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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是宋川白去附近村民家裏買了藥粉,與幹淨的布來包紮好陳桐生的手。


    隨後他又將範瑞的屍體抱進了屋內,放在範瑞那張簡陋的床上。在此之前陳桐生沒想到他有這個力氣,她原本是想自己去搬動範瑞的屍體,起碼不能讓他在死後還那樣躺在地上,那麽的不體麵,但宋川白伸手阻止了她,親手做了這件事。


    宋川白將範瑞安置好,從門口的角度看上去,範瑞還安好的樣子,安靜的睡在床上。


    陳桐生站在門口摳自己手心的裹布,忐忑不安,宋川白迴過頭看了她一陣,漸漸的她手上的白布便又滲透出紅血色來,宋川白幾步走過來按住她的手,道:“沒事。”


    他一點點擦去陳桐生沒受傷那隻手上的血,五指都被血浸透了,她把手上裹著傷口的布給摳開了。


    宋川白拿了新的來給她再處理,低頭說:“沒事,沒什麽的。等那個人醒來,你來問,還是我來問?”


    陳桐生顫顫巍巍地說:“你。”但這個口型一做出來,她就立刻閉上了嘴,意識到不能讓宋川白去審問一個殺了自己親人一般下屬的人,隨後又改口道:“我。”


    宋川白點了點頭,他臉色依然不好看,但整個人在經曆了最初的發抖後,迅速地鎮靜了下來,假若不是陳桐生了解範瑞在宋川白心裏的位置,她可能會懷疑方才看到的場景是錯覺。


    宋川白看上去要比她冷靜的多。


    “好。”


    陳桐生在一片短暫的沉默氣氛中,突然說:“剛才......”


    宋川白抬起眼來看她。


    “剛才我在說要直接找他的時候,不太讚同,候爺是不是......早就有什麽感覺?”


    包括在範瑞被圍攻時,宋川白也一直沒有動作,反而是陳桐生憤怒的衝了出去,很大程度上激怒挑事者,以至於害死了範瑞。


    宋川白看著她,表情沒有絲毫的動搖,沉靜地說:“沒有。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


    陳桐生握著自己的手,轉身欲出門去質問外麵那兩個被她打斷腿不能動彈的人,卻聽得宋川白忽然在身後喊道:“桐生!”


    陳桐生“嗯?”了一聲,在轉頭迴去的瞬間,眼睛餘光瞥見屋外有什麽身影一閃而過,於是她下意識地猛地又轉迴頭,屋外卻已經隻剩下沒有散盡的村民,隔得遠遠的,站在自己家門口,絕對不會是方才那個身影。


    是誰?


    陳桐生保持著緊繃的狀態,等待著宋川白的下文,宋川白道:“還是我來吧,我親自來問。”


    疑惑的陳桐生心裏在這一刻升起了莫大的警覺與懷疑,她原本已經放棄了追蹤那個身影,卻在聽見宋川白的話後,毫不遲疑地向外追了過去。


    她了解宋川白,假若隻是臨時改變主意,他不會用那樣的音量,不會用方才那個來不及掩飾的,帶有濃烈提醒意味的語氣。


    按照兩人在屋內的站位,宋川白是完全有可能在她背對大門的情況下,越過他,看到大門外站了什麽人,而很明顯的是,宋川白並不想讓陳桐生發現外人的存在。


    然而她隻是遠遠的看見了那個神秘的背影,那人察覺到她追了上來,還停下腳步,迴身來望她,陳桐生隨即也警惕的停住了腳步。


    神秘人帶著帷帽,即便是以陳桐生的視力,也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而那人在短暫的凝視後,甚至還非常友好的對她招了招手,隨即馬匹奔來,經過那人身邊時毫不停歇,神秘人一手抓住馬身上的韁繩,翻身騎上,揚長而去。


    陳桐生注意到,即便是手上,那人也帶了完全沒有必要的手套。


    她拔腳欲追,兩支長箭猝然飛射到她腳下,阻住了陳桐生的步伐。陳桐生抬頭去望,便見有一人從村民放上一躍而下,手中端著拉開的長弓,一麵向她走來,一麵道:“我主人有話要跟你說。”大有她不停下,就立刻把她射成個活靶子的意思。


    能瞬間大弓連發,端弓跳躍,此人武藝顯然在平常習武人之上。


    陳桐生伸手摸刀,問:“你主人是誰?”


    “方才帶帷帽之人。”


    “我問你他的姓名身份。”


    端弓的是個麵容頗為俊俏的小夥子,眼窩很深,鼻梁特別高,帶著尖兒,黑皮膚,因此整個人看上去反骨十足,整個一桀驁不馴。


    小夥子聞言嗤笑起來,上下打量她,時間久到陳桐生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才道:“我沒辦法告訴你。”


    “不敢?”


