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盧氏酒樓的溫小明百般無賴的坐在窗前,瞧著路上寥寥無幾的人群。桌上放著半壇酒釀一碟小菜十分無趣,覺得太平城與記憶中樣子很是不同。記憶中的太平城繁花似錦,如今冷冷清清的很是不喜歡。喜歡熱鬧的少年覺得太平城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早些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任豔打打鬧鬧的也挺有意思。


    看著窗前頓時不停的搖頭,不知道怎麽腦海中居然會出現那個傻傻的姑娘。被姐姐打扮了一下還不如從前花花綠綠的可愛,刁蠻的樣子天下女子還真是少有。至少比江湖上所謂的仙子要好的多,至少沒有那麽做作。也就是對自己不依不饒的,別的還是挺好的,尤其是很有錢。雖然追了很長的路,每當幹癟的錢囊讓人憂愁時,總會在無意中錢囊變得鼓鼓的。


    想了很長時間趕緊搖頭說道:“我他娘的瘋了,想臭丫頭幹嘛,哪裏比的上喝酒重要。”


    不需要招待客人的老掌櫃遠遠聽到少年的聲音臉上露出了笑意,活了幾十年怎看不出少年還是將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姑娘放在心上了。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記得有此路過房門時聽到少年夢中一口一個臭丫頭,臉上的笑容是擋不住的。


    心想:“少年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像老頭子我。”


    拿了一個碗坐在了溫小明身邊,笑嘻嘻的老臉坐了下來。說道:“小少爺老頭子討杯酒喝。”雖然是在說已經將酒倒在碗中,自然不會覺得少年人不同意,不算年紀都是男人嗎?兩個男人做到一起能談的事情可就不少了,尤其是在酒樓最好的一個位置。


    懶洋洋的斜靠著牆壁,溫小明說道:“掌櫃的你說但皇帝的權利就是大啊,好好的一座城,不就是死個女人嗎?用得著興師動眾嗎?弄得小爺找個樂子的地兒都沒有。”


    這幾天實在是習慣溫小明的言語無忌,不然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不判個死罪也得坐進天牢一輩子也不用出來。酒沒有到嘴邊立刻放下趕緊說道:“我的小少爺話可不能亂說,不要再說了,嚇死老夫了。”也就是能在溫小明身邊自稱。


    心裏還在低估這少年人說話從來不過腦子,想起什麽來就說什麽。溫小明對著窗外打著哈欠,說道:“不說了,不說了。不就是說了句話,至於這麽害怕嗎?人都是要死的,死都是冷冰冰都一樣。”


    實在是覺得掌櫃很無趣,沒有那個功夫平平的楊塵。雖然人不咋地可是說起話來對胃口,喝點酒能從天上談到地上,那才叫的聊天嗎?你說你一把年紀了,都沒有一個小夥子會說話,白活了幾十年。


    對著老掌櫃說道:“你說以前坐在這裏能經常看到姑娘們路過,可是我都坐了兩天了怎地一個都看不到啊。你是不是騙我,小爺的劍可等著出鞘呢?不出鞘容易生鏽。”實在是對麵坐著的溫小明,換做另一個人就成了另一個意思。不然掌櫃可要談談經驗了,可惜是真的劍。


    無賴的拿著酒壇對著老掌櫃小小的酒碗碰了一下說道:“姐姐今天怎麽還沒有來。”


    “今天馨妃娘娘出殯,大部分人都去送行,也就是老頭子腿腳不利索懶得走。居說馨妃娘娘是大梁建國以來第一位以皇後禮儀入葬的貴妃,陵墓就在黃陵不遠處。據說陛下要讓馨妃娘娘千百年也要陪在身邊,說起來天下女人最羨慕的莫非馨妃娘娘,得此夫君夫複何求。”


    說的認真溫小明卻是很詫異的瞧著老掌櫃說道:“想不到如此酸的話是您老說的,是不是您老下輩子也當個女人嫁給皇帝。”臉上風趣的模樣。


    老掌櫃十分尷尬的說道:“小小年紀胡說什麽,找打。”溫小明嘿嘿笑著。老掌櫃很喜歡與少年聊天,總覺得年輕了幾十歲。沒有那些年紀輕輕的死板,也沒有富家公子的傲慢,還是江湖人好說話。


    溫小明拿著酒壇向著窗外看了一眼,大街上穿著一身淡黃群頭上別著許多金貴簪子的少女身後跟著一個年紀很大的嬤嬤。兩人相伴走在路上,為平淡的街道添了許多色彩。少年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少女,老掌櫃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淡淡笑意抿了一口酒覺得很有滋味。天下最下酒可不是美味的菜肴,而是眼前漂亮的姑娘,苦酒勝似甘霖。


    兩人相視一眼接著去看哪位遠遠的姑娘,好在距離有點遠。老掌櫃說道:“這天下就沒有比美人更下酒的菜肴,劣酒勝似甘霖佳釀。”


    瞧著老掌櫃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溫小明詫異的舉起酒壇說道:“您老說的在理,小子不敬你一杯都對不起這句話。”老掌櫃都沒有發現,溫小明用的不是小爺而是小子。


    對著溫小明添這嘴唇道:“都是經驗,都是經驗。”


