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正想不明白曾經太平城叱吒風雲的劉公子,怎會變成這個模樣。愁容的臉龐掛滿滄桑,身材魁梧,不顯纖細,翩翩公子已然變成馳騁沙場的武將。似乎一切都在變,張文正茫然。


    劉知幸一口飲下烈酒說道:“文正陪我喝一杯。”


    還是第一次與劉知幸坐下來喝酒,從前隻能眼饞的守在先生身後,為先生與劉公子斟酒。麵對劉知幸還是有些拘謹,豪爽的將杯中酒飲下。張文正問道:“劉公子你怎麽迴來了,南鏡戰事結束了。”


    劉知幸說道:“平南大軍已經抵達吳楚邊境,想來是南楚沒有把握同時開戰兩線,已經撤軍。”


    聽過劉知幸的解釋之後,張文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繼而提起酒杯道:“劉公子我敬你一杯。”


    瞧著成熟不少的張文正微微一笑,劉知幸碰杯之後一口飲下。張文正急忙吞下,傻傻的笑著,哪裏還像是提出將東吳財富盡收大梁的少年才子。劉知幸端著酒杯打轉道:“聽說定東吳是你提出的建議。”


    張文正說起收東吳財富意氣風發,滔滔不絕的將半年前就在桃花樓偶遇皇帝的事一一訴說。既然已經實行,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劉知幸聽得認真,對張文正之才大加讚賞。張文正之才不在周恆,張柏之下,既然得到皇帝的賞識,升官不過是時間問題。張文正雖然隻是戶部小吏,但沒有人敢小看這位正明一朝第一位狀元郎。


    剛迴到太平城的劉知幸不知道,大梁流傳著雙張之說,慶和最後一位狀元郎張柏,正明第一位狀元郎張文正,閉於張,開於張。翰林院大學士雙裳聽到傳言之後,嘴上說著學生不如周文的學生,其實打心底高興。你周文一生學生不少,是出了不少肱骨大臣,狀元多大數位,但我雙裳就一個學生就是狀元。


    劉知幸聽得心不在焉,張文正說的滔滔不絕,兩人截然相反。不知道飲了多少杯,酒醉欲到。張文正不知道劉知幸今天到底遇到了什麽事,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到底是什麽事,將性格開朗的劉公子變成這般模樣。


    原本一件高興的事,從劉知幸臉上瞧不出一絲喜悅。張文正說的口幹舌燥,帶著濃重的酒意問道:“劉公子看你今天不愉快,喝的是悶酒,這樣我可不和你喝了,沒有意思。”


    提起酒壺,還未放到嘴邊,張文正用力死死按住酒壺。這樣喝酒能把人喝死,越來越覺得劉知幸遇到無法解決的大事。劉知幸幾次要喝,還是被一介書生奪下。


    劉知幸皺起眉頭放聲喊道:“把酒給我,把酒給我拿過來。”


    從前敬佩的劉公子變成如今這個模樣,要說張文正不傷心是假的。曾經小小少年的張文正飽讀詩書,向往的從來不是什麽文科


    登榜,也不是什麽像先生一樣,成為大梁的一代文宗。最喜歡跟在四公子身邊聽,誰家小娘子長得漂亮,那個混蛋做出什麽蠢事。四公子就是太平城年輕一輩的領袖,翩翩少年郎意氣風發,做事不拘小節,誰不羨慕。


    這才幾年的時間大變模樣,林忠劉知幸一軍主將,邊境領兵屢建奇功,洗脫少年的浮誇。天水王世子楊塵,迴到封地從年邁的老王爺手中接下重擔,雖然依舊是世子,其實已經是天水的實權王爺。再說蕭銘的狠辣似乎蕩然無存,皇室親王之中有賢王之稱。將晉陽三郡之地治理的國泰民安,平靜的三晉大地短短幾年大變模樣。對外得到陛下旨意訓練兵馬,抵禦北方草原遊民。


    一切變得太快,曾經的仰慕似乎對如今四位不值一提。張文正很傷心,劉知幸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模樣。極少放狠話的張文正將酒壺摔出去,頓時一股酒香飄逸而出。


    劉知幸雙目與張文正直視,還不等張文正開口,劉知幸緊繃的心弦頓時鬆垮,趴在桌子上嗚咽道:“玉蓮,玉蓮又入宮了。文正你不知道,先皇留下一份遺旨。玉蓮一直在鴻山等我迴來,一年九個月,等我一年九個月,我還在南鏡一點都不知道。四年,四年了,四年沒有見麵,我時時刻刻想著,從未想過主動迴太平城來找她。”


    張文正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於男女之間情之一字,誰能說的明白。相遇是一種緣分,相知是一種幸運,相互愛慕好比山水相依,猶如一團繁花一滴滴點綴。唯獨相知相愛終不得,世上還有那種遺憾可以比擬,宛如飛翔天空,看遍山川俊美,河流雄壯,到最後隻能一人獨自承受冰川的寒冷,烈日的曝曬。


    輕輕摁在劉知幸肩膀上,張文正更像是一位兄長。輕輕說道:“劉公子玉貴妃二次入宮誰也想不到,先生都無法阻止的事,還有誰勸得動陛下。多多想想,或許玉貴妃入宮還有別的緣由。不一定是放棄劉將軍,既然將近兩年都等了,其實不差幾個月。”


