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人心惶惶,蕭殷實在是不願意看這群醜陋的嘴臉。除了幾位還算有點用處,剩下的人一個個恨不得將丞相周恆,玉貴妃姬玉蓮立即交道叛軍手中。


    辭去丞相職位的荀思展依舊有著國丈的身份,朝堂上卻是再也沒有發言的權利。吳國公的反叛使得荀家在朝堂上再無話語權,念過五旬的老人處於一側看著默默站在前方的周恆。其實這件事算是周恆為自己背了黑鍋,如果不是自己急功近利,時態也不會變得如此嚴峻。算是中了吳國公的奸計,誰能想得到李廷夜竟然一直與吳國公暗地裏有著某種聯係。


    周恆走上前望著一群恨不得自己馬上去死的大臣,大聲喊道:“諸位大人你們覺得將周某交給叛軍能夠解除叛亂的話,周某項上人頭大可取走。倘若叛軍依舊攻打皇城,隻是打著周某禍亂大梁的旗號,爾等又該如何?難道隻有到了那時候,諸位大人能提起刀與叛軍廝殺。”


    龍椅上蕭殷麵無表情,周恆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若是這群人真的有勇氣提起大刀與叛軍廝殺,何須用周恆的人頭換取。朝中大臣一個個雅雀無言,隻有一位老邁的禮部尚書走出。


    “啟稟陛下,丞相剛愎自負做事決絕。處理吳地貪瀆一案,殺心極大。隻憑一件案子,拔出我大梁大半功勳之後。如此下去如何不會引起其他勳貴的猜忌,叛軍是打著清王側的旗號,不是沒有道理。丞相說如果將項上人頭獻出,也不會有人提刀對抗叛軍。如果丞相大人願意獻出人頭,老夫第一個出城迎戰,致死不休。”語氣堅定毫不相讓。


    有一個人自然會有第二個,走出的竟然是年輕的郎官。朝堂上扒開朝服,如此舉動讓人震驚。隻說毀壞朝服便是死罪一條,當著皇帝的麵脫下朝服更是一大重罪。


    此人隻是一介郎官而已,放到平時是朝堂上不起眼的人物,甚至連太和殿都沒有資格進入。名叫喬洪生的郎官穿過多位一句話便可決定官運的大人,站在禮部尚書身側指著老尚書的麵便破口罵道:“王大人你是我大梁最懂禮的人,為何還要如此糊塗。丞相兢兢業業處理貪瀆一案,手段是偏激了一些,但是要對付這些勳貴,如果沒有霹靂手段如何能壓的住。”


    才罵完禮部尚書,喬洪生轉頭看著一群職位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級的大臣接著罵道:“還有你們,一個個隻知道要丞相的人頭換取太平。難道叛軍要的隻是一個人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何須將士們浴血奮戰。蒙辛喬狼子野心,昭然示眾,李廷夜周英叔那個是善茬。文人讀書讀的浩然正氣,而不是窩囊氣。沒有丞相王大人能有你們的現在,曾經讀的書都被酒色掏空了吧。還有誰記得讀書的初衷是什麽,恐怕


    你們都忘了吧!我記得,從進入私塾的那一刻就明白,讀書不是讀死書。不錯各位大人都是人傑,讀的書遠比我這個毛頭小子多得多,大的道理知曉的更是數不盡。”


    一口氣大罵不止,一眾大臣恨得牙癢癢。誰曾想想到冒出這樣一位,朝堂上剝去朝服的混蛋。喬洪生看著有人要反駁時即可將此人大罵一通,放在平時需要點頭哈腰的人物,喬洪生罵的好不痛快。


    指著幾位大罵後忽然轉身向著蕭殷跪拜,蕭殷大怒問道:“喬洪生你罵夠了沒有,是不是連朕也要罵?”


    喬洪生以軍中禮節行禮道:“微臣脫去朝服並非是不想在大梁做官。”


    此話一說蕭殷笑眯眯的盯著喬洪生問道:“那你不知道私自毀去朝服就是一條死罪,現在當著朕的麵罪加一等。”


    依舊抱拳的喬洪生抬頭看著蕭殷說道:“微臣雖然不曾習武,但也是大梁男兒,現在大梁有難身為男子應當身先士卒。巡防營已經打沒了,禁軍的兄弟們死了將近一般。我們都是大梁的男兒,同樣是男兒,難道就因為讀了幾本書多認識幾個字就要高人一等。在死亡麵前人人平等,不該用將士們的生命去換我等的苟且。”


    再次重重抱拳道:“微臣請求陛下賜一副披甲,一把彎刀。願以死報效朝廷,為陛下盡忠。”


    滿朝大臣一個個盯著這位年輕的文官,蕭殷緩緩起身道:“喬愛卿可曾想清楚了,經過嚴格訓練的禁軍都死在叛軍手中。你一介書生,當真敢真刀實槍的對戰叛軍。”


    “縱死無悔。”喬洪生堅定的說道。


    蕭殷士氣大振放聲喊道:“好一個縱死無悔,朕準了。”


    環視朝中諸多臣子,能守在這裏幾乎都是忠臣,至少是沒有投誠的臣子。蕭殷話中何嚐沒有讓所有人都有勇氣對敵,此時叛軍最想殺的不是周恆,不是玉蓮而是九五至尊的自己。


    轉頭向著王公公說道:“給所有人一柄刀,朕要上城迎敵。”


