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澤累得不行了,沒有再管他,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後又去快速的衝涼,迴到床上蒙頭大睡。雖然莫洛還在聽音樂,但好在他自己已經沒有在唱了,現在莫洛耳機裏透出來的那點音量不影響他睡覺。


    兩天後,普魯科已經找來了負責編舞的老師——莎蓮娜,一個三十多歲的俄羅斯美女,也是三年前跟普魯科一起被聘請過來的高級教練。


    莎蓮娜跟普魯科兩人正在商議著她替嚴澤選好的舞曲。


    “你看這首法國作曲家聖桑的大提琴與鋼琴演奏的《天鵝》,我覺得非常適合他。”


    普魯科似乎被眼前這女人的阿娜身姿所迷惑,魂兒一直沒有從她身上抽迴來,直接忽視了嚴澤的存在,笑著連連點頭,“哦,好,你說得都對,我也這麽認為.....”


    嚴澤不太喜歡那支曲子,他厚著臉皮囁嚅半響才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莎蓮娜老師,我們能不能改改曲目啊,我這麽瘦,是不是不太符合大白鵝,哦,不是,那天鵝的形象.....”


    普魯科大手一掌拍在他的頭上,“你胡說些什麽....”


    莎蓮娜睜大了眼睛,“天哪,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天鵝潔白高雅,是高貴的象征。”


    普魯科尷尬的陪笑道:“別聽他的,就這首,定了....”


    莎蓮娜笑了笑,嚴肅道:“沒關係,你先迴去好好聽聽曲子,你要明白,我們不在於在冰上描述一個客觀的世界,而是描述這個世界在人們內心的感受。你要融入到角色當中去,才能直觀的展現出你的姿態。”


    莎蓮娜走後,普魯科罵罵咧咧的一下午,嚴厲批評嚴澤沒有見識,那個莎蓮娜可是世界聞名的舞蹈家,給許多名人編排過舞蹈,她編排的舞蹈絕對不會錯。


    嚴澤聽他嚴肅的批評教育後,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缺少見識,迴去以後仔細的聽了一晚上的曲子,努力的想在曲子中試圖找到一些感覺。


    可是為什麽他越聽越感覺到孤獨?那大提琴的旋律中總有些孤單又悲涼的惆悵。


    寢室裏這幾天熱鬧非凡,蘇曉和幾個隊友都來找莫洛玩兒,他們自帶的瓜果啤酒,跟個頹廢青年一般的抽煙喝酒,總之把寢室裏搞得煙霧繚繞滿地狼藉。


    嚴澤每天迴去後都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因為他覺得吵吵鬧鬧的很煩,他喜歡清靜。


    這天他剛洗完澡出來一看,蘇曉他們竟然已經走了,他覺得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暗自高興。想著終於可以清淨了,臉上不自覺的浮現笑意。


    他心情愉悅的彎腰收拾著地上的啤酒罐,恍惚間他感受到了莫洛的死亡凝視,他困惑的朝莫洛的方向望過去,見他正歪歪的靠在床上,皺著眉頭一臉不快的朝他上下掃描。


    因為嚴澤隻穿了一條短褲,忽然身上有種涼颼颼的感覺,他在想這個莫洛怎麽了,那樣子好像很不高興,是自己犯了什麽大錯?


    “....你能穿上衣服嗎?”


    嚴澤愣了下,他張了張嘴,卻一時無語,不爽的瞪著他,憤憤的把自己的體恤套上,邊穿邊心裏腹誹他們外國人真是窮講究,穿不穿衣服的都要管,那表情好像自己欠了他一個億!


    莫洛靠在床上又點起了一支煙,笑著用蹩腳的中文淡淡道:“....你好像很不喜歡我?”


    嚴澤心想,你這麽優秀,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雖然優秀得確實有些紮眼。


    他看了莫洛一眼,誠實的道:“不,我們都喜歡你,你很優秀....”邊說邊把地上的啤酒罐扔在袋子裏,提到門邊,打算明天一早帶出去。這個莫洛什麽都好,就是對整理房間毫無觀念,自從他住進這間屋子後,他的這間寢室有時候甚至都亂到下不去腳。


    把屋子裏好好收拾一翻,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他爬上床想睡覺了,眼角卻瞥見莫洛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他把被子一蒙,沒有在理他。


    因為嚴澤的力量不足,訓練的日程早已被嚴厲的普魯科安排得滿滿當當,這幾天不僅要訓練莎蓮娜跟他編排的天鵝,還又增加了一個短節目的舞蹈動作也得抓緊練習,他整天累得疲憊不堪,根本沒心思跟莫洛嘮嗑。


    第二天的訓練場裏,嚴澤訓練著這幾天跟莎蓮娜新學的舞蹈,緩緩滑在冰麵上,想像著自己就是那隻在水裏閑逛的天鵝.....