    劉知幸痛的不能言語,滿眼血絲的看著張文正。隻見張文正微微一笑道:“或許不是劉公子想的那樣,姬姑娘有姬姑娘的苦衷。既然無法再問,劉公子藏在心裏極好,記得終歸比忘記要好。”


    雙手拖著沉重的腦袋,臉龐抽搐,倆人默默無言。許久之後劉知幸不知道想了多久,緩緩起身道:“都是怪我,怪我。”說著起身走出桃花樓,留下盯著一地空酒壇的張文正黑著臉。


    歪著頭道:“好啊,一個月的俸祿沒了。”


    離開桃花樓劉知幸搖搖晃晃的向著魯國公府走去,嘴裏喃喃道:“玉蓮都怪我,我該早點迴來的。錯過了兩次,兩次。”仰天長歎。


    ————


    皇宮內處理一日朝政的皇帝蕭殷,披著厚重的貂裘靠近青林宮。東吳已然收複,曾經吳皇冊封吳國公入住太平城。有吳皇投誠,東吳收複一事順利落幕。曆經百年的征戰,已有結束的跡象。


    蕭殷心底最高興的事莫過於梁楚之間決定存亡時刻,已經提上了日程。朝堂上丞相王安下達的最後決策,同意平南將軍劉策上書《伐南策》,決定兩國最終走向。不但如此,長風軍終於要反守為攻。曆經五年的守備,大梁第一軍長風軍終於要踏上楚國大地。


    劉策上書:吳地已定,收吳軍十五萬之眾,編平南軍,聚梁軍三十五萬,吳軍十五萬,共五十萬。......抵長江,共伐之。


    朝堂上王公公將劉策上書《伐南策》朗誦,一批認為劉策滅吳非但無功,反而有罪的官員紛紛閉嘴。這次不是蕭殷提出順勢攻打南楚,而是年邁的丞相王安,做出丞相最後一個抉擇。正好消除了蕭殷的隱患,少了朝堂爭議。現在要做的不是與朝廷大員爭議,而是聚人心攻打南楚。


    蕭殷唯一懊惱的還是老舊貴族,正如周恆說過的一句話:“這些人就是大梁的蛀蟲,一日不出,必成禍患。”


    這一點蕭殷深有感悟,從先皇開始每一件重大事件中,都有這些人的影子。此次若不是丞相王安極力推崇,劉策的《伐南策》未必能輕易通過。那些人什麽都不怕,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先皇重用王安,極力推舉科舉,出現一大批寒門子弟。其中還有很多插手之處,除了榜上前三,其中還是大有作為。


    但平南戰役之中,一批批新的年輕將令湧出頭。其中不發豪門子弟,但是死者不在少數。軍中非科舉,考究的不是文章優美,策略嚴謹。這些還有試探的法門,但是軍中不同,想要功績必須一刀一槍廝殺。若是別的主帥,或許還有做法。但是平南大帥是大梁軍中第一人劉策,劉策是什麽人,誰不知道。


    如果當年劉策服軟,憑借北定突厥的功績,何須領兵部左侍郎的閑職。一筆筆戰功記錄詳細,沒有一人添加一筆,也不會否認任何一人的功績。這一點蕭殷對劉策的信任極佳,最大的緣故還是劉策周恆二人無形之中相互配合,沒有後輩精英的家族,還能存在幾年。


    蕭殷笑嘻嘻走進青林宮,站在門口觀望已久。窗外透出五個影子,微微一笑說道:“算了咱們走吧,不用打擾愛妃了。”


    才退出青林宮沒有多久,蕭殷忽然停下腳步說道:“查出是誰。”


    一個小太監眼珠一動道:“迴陛下,據查證殘害玉貴妃的宮女在當天曾經與靜妃娘娘貼身侍女見過麵。”


    蕭殷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朕知道了,下去吧。”身後的王公公默


    默無言,在等待陛下的聖令。但是蕭殷遲遲沒有答複,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去怡妃哪裏。”蕭殷還未走動再次說道:“擬旨:靜妃不淑,降格靜嬪。”


    王公公迴道:“遵旨。”王公公不知道此時蕭殷心中五味陳雜,對靜嬪的懲罰過於輕。默默說道:“你啊,你啊,皇後加在身上的為什麽要添加到別人身上,是朕欠你的。”


    青林宮


    無人相聚而坐,其樂融融。盧小釗說道:“紅衣你真的想好了。”眼中盡是無奈。


    紅衣雙目炯炯有神道:“我想好了,現在年紀還小,等我到了出宮的年紀在出去。姐姐也答應了,也就三年的事。”


    盧小釗不在搭話,溫小明義氣的拍了拍肩膀道:“盧兄保重,為兄幫不到你。”


    一雙眼睛盯著溫小明和任豔,任豔低頭溫小明嘿嘿一笑。說解一天紅衣,還是拗不過紅衣,更有蕭殷怕出現這樣的事答應紅衣暫時留在宮中。玉蓮也不好拒絕。此時卻將眼神放到了另外兩人身上說道:“小明,任姑娘你們什麽時候成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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