    麵對所有臣子的阻撓,蕭殷依舊當著所有臣子的麵重新穿上黃金鎧甲。腰佩一柄黃金長劍,可有龍紋。振臂一揮道:“上城。”


    一些年邁的老人看著年輕的皇帝走出太和殿,不知道是悲哀還是欣喜。皇帝陛下終於要親身殺敵,看來大梁已經到了亡國危機。周恆不曾出走,而是笑著拔出長劍。


    心中一直清楚一件事,皇帝早已經動了殺人的念頭。隻是遲遲不說,是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自己,即便亡國也不做誅殺重臣的昏君。作為臣子的應當清楚君心,隻是一直堅持到現在依舊沒有轉機。


    周恆喊道:“陛下。”


    蕭殷忽然停下腳步,隻聽周恆喊道:“叛軍因微臣而起,這個大好人頭借陛下一用。請陛下


    珍惜,珍重。”說罷,長劍揮灑,一股熱血噴湧而出。


    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蕭殷,連頭也不迴大步走出太和殿,一路向著宮城大門而去。現在手中能用之人,還有兩萬禁軍,更有兩位大宗師。宮城未必守不住,但是需要一個打消所有人的念頭,那邊周恆的性命。


    ————


    青林宮中玉蓮托著大肚子快步走出殿門,盧小釗立即擋在玉蓮麵前。玉蓮問道:“小釗是叛軍開始攻城了嗎?”


    盧小釗提著青芒劍望著青林宮外的方向說道:“想來是的,叛軍圍困宮城已經五天了。皇宮已經亂作一團,青林宮還算是安全的地方。東家放心,隻要我盧小釗在,沒有人能夠傷的了東家。”


    玉蓮迴頭看了一眼盧小釗,哪裏不知道如今青林宮為什麽太平無事。一是有著盧小釗還在,二是盧家派來三位高手,雖然不是宗師,在江湖上也是少有的高手。三是皇帝蕭殷在青林宮外派遣一支私軍,人數不多卻人人都是好手。


    周恆以死證明皇帝蕭殷最愛的還是江山,為什麽沒有處死玉蓮,何嚐不是對劉家保有一絲希望,尤其是劉知幸。再者玉蓮的存在直接影響著盧昭是否能拚死捍衛宮城,即便叛軍攻入宮內玉蓮的存在意義不止盧家那麽簡單。


    喜鵲快步走來扶著玉蓮說道:“娘娘迴宮休息吧!外麵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娘娘的身體。”


    一直盯著宮外的玉蓮心中不知所然,誰曾想到蒙辛喬會如此喪心病狂。看了看現在身邊隻剩下紅衣,盧小釗,喜鵲還有盧家的三名劍客。青林宮空蕩蕩的,宮中的宮女太監都躲在宮殿之中。


    玉蓮看著身後伺候自己多年的宮女太監,不知道如何去安排。一旦叛軍攻入宮中,這些人下場可想而知。換一種角度去想,至少會比自己更好。說道:“喜鵲你去吧雙雀琴取來。”


    不明白的喜鵲還是聽話將琴取來,盧小釗似乎猜到一些正要勸解。玉蓮搶先說道:“小釗我們去太和殿。”


    即將生育的玉蓮走不了幾步,侍衛們抬起步攆走動。紅衣一直在不停的叮囑,讓侍衛們慢一些。盧小釗眼觀四方,危險的敵人未必隻在宮外,或許就在宮中。因為叛軍要的人之中便有玉蓮一個,一旦被有心人發現後果將不可設想。


    玉蓮出現在太和殿外,紅衣喜鵲站在兩側,麵前擺著雙雀木琴。身前三十名皇家侍衛,其後三位盧家劍客,身後站在盧小釗。似乎這樣出現在太和殿外不合時宜,隻是現在哪有人願意想一想一位貴妃這樣出現在太和殿,是不是越製,該定什麽罪。


    活著的官員全部走出太和殿,一聲聲慘烈的廝殺聲驚天動地。皇宮各處熊熊烈火,唯獨太和殿這便還


    算是安靜。空曠的太和殿廣場上趕來大批甲士,將太和殿團團護衛。


    被驅趕而來的嬪妃一步步向著太和殿逼近,其中還有一位老婦人,正是當今皇太後李氏。隻是在李氏身後還有一位年紀相仿的老將,徽州李氏家族李廷夜。這對兄妹誰能想得到,再次見麵竟然是這般模樣。


    渾身鮮血的蕭殷帶著數千禁軍一路向著太和殿撤退,身邊跟著的是盧昭而不是徐典。走在大軍前方的蒙辛喬身旁也沒有劍神史奈,而周英叔背著一具屍體走在蒙辛喬身後。這是二哥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即便已經死也是他周英叔的侄兒。


    太和殿之上人心惶惶,唯獨一位白衣女子挺著大肚子目視前方。看著身穿金甲的皇帝走上,玉蓮微微一笑。蕭殷說道:“朕敗了,喬洪生是第一個戰死在朕麵前的人。”


    雖然不知道喬洪生這個人是誰,但被蕭殷提起,必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玉蓮說道:“陛下將士們受累了,臣妾想為戰死的將士們彈奏一曲。”


    蕭殷抬頭望著天空說道:“那就彈朕聽過愛妃第一首曲子吧!驕陽殘雪》”。


    玉蓮雙手父親,琴聲在雜亂的太和殿顯得的微不足道。細微的聲音卻是傳遍整個皇宮,到處血流成河,正如此時一輪殘陽染紅的皇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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