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搖躍不定的盧小釗心急如火,又是無能為力。其實從東家從皇宮走出見麵時,第一眼瞧出不止是身體勞累,心中憔悴讓人看著心酸。這一年以來在山上生活,東家雖然不像當年自在,心中總歸舒服許多。


    抬頭看著夜色降臨心中有些彌漫,如果溫小明在會怎麽做。手指不停的念動袖子,心亂如麻。


    紅衣有點不愉快的走進屋中,屋內水汽彌漫,散發著淡淡清香。玉蓮說道:“紅衣給我添點熱水。”


    溫熱的浴盆中玉蓮臉龐紅撲撲的,紅衣提著水壺倒水,有點不情願的樣子。玉蓮趴在浴盆邊緣問道:“紅衣你今天怎麽了,看你整天悶悶不樂的樣子。”


    忽然露出笑容說道:“哪有的事,我每天不都一樣嗎?”


    瞧著陪在身邊多年的小姑娘不再是小姑娘,已經十八歲了。若是是尋常人家早已經是人妻,或許已經抱著孩子,紅衣還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對這一點玉蓮說了很多次都不管用,也隻有這樣的紅衣能在平淡的生活中帶來歡笑。


    才說完紅衣沒有好氣的說道:“盧小釗這家夥,剛才不知道在說什麽胡話。讓姐姐你躲出去,也不說個明白。”提起盧小釗玉蓮掩嘴一笑,對於兩人的事無話可說,一個人膽子小,一個裝作不知道。


    輕輕摸著如玉的肌膚,紅衣的話讓人不假思索。好奇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人來了。”盧小釗從來不會做沒有緣由的事,如果是刺客不會去說,因為說了也沒有用。數月前的幾次刺殺,胡虎沒有說,玉蓮又怎會不知道。如果是刺客盧小釗不會說,隻會默默做事。


    “都被盧小釗氣的都忘了,剛才來人說陛下到了,讓姐姐去接駕。”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玉蓮臉色頓時驟變,別人看不出來自己心中又怎會不知道。其實從蕭殷送曲譜時心中隻是疑惑,那一夜彈奏雖然未曾刻意去看蕭殷的眼神。又怎會瞧不出,劉策隻是享受樂曲的神態,而蕭殷不是。之後發生的許多事曆曆在目,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忽然站起身,水聲嘩啦啦作響。急忙走出浴盆尋找衣服,好似來不急擦幹濕漉漉的身子,急忙穿上衣服。紅衣忽然覺得無所事事,不就是皇帝陛下到了嗎?又不是什麽吃人的惡魔,新皇比新皇看起來慈眉善目多了。如果先皇這般害怕,還情有所原。


    “對了,紅衣你是怎麽說的。”著急的問道。


    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的紅衣迴答道:“實話實說啊,就說姐姐在沐浴,陛下還能闖進來不成。”俏皮的崛起嘴。


    對於紅衣實在是無話可說,既然紅衣已經說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當今皇帝陛下。隻能坐在梳妝台前說道:“紅衣你出去看著,陛下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沒有好氣的紅衣:“哦。”了一聲轉身推門而出,其實真的不想出去。那個討厭的家夥還在外麵,不知道從那天開始也不和自己鬥嘴了,眼神也不對勁,總是帶著一種溫情,還不如色眯眯的。


    梳妝台前玉蓮梳理頭發,濕漉漉的身子衣服粘在身上不舒適。既然已經這樣來不及,玉蓮反而不著急。梳理烏發的同時,腦海中不免想起了師傅盧夫人說的話。一字字如釘的心房,痛不欲生。


    被胡虎葉管家誅殺的幾波刺客,雖然沒有說出幕後人是誰,玉蓮心中很清楚。那人隻有皇宮中的哪位,至於為什麽要殺自己又是什麽緣故。皇帝蕭殷的心思明白,但是為什麽,真想問一問。


    當初坐在地頭的皇帝玉蓮其實遠遠已經認出,隻是蕭殷沒有叫,隻好裝作不知道。沒有人說玉蓮心中都明白,隻是所有人都沒有問過想要什麽。好像真的在意自己想要什麽的人,這一輩子隻有一人,隻是那人再也不會摸著小小的腦袋問一句:“玉蓮喜歡什麽,爹爹給你做。”


    簡易的木梳梳理濕漉漉的頭發,玉蓮真不知道如何麵對皇帝。那座深宮度日如年,受夠了那種喘不過氣的地方。輕輕閉上雙眼輕聲道:“家,那裏才是家”


    院中盧小釗左等右等東家還是沒出門,隻有紅衣坐在台階上發愣。


    疾步走上去問道:“紅衣東家呢!”


    對盧小釗焦急的模樣置之不理,真不知道今天所有人怎麽都不對勁。盧小釗剛走又迴來,變得神神道道的,就連姐姐也是。


    方才明顯看到姐姐聽到陛下到了,神情十分緊張,真是不明白陛下比先皇可要客氣多了。真的沒有什麽可怕的,這兩人奇奇怪怪的。


    沒有好氣的說道:“還在屋裏,有什麽事啊!”


    盧小釗忽然覺得紅衣不可理喻,跨過紅衣再次問道:“東家出浴了吧!”


