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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躲在一麵斷牆之後,窸窸窣窣地想借著未倒塌完的房屋逃走。陳桐生翻身下馬,徑直衝過去,跳上斷牆,輕盈的踩了幾下,便越過一堆堆木石阻礙,落到那人麵前,轉身就是一腳,把那人掃倒在地。


    摔倒在地的是個女子,看上去也不是那種弱不經風的姑娘,倒地後往牆下一翻立馬就立了起來,警覺而害怕地看著陳桐生。


    宋芷蘭看不清斷牆後麵情景,邊跑邊喊了句:“陳桐生!”


    她幾步跑到,一看躲著的不過也是個樣貌衣著都普通的女子,還叫陳桐生給堵住了,頓時放下一半心來,道:“你真是越不吭聲越膽子大,什麽都敢先衝。”


    說著對女子一揚下巴:“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士?來這裏幹什麽的?”


    女子一開始聽見宋芷蘭說話時,臉上的臉色就變了好幾變,她眼神定在陳桐生臉上看了許久,才說:“……你們又是來做什麽?”


    她聲音有點異樣的嘶啞,陳桐生見她嘴唇幹裂,臉色發白,倒不像是又跟暗部抑或禦史大夫那邊一夥兒的,於是道:“做事。”


    王澄南嘴角動了動,有點想笑,但這個動作卻扯破了嘴唇上的皮,溢出血珠來。宋芷蘭緊著問:“你呢?你來幹什麽?”


    她還是笑了出來:“你是陳桐生嗎?”


    陳桐生看著她,心裏已經有了預感。宋芷蘭卻不叫答話,緊逼一步道:“苦水村全村私藏飛光,坐五族之罪,你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莫不是苦水村人?還是……你來此另有目的?”


    無論有什麽目的,特地來到這個火燒火燎過後的村子,本事就很可疑,尤其她還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在大都督府外徘徊的人。


    對方卻毫不掩飾,連宋芷蘭的試探和敵意都視若不見,隻是看著陳桐生道:“小女王澄南,獵戶之女,我到這裏來,就是來找飛光的。”


    宋芷蘭故意笑道:“苦水村裏私藏的飛光,早就讓燒完了,哪裏還有。更何況你就是要找,怎麽不早些來,拖了這麽些時日?”


    “因為我在之前,讓當做這個人,”她伸手一指陳桐生:“抓進了牢裏。”


    這是那個被當作替死鬼抓起來的人!陳桐生頓時莫名地態度一緩,與宋芷蘭對視了一眼。


    暗部內的消息是方鶴鳴吸食飛光過量,陷入瘋魔,在苦水村大開殺戒,卻正好叫接到消息前去實行抓捕的萬開縣官兵撞上,不得已將方鶴鳴就地正法。


    可以說這麽一來,不僅他們掩蓋了在苦水村所犯罪行,連帶著把方鶴鳴的最後的名聲也都毀幹淨了。


    真真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而作為與方鶴鳴同藏苦水村的徒弟,陳桐生也同樣有吸食飛光,殺害村民的嫌疑。


    可看對麵這個被當作自己抓進去的人模樣,卻不像是受過暗部私審的樣子,盡管精神憔悴不堪,但起碼還好端端地,沒有那晚那種要被趕盡殺絕的樣子,這會兒還讓放出來了。


    陳桐生越發的迷惑了,說她安全,師父都已慘死,說她不安全,她在陳府對此時毫無知覺,甚至半夜滿城跑去搜集證據、手刃仇敵,卻都半點事兒沒有。就連被當作她讓關進牢裏的人,也沒有缺胳膊少腿,更沒有被危及性命。


    “那,你為什麽會,會被放出來?”


    王澄南慘然一笑:“他們覺得我一定能找到,奉池碼頭藏去苦水村的飛光。”


    “我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說:“你們可知道奉池碼頭飛光案?我爹就是參與了這件事,最後被自己害死的人。”


    嚴格說起來,王獵戶到底死沒死,王澄南是沒有親眼見證到的。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來看,她更寧願這個爹死了。


    “我爹不吃,但是已經賣了很久的飛光了。”王澄南那段話是這麽開頭的。


    根據王澄南的交代,王獵戶從幾年前開始私賣飛光,漸漸地街上的鋪子就隻有王澄南在盡心管了。她雖然知道這是件壞事,但總沒有那個大義滅親的決心,於是也隻好裝作不知道,保持沉默。數月前王獵戶行為反常,終於在一天傍晚他神色異常出門後,王澄南忍不住跟了上去。王獵戶出門後直奔城外,也確實在山間路上接過了一列騾子拉的貨車。


    但之後她便在陌生的山間險些迷了路,一路誤打誤撞找到了苦水村,卻沒發現王獵戶,以及那批貨的影子,接著又被遠遠傳來的騷動驚動,在樹林間跑到了村子家附近,之後大火燃起,她讓爆炸從高處震落,穿過村子家後院時看見了地上的一把弓。她到底是獵戶出身,用弓比刀熟,下意識便抓起來,背在了身上。


