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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人情債,就是這樣的事情。


    相對來說,本市的人際關係就要更加的幹淨純粹一點,就是商業合作,簽了合同,就是合作方,合作結束後,如果合作愉快,就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如果不愉快,要麽江湖不見,要麽法庭見。


    杜氏當初在京城,就是四族之首,但受困這種人情債,實在是喘不過氣,才趁著政策優惠的時候舉家遷徙到了本市,又借著改革開放發展的東風,突破了行業解限,在其他的領域也擁有了一席之地。


    剩下的三家卻沒有這樣的遠見了,他們固守在京城,其中尤其以王氏為最頑固。


    另外兩家多少都開始進軍連鎖或者加盟餐飲,隻求多占些市場了,而王氏卻堅持傳統。


    傳統的酒樓,傳統的廚師們,一切都要和百年以前一樣,仿佛隻要堅守這些傳統,家族的光輝就依舊還在。


    在本市,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在京城,竟然也能維持下去,留著百年尊嚴的京城人反而認王氏這一套。


    老京城人,就得去百家樓擺宴席,才算是正經皇城根下長大的。


    隻是這樣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王氏才辦了帝國飯店,也沒有完全放到自己旗下,而是另起的品牌,負責人也多是外聘的經理。


    帝國飯店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在國際飯店出現之前,帝國飯店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飯店了,隻是國際飯店出現以後,迅速就超過了帝國飯店。


    比起那些傳統廚師,經過高等教育的主廚們,更能敏銳地把握市場的變化,創造能力又強,國際飯店的經營團隊基本也是京大出身,強強聯合,迅速就成為了本市首席的酒店。


    隻是國際飯店的老板並無意用國際飯店來賺錢或者擴展自己的事業,大約隻是想做個酒店以供方便使用,和天華做醫院的思路差不多,有自己的總是比別人的方便,所以國際飯店一直以來也隻在本市有這麽一家。


    這兩年才進軍了京城,也是因為老板的其他生意延伸到了京城。


    國際飯店一進京城,就把帝國飯店的生意擠壓掉了不少,兩家在本市的時候關係就很不好,現在更是互不往來。


    或者說是帝國飯店單方麵敵視國際飯店。


    冷主廚這邊忙著設計菜譜,開店迎客,哪裏有時間去仇視別的酒店,京城這樣大,到處都是大酒店,除了本土的,還有國外連鎖的酒店,每家做得都不錯,哪有可能隻盯著帝國飯店一家。


    隻是對王氏來說,其他家都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大家都是傳統廚師行業的,追本溯源,有些大廚可能都是一個師門出來的。


    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京大?


    京大好好做學問就好,為什麽要培養廚師?


    無論這些家族有多少疑問,京大到底也是國家學府,要開設什麽學科,怎麽弄,不是他們能幹涉的。


    帶著自己的師弟徒弟們投奔京大的齊飛揚,就這樣被人當做叛徒恨上了。


    所以京大係在這些傳統派的眼裏,真是罪無可赦。


    要杜霄說,根本還是被吃了蛋糕的緣故。


    就是羨慕嫉妒恨。


    不找自身的原因,就找別人的原因,國外的連鎖酒店生意好,就是客人崇洋媚外,其他國內的酒店生意好,就是一時的過陣子就不行了,國際飯店生意好就是京大效應。


    總之就是不想想自己為什麽生意不好到以至於要劍走偏鋒去賺那些非法的錢。


    “我多少對王氏還有些了解,”杜霄說,“不像是做事那麽謹慎的人。”


    “巧了,我也這麽覺得。”柳芊芊笑了,“不過另外兩家裏,齊氏倒是小心謹慎的,做事也很低調。”


    “所以他們沒有必要和王氏聯手,用這種方式來擠兌國際飯店,”杜霄一邊迴憶著齊氏的情況,一邊下了判斷,“齊氏自己手裏有一些供貨商,生意要比王氏好很多,他們可能會對付京大係,但我想不會選擇用這個方式。”


    柳芊芊點了一下頭,京城廚師們的事情,她大多是在學校裏聽到的,盡管從京大畢業的學生多半各奔東西,留在京城的沒有那麽多,但在校的時候,自然還是京城內的各種八卦最容易傳進來。


    何況齊飛揚還和傳統廚師那邊藕斷絲連的,他的師門在那邊,雖然有些因為利益關係已經和他撕破了臉,見麵分外眼紅,但也有些沒有那麽多利益相關的,還留著過去師門幾分情誼,或者是這些年相處下來的人,和齊飛揚頗為交好。


    隻是柳芊芊知道的有限,是遠不如杜霄知道的多。


    杜霄本來就是杜氏的人,加上還有心調查過。


    “如果不是齊氏,那麽有沒有可能是馮氏?”柳芊芊猜,“除了這兩家,其他人就算和王氏合作,恐怕以王氏的情況,也看不上對方。”


    “王氏倒是想和馮氏合作,可惜馮氏不是會合作的人,”杜霄說,“是這件事不夠大,馮氏……可是貪得無厭的,隻為了陷害一個國際飯店,他們開出的條件絕對會讓王氏閉嘴,何況這種事,終究是個把柄,光是謀劃這個事,都能被敲詐。”


    柳芊芊微微瞪大了杏眼:“馮氏是這樣的嗎?”


