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台上,焦躁不安的宮不易眺望遠方,那兇獸被多次重傷後趁虛逃逸,若趁熱打鐵而一路追蹤,必定能將這畜生擒拿,可又怕逼急兇獸令它折迴反撲,禍害的依舊是百姓,他期望墨寒依追出城後能速速返迴。


    昔日,兩人隔閡重重,宮不易最為擔憂的是幽冥侯製服不住墨寒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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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侯乃一代冥王,知曉其中利害,明白窮寇莫追乃兵家大忌。


    墨寒依能量幾乎殆盡,撐不到一刻鍾。


    赤光法力所剩無幾方才銷聲匿跡,需要盡快尋得靈力充沛之地修元。


    墨寒依與幽冥侯環伺四周,不見赤光蹤跡,隻得一同撤迴。


    宮不易見他們從天而降,急忙狂奔下城樓去迎接,小國王宮不虧緊隨身後。


    墨寒依一個激動就跳上宮不易身軀,掛在他的身上,說:“許久未動筋骨,今日酣戰琳漓,大爽我心。”


    “你是爽快了,我可擔心死了。”


    墨寒依端正腦袋,麵對著宮不易:“小宮宮,我是最厲害的,你不用擔心。”


    單純可愛,實在不忍心捅破白紙,再者他靈識殘缺,從始至終按著性情做事,並未有不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心中卻默默念叨‘厲害個屁,糊裏糊塗得讓兇獸逃逸了,還不自知。’就這還得口是心非的安撫:“你是我的小不點,在我心中,你是最厲害的,不過還是有些遺憾。”


    傻傻不知的墨寒依眉頭皺成一個八字,不解道:“遺憾,是何味道?”


    “是不開心,不快樂,而且是永遠的不快樂,不開心。”


    墨寒依雙手環抱宮不易的脖子,心歡道:“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最重要的。”


    不管如何,還是打跑上古兇獸,宮不易抱緊墨寒依,緊閉雙目而感受著劫後逢生的喜悅,可當宮不易睜開雙眸的時候,卻愣了,說:“何味?”


    幾番糾纏下來,耗費體力,渾身上下出盡了汗水,加上三伏天,身上味道有些刺鼻,更何況墨寒依本來就是獸族。


    墨寒依朝著宮不易不停地聞來聞去,說:“沒味。”


    “不是我,是你。”


    墨寒依抽迴左臂,挨著胳膊嗅了嗅,嬉笑道:“是我的。”


    “除了我,沒有人願意抱你了。”


    “為何?”


    “汗臭味能熏死人。”


    “喜歡就抱,喜歡就聞,我的汗臭味隻允許小宮宮聞,其他人都不行。”


    “啊?”


    “小宮宮真傻,你可是仙,不會薰死的。”


    “我是該開心呢?還是該傷心?”


    “當然開心。”


    “就因為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記得你的味道,你也必須記住我的味道。”


    宮不易寵溺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都忘了介紹,放下小不點,引薦道:“這是披靡國國主,這是大將軍。”


    墨寒依瞅著胖乎乎、肉嘟嘟、矮挫挫的宮不虧,甚是喜歡。


    走近後錘了一下宮不虧右肩,說:;“終於有一個與我一般個頭的小弟弟,可有的玩了。”


    宮不虧僅僅拱手微笑而已。


    “你放心,那兇獸被我們打跑了。”


    “原來你也是個小孩。”


    墨寒依傻傻地憨笑:“反正是一個比你大一點的小孩。”


    宮不易操心流霜,說:“我們上去看看流霜。”


    ---


    幽冥侯不喜人多,對活的氣息冷淡,他不想麵對人族,便早早相助蘭蕊救下流霜。


    ---


    宮不易焦急:“她怎麽樣了?”


    蘭蕊:“靈璣已護住。”


    流霜沒事,這才追問:“那兇獸死了嗎?”


    蘭蕊喜道“死透了。”


    “真的嗎?”


    幽冥侯掌中浮現一枚閃閃發光的銀白色神珠。


    墨寒依瞧著晶瑩剔透的神珠,想起坊上常見海中之寶,喜道:“是一顆大珍珠。”


    “的確是大的。”


    墨寒依嬉笑地懟道:“本來就是大珍珠,怎麽就是的確?”