    再然後就是她在山路上慌不擇路,被離開的官兵抓住,送進了牢房。


    以上這番說辭,王澄南在最初進大牢時便對官員說過,可她被從當地牢獄轉去刑部,又轉去大理寺,沒一個人理會過她,最初的照行例事後,直接便再沒有人來理會她了。似乎那些人也並不在意,抓著的到底是不是陳桐生本人。直到昨天大理寺少卿來見她,才將她暫放出獄。


    陳桐生邊聽,邊在村子裏快速地走了一圈,就如宋芷蘭所言,這苦水村原來的存貨早在爆炸時就燃盡了。有些院子裏的地窖直接讓炸塌了,有些則是窖門讓炸出了一個黑峻峻的洞口,勉強地保持著一個即將四分五裂的狀態,陳桐生上去用力一踩,那窖門就嘩啦啦地掉碎石。


    她蹲下來往裏麵看,宋芷蘭從懷裏摸出來一個火折子,問:“扔進去看看?”


    “……”陳桐生說:“倘若,飛光沒,沒有燒盡……”


    “這麽大的火。”宋芷蘭一拽旁邊不知道哪兒垂下來的布料,已經讓火燒成了黑色卷曲的一條,她一扯就斷裂了:“還能剩?”


    “地窖不比地,地上。”陳桐生道:“就是裏,裏麵飛光燃,燃燒的氣,沒有,散出來,也會再爆。你試試?”


    宋芷蘭便癟著嘴又把火折子揣迴懷裏去了。


    陳桐生在村子裏看完了,對另外兩個人說,你們站這裏等會兒。


    她自己一個人沿著小路,再度走上了位於高處的,方鶴鳴的小院子。也許是因為那晚風向的緣故,這院子倒沒燒著多少,也沒塌多少。那幾根木頭搭起來的院門有些扭曲地歪向一邊,一副隨時要塌的樣子,但一直頑強的,扭曲的立著不塌。


    陳桐生也沒進去,隻是在門口看了一會,深深地吸了口氣,便轉身要迴去了。


    隻是在她轉身過去的那一刻,眼光突然掃到了什麽——從方鶴鳴的小院向下看去,可見不遠處團聚的村落,也可見幾畝稻田,水窪池塘,那條她們騎馬來的山路,就在眼前,在樹林間若隱若現,被擋半截露半截的。


    而就在來的那條路下頭,竟然還有一條極窄的土路,扣扣餿餿地躲在下麵,不知一路通向哪裏。


    那條路的寬窄看上去,似乎並不足以支撐運貨的馬車從上麵通過,過人還是綽綽有餘。陳桐生見狀便下去將此事告訴了另外兩人。


    她們便又原路退迴,這會兒才發現,那條土路的入口被一顆樹正好長在中央,給擋嚴實了,也就是說那貨是絕對從這裏下不去的。


    “那就奇了怪了,不從這裏,那麽多飛光,還能跑到哪裏去?”陳桐生扒著樹看了看,迴頭問:“下去,看看?”


    宋芷蘭欲言又止,望一眼陳桐生又望一眼王澄南。


    王澄南點頭說好,宋芷蘭也再沒有說話,跟著陳桐生下去了。


    這小路十有八九是人工開鑿,三個人順著沒走多遠,拐了幾個彎向上,走上去一看,正好就到了苦水村後麵。


    宋芷蘭道:“嗨,我當什麽呢,原來還是狡兔三窟的把戲,苦水村拿來逃命用的吧?”


    陳桐生點點頭,繼續順著路延伸的方向走。到了村子後麵,道路便寬闊許多,與村子裏麵遙有相連,轉過一道彎,眼前赫然出現了兩條路。這村子後的空地像是一個專門拿來掉頭轉彎的地方,陳桐生走到其中一條上蹲下來端詳片刻,對她們說:“來看。”


    那是車轍的痕跡,印在泥裏,因為一直沒有其他的車輛馬匹,和行人再走的緣故,現在也沒有消去。


    “是……”宋芷蘭道:“是運那批貨的車?!”


    王澄南也彎腰看了看。


    “村子,裏的人……”陳桐生說:“如果是,狡兔三窟,人要走,貨也要運,運走。”


    宋芷蘭一拍手:“這就是他們把村裏的貨運出去,暫時躲避搜查的路!”


    “可是……”王澄南小聲道:“那條路上也有。”


    車轍在空地這轉了個彎,從一路上到了另一條路,卻沒見往村裏去,陳桐生道:“也許,就是這裏。”


    這裏就是王獵戶避開了王澄南和獵戶,把貨運到村子附近的路了。想必是她們進來的那條山路上還有別的連接點,隻是她們沒有發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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