    “馮氏是剩下三家裏混的最好的,你猜是為什麽?”杜霄輕笑,“自然是他們無利不起早,隻做能賺錢,有好處的事情,風險都是別人的,好處都是自己的。”


    他又補充了一句:“隻要王氏沒昏了頭,就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去和馮氏合作,要合作恐怕也是能動搖京大的大事。”


    “而能動搖京大的大事,也不是王氏策劃得出來的,”柳芊芊了然地點頭,“那可能就是個人恩怨了。”


    不涉及另外兩家,隻是帝國飯店和國際飯店的個人恩怨:“從邏輯上講,一個傻瓜突然變聰明了,隻能是有人給他出了主意。”


    “而且這個主意隻是和傻瓜用,”杜霄敲了敲桌麵,“不是特別高明的手法,但傻瓜一定覺得不錯,反過來說,如果過於高明,傻瓜反而不會接受。”


    柳芊芊說:“我覺得以我對帝國飯店的了解,他們不是會為了這個事情從外部聘請人的做派,那是要花錢的。”


    “除非……”杜霄似乎想到了什麽,“除非那個人是不請自來。”


    話都談到這個層次,接下來的話就很順理成章了:“是個和國際飯店有仇的人。”


    這倒是怪了。


    正如柳芊芊所說,國際飯店真的隻是個飯店,雖然做得大,但也隻是一個飯店。


    柳芊芊在心裏把‘一個’上加重了些。


    京城的國際飯店才開業不久,雖然借著本市那個的熱度和自身的實力已經有了固定的客群,但也隻是剛開業一兩年的酒店而已。


    和本市的國際飯店是沒法比的。


    帝國飯店是把京大係直接打包在一起針對,但是這個‘外來者’顯然是自己在針對國際飯店。


    “難道在店裏吃壞過肚子?”


    杜霄差點噴笑出聲:“那還不如當時直接給消費者協會打電話來得好,要我說,恐怕不是和飯店有仇,是和飯店裏的某個人有仇,而且恐怕是高層。”


    如果是和服務員或者某個工作人員有仇,一般人也不會把整個飯店都帶上,畢竟這個飯店倒了,還有別的飯店,打工者無論到哪裏,工資都是差不多,根本不會太介意原本工作的飯店倒了。


    柳芊芊喝了口茶,聊了這麽久,茶都有些涼了,隻是杜霄不喝熱水,書房裏也沒有飲水機。


    雖然他慣用的礦泉水可以生產桶裝,但是飲水機本身就帶著一股味道,這個味道平常人可能喝不出來,喝出來也可能不在意,對杜霄來說卻不行。


    他在飲食上已經能接受不少食物了,給杜霄做的菜,用的水一貫都是他的礦泉水,偶爾從外麵叫外賣的時候,水肯定是不對的,隻是有其他食物的味道蓋過去,對杜霄來說不是不能忍。


    但是純粹喝水的時候,就真的沒必要忍了。


    廚房裏單獨準備了一個高級的不鏽鋼小鍋,杜霄真到了需要喝熱水的時候,就用小鍋煮沸礦泉水來喝。


    而柳芊芊不太喜歡涼了的茶水,她先讓杜霄暫停一下討論,叫了阿姨幫她換了茶水。


    平時柳芊芊喝茶總是要配些點心,今天知道是在杜霄的書房談話,怕有氣味,阿姨隻是端了茶上來。


    杜霄聞了聞:“現在我覺得茶也蠻香的了。”


    “你的嗅覺要好很多,”柳芊芊說,“覺得聞不了那些味道實際上心理作用更大。”


    因為吃的時候惡心受不了,連帶著覺得也聞不了,這是一係列的連鎖反應,隻是柳芊芊不是心理醫生,解決不了杜霄的這個問題。


    杜霄隻能自己慢慢地緩解心結。


    他倆剛認識的時候,杜霄連帶果香的洗發水聞著都不舒服,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那些了。


    平時也能到廚房來找柳芊芊了,蒸屜蒸土豆地瓜饅頭發出來的蒸汽,他聞著也不惡心了。


    隻是油煙還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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