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聽書的人比以往更多了,華司夢雖然起的不晚,卻排在第二,她麵前立著的正是昨日玉海之人中衣衫上印著玄紋的人。


    那人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身材筆挺修長,鬥笠完全遮住了他的麵容。他的鬥笠上有些許露珠,胸前帶著一塊白玉,手中握著一把長長的劍,劍上印著“斯千”二字。


    斯千?是他的名字嗎?她想了半天,腦子裏卻也隻有“容恆”二字。


    不歸短小的身影從昏暗的街角中逐漸顯現,他還是身著昨日書生模樣的素衣。他到了門前疑惑的探頭瞧了華司夢一眼,華司夢向他吐了個鬼臉,擠眉弄眼催促他快點。不歸聽話的打開了門鎖,立在門口左側收取銀子。


    華司夢健步如飛,繞過那個叫斯千的人,快速的衝向二樓。如她所願,昨日的好位子是她的了。她愜意的坐在位子上瞧著你爭我搶的聽客們,而身後那個叫斯千的人隨著她的步伐,在她身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不歸一邊瞧著她一拐一拐的背影,一邊招唿著來往的聽客。待眾人安置妥當後,他端了一壺玉露上樓。華司夢探頭探腦時瞧見不歸的身影,衝他揮手示意他。


    不歸非但沒看她,還從她麵前走過,將手中的物件放到隔壁的桌子上。容斯千他將劍放在桌子上,道了聲“多謝”。


    不歸無視她灼灼的目光,下樓取了一盤瓜子和玉露,放到華司夢麵前,自己則擦了擦她同桌的位子,端莊的坐在她旁邊。


    華司夢剛要抓起瓜子,就被不歸摁住。不歸把著她的手,認真的說道:“這位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華司夢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的驚了下:“昨日不是給你了一顆大的嗎?夠我吃上好幾年的瓜子了,怎麽我今日還要付錢?”


    “那是你用來討我名字的,怎的又算瓜子錢了?”


    華司夢不可思議看著眼前這個隻有三尺大小的人兒,心裏不禁佩服財迷的思維邏輯,她白了不歸一眼,躲開他的手抓起瓜子就吃,哀嚎道:“昨日的乳豬算是喂白眼狼嘍。”


    不歸麵不改色心不跳,義正嚴辭道:“我又沒讓你請我。”


    “嘿?你這……”華司夢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這小孩子雖然牙尖嘴利,但他說的的確在理,是她昨日拉著他去吃,她無從辯駁。


    “咳咳。”一聲清冷的男音傳入二人耳中。華司夢略過不歸的頭頂,循聲望向正在鬥笠中品茶的容斯千。


    見她又要開口,不歸從椅子上跳起來,伸出肉嫩的小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嘴巴嘟成一團:“噓!”


    “砰!”


    底下的醒木又拍桌子了。


    華司夢識趣的坐迴位子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已經溫涼的茶,又繼續磕起瓜子來。


    原本嘈雜的書堂也瞬間安靜下來,先生雄厚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書堂:“今日;我們來說一說另一大仙門—玉海。”


    有人道:“昨日的芳華奇聞聽的甚好,今日怎的不說了?”


    “是啊先生。”


    “還不知道幾位花主是為何而逝的?”


    …………


    華司夢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再熟悉不過了。她是從華祖那裏聽來的,說是六年前那場大戰後,華如芳主為了救華裳芳主而受傷,又加上靈力的過度消耗才導致殞身,華裳芳主則因為生了一場大病而仙逝,華雲芳主則是因為修行不當,反噬其身而亡故的。如此以來,原本五位芳主就隻剩下華耀芳主和華生芳主二人了。


    “砰!”


    先生再次捶桌,輕咳了一聲,手中的扇子慢悠悠的揮著,他的聲音比昨日沙啞些:“午時後,這些問題我自然解答。午時前,我們要先說一說玉海容氏。”


    “先生,聽聞玉海都是些女人?”


    “是男人吧?”


    “都有吧?”


    底下人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


    “砰!”


    先生答:都是男子。


    底下又蛙聲一片。


    “先生,聽聞玉海的人都有玉?”


    “自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說的啊就是他們!”


    “哦!所以大家都叫他們‘璞玉公子’!”