    這隻舞蹈的成套的動作完成起來並不難,必定嚴澤的舞蹈課上得很不錯,隻是找不到感覺,優雅的步態沒找到,反而有些笨拙。


    他聽到擋板外麵的普魯科那長長的歎氣聲!


    嚴澤難堪的抬頭看他,鬱悶道:“……你的意思是我跳得很差勁嗎?......是不是沒有救了?”


    普魯科搖頭晃腦的否認,那樣子像是在試圖極力挽救這隻就要溺水而亡的旱鴨子,“no,no,no....你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很棒,隻是差了那麽一點努力,你的動作有時候非常完美,就是,怎麽說呢?不穩定.....你,差了一點全力以赴的狀態。”


    嚴澤情緒低落的做著自己的動作不吭聲了,他是因為懼怕上冰,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早已打擊了他的信念,但他已經在極力調整自己的狀態了,他也迫切的希望自己能表現得更好。


    “莫洛,過來!”


    普魯科大聲叫著遠處的莫洛,而那個優秀的少年現在正做著‘跳接蹲轉’顯擺,惹得旁邊圍著他轉的女隊員們哇哇叫著歡唿不已!


    嚴澤兩眼晶亮的停止了動作,欣喜的道:“你是想叫他來帶我嗎?”


    普魯科似乎有些意外,他有時以為這個極度不自信的徒弟已經無藥可救了。他一直覺得嚴澤這個徒弟水平忽好忽壞,而且性格極度內向。在技術上嚴澤從來沒有請教過別人,別人要是教他,他就學,即便聽不懂或是做不了也從來不問,更不會說!有時普魯科都很搞不懂這個嚴澤一天到底在想些什麽?對自己作為一名花樣滑冰運動員的責任是否有過明確的意識?


    看著嚴澤閃著光的期待眼神,普魯科的心裏忽然觸動了一下,或許這將會是個不錯的開始,他相信隻要嚴澤願意敞開一點心扉,對他坦誠以待,那他一定會成功。


    他的食指在欄板上快速的敲擊,像是在極速的思考,忽然收迴手抱在胸前,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如果對你有所幫助,我願意給你提供一切服務.....”


    莫洛在女孩們的唿喚聲中飛馳而來,臉上蕩漾著興奮的笑容,“什麽事?普魯科?”


    “聽說你舊傷複發,看來這次的大獎賽你是不會參加了!”


    莫洛聳聳肩,無奈的表示:“.....大概吧!”


    普魯科高興道,“....那澤以後就交給你啦,你從現在起負責帶領他參加大獎賽。”


    莫洛怔了怔,看著滿臉期待的嚴澤,片刻後勉強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伸出右手,“......那以後我就是你的教練了,你可得聽我的,……雖然我本來有些不太願意......”


    嚴澤一愣,有些尷尬,他猶豫著伸出右手跟他淺淺一握,有些維持不住掛在臉上的笑意,“那…謝謝了!”


    “不用,隻要你以後都聽我的。”說著跟他眨起一隻眼睛,那調皮又誘惑的模樣讓嚴澤呆滯了一下,慶幸自己不是女孩子,要不然怎麽抵擋得住這個胡亂拋媚眼的家夥這般赤裸裸的誘惑!


    蘇曉和聶容一臉不快的滑過來擋在嚴澤身前,聶容是女子單人滑的隊員,平時常常跟蘇曉黏糊在一起,似乎蘇曉看不慣的人或事她都看不慣,對蘇曉是各種殷勤,對嚴澤當然也是各種鄙視。


    “教練,你偏心了,為什麽讓莫洛帶嚴澤,為什麽不帶我們?”


    “是啊,難道嚴澤比蘇曉更加優秀?”聶容一個女孩子傲驕的豎著柳眉,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


    普魯科有些為難的道,“這....就因為嚴澤稍微差了那麽一點,所以就讓他跟著莫洛學習學習。”


    蘇曉抱著手輕蔑的掃了嚴澤一眼,其中的鄙視意味顯而易見,“....我認為教練應該把有用的人才用在合適的人身上,或許那樣更能體現出他的價值。”


    嚴澤有些心灰意冷,顯然要這樣算的話,他確實最沒有資格。


    莫洛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竟然這麽受歡迎,他興奮的撥了下自己金色的長發,笑嗬嗬的道:“其實我可以一起指導的.......”


    聶容瞪起杏眼望著莫洛,冷哼道:“哼,嚴澤算什麽呀?他一個‘自摔能手’,反正怎麽訓練最終都會失手,那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嗎?”


    普魯科有些頭痛的喝道,“聶容,你不能這麽說!”片刻後他有些無可奈何的朝嚴澤聳聳肩:“....那一起吧!”


    嚴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盡量壓製住眼裏閃爍的淚花,輕聲道:“沒關係的,我,我可以自己練。”話剛說完,狼狽的轉身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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