    小夥子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如果我有一天快死了,並且隻有我會死,我就考慮告訴你。現在不行。”


    在他卸下弓上長箭,騰出手來做手勢時,陳桐生便猛然發力前撲,刀鋒直指其咽喉。


    小夥子驚了一瞬,但他幾乎一點兒反抗的意思也沒有,被陳桐生正麵持刀抵上了脖子,他喉結動了動,很坦然地說:“我叫紀英。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我不跟你打。”


    陳桐生聽他的語氣非常放鬆的樣子,問:“你怎麽知道打不過?”


    佛圖還是笑,他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比現在的陳桐生要小了,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少年人的肆意無畏,耍無賴一樣說:“我就是不告訴你,氣死你。”


    陳桐生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打了再說,還是打了再說,她現在心情不好,沒功夫去跟莫名其妙的人開玩笑,把對方脖子間的刀緊了緊,問:“你們從哪裏來?”


    紀英道:“你問我,還是問他?”


    “都問。”


    “我不能告訴你他從哪裏來,但是我從枳州虎牢關來,你有沒有聽說過虎牢關?”


    陳桐生先是習慣性的在腦海裏思索枳州有關聯的人或事,但緊接著她心頭猛地一跳,失聲道:“虎牢關?”


    紀英迴答:“是。”


    她看見過,也還記得,當年伽拉希阿在為對於菟有劇毒的草取名時,便想到作為於菟的伴生植物,它與於菟本身是無法分離開來的。


    而當年尚在荒蕪之地地下的於菟,吃了幾個人後有了靈識,其中就有人來自一個叫於菟的地方,因此給自己起名為於菟。而伽拉希阿便用這一特點,給草起名為浮圖草。


    浮圖,佛圖,於菟,在古語中都是老虎的意思,到了後來,那個地方的名稱,逐漸便從於菟,變成了老虎關,又演化為“虎牢關”。含著當地易守難攻,地勢險要的意味。


    眼前這個人來自虎牢關,那麽他與於菟又有怎樣的關係?


    陳桐生冷了臉,命令道:“把你衣領掀開。”


    “啊。這樣不好吧,”紀英說:“光天化日之下......”


    即便是這樣說著,他仍然配合的拉開領子,好像早就料到陳桐生要幹什麽一般,主動將後頸露在陳桐生的視線下。


    從後頸到被發絲遮蓋的後腦,紀英的後麵幹幹淨淨,一點被寄生的跡象也無。


    “好了,”紀英把領子掩好,愉快地決定:“現在你要對我負責了。”


    陳桐生押著他往範瑞的院子裏走,在路過地上血跡時,紀英毫無觸動,陳桐生既然他在房頂,那麽放下發生的一切,他很有可能是全程都看在眼中的。


    一個冷眼旁觀,在此刻還有心開玩笑的人。


    陳桐生注意觀察了一下宋川白投過來的眼神,初步確定宋川白也並不認識這個叫紀英的人,便道:“你有什麽話要說?”


    紀英看看院子裏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一個人,道:“你們不先問問他嗎?”


    “少說廢話!”陳桐生一用力,紀英便哎喲了一聲,腦袋後側,湊近陳桐生的臉,親昵地嗔怪她:“你這麽兇幹什麽。”


    宋川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紀英道:“我主子知道你們沒人來打聽了,讓我來告訴你們,陽和侯是什麽時候死,為什麽死,你是什麽時候死,又是為什麽死。”


    陳桐生道:“你什麽意思?”


    紀英對著宋川白一指:“你,陽和侯,宋川白。”又反手一指陳桐生:“你,桐生,姓陳。我都知道你們身份。你們不是這裏的人。”


    陳桐生鬆了手,他便很輕易地從桎梏中掙出來,在院子裏想找個椅子坐,卻在目光落在院中椅子的一刻,眼睜睜看著宋川白的目光也落在了上麵,隨即伸腳輕巧一勾,把旁邊的椅子勾過來,直接端放在通往屋內的門前,安然的往上一坐,冷淡的與他對視。


    紀英扯起一邊嘴角笑道:“候爺,您真是.....”他看了眼陳桐生,沒再說下去。


    “你為什麽知道這些?”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紀英反問,他看著陳桐生,突然道:“胖了。”


    陳桐生沒聽明白,下意識問:“什麽?”


    宋川白神色一沉,而紀英沒看宋川白一眼,迴答道:“我說,你看起來胖了些,氣色很好。”


    “你曾經見過我麽?”


    紀英笑起來:“我認識你,你也認識我。可惜後麵你死了。”


    他所指的那個“你”,很明顯就是這個世界中,留下木屋的陳桐生。


    陳桐生接著問:“我是怎麽死的?”


    紀英靜靜地說:“你進了荒原,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就憑這個?”陳桐生道:“就憑這一點,便認定我死了?”


    那可很不妙,目前看來,她與宋川白走出荒原後,不僅沒有迴到大周,反而進入了另外一個與自己所處朝代一模一樣,其中發生的事件卻不盡相同的地方。如此他們耽誤的時間便越來越長,在他們自己朝代人的眼中,他們死亡在荒原中的可能性也就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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