聽到了後邊的房間中有人喊了一聲“救命”。


    “天呀,”林未染一轉身便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房間裏邊,一個少年懸空貼在了一張潔白密布的蜘蛛網上,那蜘蛛網的白色絲線緊緊地貼著房梁與地麵以及周邊的物品上邊,然而周圍卻不見任何妖怪的蹤影,“你沒事吧?”


    “別碰,”掛在上邊的俊逸少年警告著,收迴了剛才動用術法的手指,有些眩暈地看著底下熱心的粉衣少女繼續解釋著,“蜘蛛絲有毒,別用手碰。”


    “好險、好險。”底下的林未染快速收迴了自己好奇的小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砍刀,二話不說便往他腳下的蜘蛛絲砍去,然而那蜘蛛絲不僅未斷一根反而“唆”地一聲如同一個轉盤轉動了起來,被死死貼在上邊的少年此刻也隨著蜘蛛絲轉動由原來的“頂天立地”變成了現在的倒掛,


    “喂,你這是在砍柴嗎?”一陣眩暈之後,上邊的俊逸少年皺著兩道濃黑的飛眉,滿腔怒火地倒掛著,看著眼前這個好心辦了壞事的粉衣女子,毫不客氣地罵到:“蠢貨,你該不會沒有術法吧?”


    “注意言辭,小心我一個不爽便將你這烏黑的頭發當砍了當柴燒。”林未染看著他垂下來的發絲,漆黑如墨,在他眼前揮動了一下手中的砍刀,而後雙眼如同睚眥必報的小獸一般,刮了一眼他將欲施法的手指,眼露兇光。“否則,我保管在你動手之前再嚐嚐這輪盤的眩暈感。”


    “算你狠。”倒掛著的少年撇著嘴巴,而後無力地攢足了剩餘的全部術法,聚於指端有些艱難地注入到了林未染手中的砍刀之中,“快,在原來的地方再砍一次。”


    “你說砍我便要砍嗎?”依舊計較的林未染,漠不關心地伸出了一隻手,在那張已經冒汗的臉麵前攤了開去,“不撈點好處,都對不起我見義勇為的美好品格了。”


    “趁火打劫呀你?”他額前的冷汗浸濕了發根,手上的無力感提醒著他術法的使用已到了盡頭,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若是他繼續困在這蜘蛛網中不僅術法無法施展,到時候怕是等不及他人搭救他便要葬身於蜘蛛妖的腹中了,“這顆珠子可行?”


    “呦,挺闊氣的呀。”


    林未染借助他另外一手扔過來的一顆碧綠色的珠子,藏於袖中便兩手緊握砍刀往那蜘蛛絲上邊砍去,手起刀落之間那蜘蛛絲竟然真的被她一刀砍斷,其他的蜘蛛絲如同拆線一般瞬間向外散開,這炸裂的白色蜘蛛絲如同熔漿一般向四周噴射而出,雖不說能瞬間斃命、割破幾道口子倒是既有可能的。


    “不好。”林未染眼見那蜘蛛絲便要向自己襲來,近在咫尺卻無法躲避的她正伸手企圖護住頭部之際,便被人從身後扯住了她的頭發,而後生生將她拉出了門外,一雙眼睛十分詫異地看著來人,“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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