    兩人碰杯老哥小弟的稱唿著,男人之間哪有年紀。相互寒暄之後才發現哪位姑娘居然不見了,溫小明趴在窗戶上坐看又看還是沒有發現。正瞧著突然聽到下麵的喊聲:“溫小明。”嚇得溫小明差點坐在地上,原來那個好看的姑娘居然是任豔。


    樓下老嬤嬤說道:“小姐咱們走吧,溫少俠還是以前的樣子。”


    任豔看著溫小明縮頭心裏酸酸的說道:“嬤嬤我是來和他告別的,本來婚約就是父親的一句戲言。我想通了,和他告別之後就跟著嬤嬤迴家。”


    樓上溫小明想要逃,已經站起身子要翻窗而走。卻是被老掌櫃拉住,玉蓮交代過如果任姑娘來了一定不能讓溫小明跑了。那麽遠早早看出那個黃衣姑娘就是任姑娘,才說出那樣的話。


    溫小明死活推不開老掌櫃,老掌櫃何嚐不清楚少年武藝高強攔是攔不住的。隻要人想走誰又能攔的住,一顆遠走的心,誰都攔不住。


    任豔走進屋子看著溫小明滑稽的模樣久久沒有說話,溫小明卻是對著姑娘傻傻的笑著。真的不習慣身後沒有花花綠綠的姑娘,此時更是不知道說什麽。


    帶著紅衣走在帶著一抹白布站在大街上,玉蓮看著長長的車隊。紅衣說道:“姐姐你說能嫁這樣一位夫君,該是天下多少女子羨慕的人。”


    玉蓮擠在人群中可以看到無數前來送行的人,多是女子。宏偉的儀仗隊從皇宮出發,環繞太平城一周。原本沒有禮儀,皇帝陛下在儀仗隊行走路上刻意相加。年輕的皇帝曾經對同樣年輕的馨妃說過,我一定帶你看遍太平城的每處風景。一直記在心中,可惜永遠是一句空話。最大的遺憾還是大海,可惜永遠不能去看茫茫大海。


    輕輕敲打紅衣的頭說道:“不要胡鬧。”眼神還是盯著長長的儀仗隊,眼神中存滿了羨慕。


    最前方是皇室子弟,許多皇室子弟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在其後是蜀中林氏,在馨妃離世之後林燮將林馨的名字填寫入族譜。作為林氏家主認同,一位離開家主幾十年的女子再次進入族譜。


    與林燮相伴的魁梧漢子心中愧疚,臉色沒有表情與兄長相伴。林燮說道:“陛下如此做確實有違為君之道。”


    魁梧的漢子輕輕說道:“哪又如何,這是陛下欠小妹的。本來就該是皇後之尊,現在不過是儀典入葬而已。”神情平和帶著一絲憤怒。曾經林燮帶著蜀中林家相助登基,與劉策不同。何嚐沒有心思讓馨妃帶上鳳冠,齊王便是當朝太子。這些年來林燮對皇後沒有什麽怨言,卻是不代表蜀中林氏對皇帝沒有怨言。


    兩人相伴久久不曾言語,魁梧男子說道:“齊王還沒有迴來嗎?”


    林燮搖頭道:“北方已經大亂,劉策已經領兵過去。恐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齊王很快會迴京。不是為母妃吊孝而是辦事不利,若不是馨妃離世恐怕滿朝文武不是好說話。從兩位尚書的行動中能看出,齊王殿下這些做了許多連我也不知道的事。這次迴京就算不被禁足,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參與朝政,五年算是白費了。”


    魁梧漢子不在說話,深知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隻能等齊王迴來再做謀劃,沒有想到一場大雪不止是打斷皇帝的南征,更斷送了齊王上升之路。男子看著靈柩,遺憾沒有見到小妹一麵。男子正是林忠的父親蜀中二爺林奎,更是一州刺史。


    皇宮之中頭發花白的皇帝坐在清林殿,對麵擺著一把木琴,雙眼呆木。好似眼前坐著那個熟悉的人兒,隻是那個人永遠不會在坐在麵前。眼前的木琴還有誰為朕彈奏,記憶中的曲子一首接著一首在耳旁迴映。


    輕輕撫摸這木琴說道:“朕還有許多事情沒有來得及去做,你為什麽要早早離開朕。朕說過要帶你去大梁更南邊,哪裏有廣袤無垠的大海。隻有大海才配去聽你彈奏的曲子,想來琴聲一定響遍整個天空。”


    安寂的清林殿漸漸昏暗,守在殿外的魏公公說道:“陛下天黑了。”


    皇帝身子越顯得老邁,一件件事壓在心頭。精幹的皇帝陛下不過才幾個月,仿佛蒼老了許多。一場大雪之後朝堂上少了許多言語,隻有很少人還在談南鏡兵工廠。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的皇帝也很少談及南楚,如今最在乎的還是北方。


    起身走出殿門擺在門外的幾株海棠花,這是馨妃身前的喜愛之物並沒有跟著入葬。清林殿的一切還是照舊,隻是許多人變了也有人不在了。魏公公站在皇帝身邊指著海棠道:“陛下花開了,看很美。”


    皇帝難得露出笑容,伸手撫摸脆弱的花朵。豔麗的花兒就好像心愛的女子至始至終都是如此嬌豔,直起腰迴頭看了一眼擺在大殿中央的木琴再無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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