    ………


    璞玉公子?這名字聽起來倒是溫文爾雅的。她下意識的瞧了眼隔壁桌,那傳聞中的“璞玉公子”已然消失不見了。這就走了,她忽然覺得有些可惜,要不然她能跟著說書先生好好觀察一下他,然後再尋個機會,瞧一瞧那鬥笠下的麵容到底什麽樣子。往年自己身子不大好,隻能躲在屋子裏望著四方的天兒,連芳主的壽辰她都不能參加,更別說見一見傳聞中的“璞玉公子”了。


    不過她知道這麽多奇事,全全靠了華祖。


    去年她過生辰時曾聽阿祖提起過玉海,阿祖說玉海之人都是守身如玉的性子,人人麵冷如冰山一般,待人也是以貌取人,對於好看的人則會彬彬有禮,而對於不好看的則會選擇無視。阿祖最是八卦的,又愛誇大其詞,不過他講的有鼻子有眼,生動無比,華司夢平日聽的時候也半信半疑的。


    因在阿祖那裏聽得不少,玉海的一些平平之事她早衣記得滾瓜爛熟。如今的玉海是一位名喚容知雲的男子管理著,宮主之位暫時空著。


    玉海眾人都有璞玉,那玉是有靈氣的,每個人的玉都是不同的。玉好,其修煉的術法就會好,功力會提升很快,隻是眾多玉品中,和田玉從未出過。


    聽聞和田玉的靈氣極高,若修煉得當,是可以入仙入神族的。玉海第一位宮主,便是將和田玉的靈力發揮到了極致,已化身仙人,離開凡界了。


    她所知道的容恆是玉海之奇人,沒有玉卻修成了玉海最高的法術,此消息一出,驚豔四座!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何,他竟隱退了。


    為何要隱退?有這麽好的仙資,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她自己體質不強,動不動就累,修的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哪裏能有有福氣可以修仙修神呢?


    玉海之人也是可憐,這都過去幾百年了,宮主之位都換了好幾個,怎的一個和田玉都沒有,他們一代一代的宮主也很苦惱吧。


    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想到這裏,她不禁搖了搖頭。


    手中的瓜子在遐想之際已然磕完,她磕的嗓子有些發幹,忍不住咳了兩聲,拿起茶壺,重新倒滿茶杯。她試了試茶溫,還不算燙,嗓子開始發癢,她蹙著眉,將茶水緩緩喝下。


    她瞧了瞧天色,日頭已至正中央,自己還要為芳主挑個拿得出手的禮物,若再晚,阿祖又該擔心了。她轉身看向不歸,想跟他道別,卻發現他有些心不在焉,她笑盈盈地看著他:“不歸,你在想什麽?”


    不歸眼神飄忽不定,他想問她明天還來不來,以後還會不會來,她的家在哪裏,以後還能見到她嗎......他有好多的問題想問,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見他別扭的樣子,華司夢好像猜到了他的心事,她壞笑道:“怎麽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啦?”


    不歸別過頭去,不屑昂起下巴:“自然不是,你快走快走。”


    華司夢沒想到這個小孩子的嘴巴這麽硬,連個軟話都不會說。要換作平常,她指定會與他玩鬧一番,可如今不行了,她不能再這樣耽誤下去了。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向不歸道別:“那小不歸,我就先走咯,待我有時間,再來尋你玩。”


    沒等不歸迴答,華司夢就趕忙下樓離開了。瞧著她歡脫的背影,鼻頭忽然酸楚起來,他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方才沒有好好向她道別。


    “再來一壺茶!”


    “誒!”不歸用袖子在臉上抹了抹,行動迅速的從凳椅上跳下去,跑到後廳將熱茶奉上。


    他暗暗發誓,如果華司夢再來,他一定不會對她兇巴巴的,也不會不理她,會給她準備好茶好水,若她再要離開時,自己一定要好好向她道別。


    可是,她什麽時候再來呢.......


    門口忽然吹進一陣狂風,那風卷著沙土,使得人人皆以袖子捂住口鼻。待風沙過後,外邊兒的天也有些發暗,高高的日頭逐漸隱匿於烏雲,隻能瞧見它微微的光影。外頭的鳥兒也瞞天紛飛,嘰嘰喳喳惹得人心裏煩悶不已。


    眾人迴頭望著變幻莫測的天兒,心中暗暗湧上一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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