    見紅衣沒有理會,盧小釗走到房門前敲門道:“東家我是小釗,我帶你離開這裏。”


    屋內玉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到一種無奈。雖然有師傅盧夫人曾經提點過,從未覺得一個盧家能將皇帝擺布。蕭殷上次出現在地頭,其實心中已經有隱隱不安,想要離開鴻山,但是又能去何處。


    放下木梳整理一下衣衫,走到房門前說道:“小釗沒事的,我心裏有數。”


    放在嘴邊的話盧小釗隻好再咽下去,麵對皇室普天之下有誰能孤立相對。其實想說:東家現在桃花樓生意很好,我已經讚下一筆不小的銀子。


    不等盧小釗答複,玉蓮一手扶著房門沉聲說道:“你走吧,有些事不要把你牽扯進來。帶著紅衣離開太平城,以後再也不要迴來了。”


    “那東家你怎麽辦,飛鷹大哥臨走前讓我一定要保護好東家。我知道東家不想二次入宮,相信我一定能平安離開鴻山。隻要到了山東,小明會安排好一切的。”盧小釗焦急的說道。


    隻是等了許久沒有等到東家的迴應,盧小釗心急如焚。不知道何時紅衣已經站在身後,惡狠狠的盯著盧小釗。


    等了許久屋內才穿出玉蓮的聲音:“陛下既然來了,沒有躲避的理由。”說完不在理會外麵的兩人。


    玉蓮轉身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中陌生的自己。其實師傅盧夫人不知說入宮,還有一件事是玉蓮無法拒絕。


    那個曾經互送一路的少年劍客,以及無行之中捆綁在身上的蓮花幫。自從改朝換代之後,大批的蓮花幫精英入朝為官,平南大軍之中便有許多出自蓮花幫的幫眾。


    尤其是蓮花幫的總舵在徐州,看似強盛的蓮花幫如今在盧氏掌控將近四十年的徐州,根本就是鼠對貓。蓮花幫雖然人多勢重,其實沒有了飛鷹的蓮花幫再無高手坐鎮。


    鏡子中的女子不在是無憂無慮的山村姑娘,已經是先皇妃子。


    玉蓮此時心中明白,從踏入黃渠盧家的那一天起,一切都變了模樣。似乎一切都在那位夫人的掌控之中,甚至進入觀音廟也有師傅盧夫人的影子。


    雙手輕輕撫摸潔白的臉龐輕聲道:“劉知幸你個傻子。”心中依然惦記著遠在南鏡戰場的少年將軍,一位放在心中久久難以忘懷的男子。


    才打開衣櫃忽然院子中顯得極為安靜,聽不到盧小釗與紅衣不依不饒的喊叫聲。匆匆取出一件許久未穿的青雲漣漪裙,急忙脫去貼身的濕衣。


    還未來得及換上新衣,外麵傳來一位男子宏厚的聲音:“玉蓮你在裏麵嗎?”


    聽到男子的聲音玉蓮一愣,急忙將衣服穿好,沒有答複。心中不知道如何麵對這位年輕的皇帝,內心忐忑不安。


    院子中紅衣盧小釗俯身守在一旁,趙平帶領大批護衛將別院團團圍住。


    當盧小釗抬頭看著皇帝蕭殷興奮中帶著緊張的神情,對心中的猜測愈發肯定。從某種意義上,能斷定出曾經刺殺東家的人,必然與皇帝有這直接的聯係,至於是出於那種緣故,盧小釗想不出。


    蕭殷叫了幾聲之後,屋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轉頭看著兩人還在不遠處侯著說道:“你倆先退下吧!記得將門帶上。”


    紅衣一聽陛下下令正要離開,盧小釗確實紋絲不動。


    才走一兩步的紅衣發現盧小釗沒有想離開的樣子,急忙上前拉起盧小釗的袖子。拉扯好幾次依然沒有離開的跡象,紅衣皺著眉頭,依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正當蕭殷投來奇異的眼神,盧小釗才說道:“陛下,最近刺客猖獗,草民許貼身保護東家。請陛下恩準。”


    蕭殷臉色驟變語氣生硬道:“朕在這裏,哪有什麽刺客。”


    隻見盧小釗依舊沒有離開的跡象,有皇帝蕭殷在場紅衣也不好發怒。隻是尋常膽子算不得大的盧小釗,今日出氣的霸氣,連皇帝陛下的旨意也敢違抗。盧小釗雙目囧囧的與蕭殷對視,沒有一點畏懼的樣子。


    這是師傅盧角身前唯一囑托自己的事,保護好東家。從師傅離世那一日起,盧小釗便發誓此身就算是用命也要護東家安全。這個世上除了師傅之外,東家是第一個沒有將自己當做外人的親人。從小生活在盧家,依然隻是賜名的奴仆而已,與師兄盧林在盧家天差地別。


    忽然房門打開,一縷月光照射在青衣女子身上。潔白的月光之下,青春無暇的麵容,婀娜妖嬈的身姿,烏黑亮麗的發絲,身上還帶著淡淡桃花的氣息。


    蕭殷站在門口頓時眼前一亮,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像隻要這位姑娘站在眼前,世上再美的風景也會黯然失色。


    隻當玉蓮盯著盧小釗說道:“小釗你出去。”


    盧小釗喊道:“東家。”


    “出去。”玉蓮帶著憤怒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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