    “說的是修為大。”


    “我還以為是珍珠大。”


    人族不解此物為何物?可從言語中能知曉一個地方的兇獸已被殺死,可禍害本國的兇獸卻逃逸了,宮不虧惴惴不安道:“一個死了,再無後患;一個逃了,若是再迴來,又是下一場災難。”


    返迴?正是宮不易多思多慮的後顧之憂,他麵對蘭蕊追問:“他們是上古兇獸,且修為深厚,都出自九悍,一個死了,另外一個很有可能折迴,再去禍害百姓,以報今日重傷之痛。。”


    意料之內,會,還是不會?都給大家敲響一個警鍾。


    幽冥侯醒悟,再來的話會不會去其它地方,以保萬無一失,拉著蘭蕊閃迴瑠球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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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不易看見汗珠子滑過流霜雙頰,紅暈的桃花臉,濕漉漉的幾縷長發貼在兩鬢,疲倦乏力的雙目終於睜開,她起身道:“要麽追到兇獸,殺了它;或者暫居此地,以防禍害折迴。”


    正中下懷,趁勢帶領屬下跪地,誠懇道:“小姐姐所言正是本王所思,懇請幾位留在鄙國,我等像供奉祖先一般尊敬。”


    “屁話,我們還沒死,就成祖先了。”


    “小不點,與我一起照顧流霜。”


    是轉移話題,否則沒有休止的不尊國主。


    “不喜歡冰丫頭,不管她。”


    “好,你別說話,我頭有點痛。”


    墊著腳尖,摩挲腦袋,說:“哪裏?”


    “等會,你給我揉揉。”


    隻要是小宮宮的軀體,墨寒依是最愛撫摸的,興奮道:“好啊好啊。”


    流霜托著沉重身體依靠桌沿,一隻手伏在桌麵上,在就要傾倒之時,宮不易接住向後倒下的流霜,那一臉的粉嫩和嬌羞讓宮不易陷入幾度迷茫和癡呆狀態,腦海中呈現許多如迷霧的情景,什麽寒梅?什麽女子?什麽戰爭?還有匕首?這些沒有連接的陌生片段,讓宮不易有些頭暈。即使是前世的故事,可大多數都被遺忘,即使身在披靡國,即使麵對宮不虧,自己依然想不起什麽?如今自己是另外一副皮囊,宮不虧自然不認識,曾經隻有幾次照麵,相互都認識,可現在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的。


    “流霜,你覺得怎樣?”


    氣若遊絲道:“隻是累,需要休息。”


    宮不易隨心喊出:“虧兒,我帶流霜先去休息。”


    說完後一把抱起流霜朝著沒有火災的客舍而去。


    這一聲順口的虧兒顯得格外熟悉和親切,像是……?


    重傷需要調養需要時間,待在這裏是必然的,宮不虧得償所願,說:“不離將軍跟著他們,悉心照顧他們。”


    “末將遵令。”


    發愣的墨寒依盯著宮不虧,將宮不虧的腦袋扭過來對著自己,說:“你一個國主,為何色眯眯地盯著我家小宮宮?”


    宮不虧按住墨寒依,一隻手指著那個背影,期盼道:“他是誰?”


    “他?他叫小宮宮,是我的,你不能盯著他。”


    未理解墨寒依話中意,執念道:“他姓何?”


    “宮。”


    “叫什麽?”


    “宮不易。”


    宮不虧滿腦畫麵,自言自語:“他叫宮不易,他也叫宮不易。”


    “你叫啥?”


    輕聲地迴了一句:“我叫宮不虧,是披靡國國主。”


    其實並未聽清楚。


    一心惦記小宮宮,順手甩開宮不虧另一隻手,說:“今天不玩。”又傲嬌道:“我要去找我的小宮宮。”


    宮不虧心不甘:“我想與你做朋友。”


    朋友隻是朋友,墨寒依說:“好啊。”


    曾經僅有幾次見麵,不過幾句對言,相互不熟絡,僅憑感覺和味道,還有同名同姓,不足以證明他就是他。


    宮不虧翻閱來細思去的,最終斷定宮不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宮不易,因為他的模樣,還有天壤之別的性情。


    ---


    瑠球國的木子將軍一直呆在原地等候蘭蕊和幽冥侯,他們想要親自感謝和款待,最重要的還是結界中的大水。


    如今迴來又是一通跪拜,百姓歡唿神仙之類的褒獎之詞,令人備感責任重大,還有一份成就感。


    為解除大水之患,女王邀請救國救民的蘭蕊和幽冥侯入了王宮。


    按照國製和王禮,見到王者必須跪拜,當木子將軍帶著蘭蕊和幽冥侯進入正殿時,女王殿下玉躞大步流星匆匆奔過去親自迎接,又放下尊嚴和身段:“眾位臣子,他們便是拯救我瑠球國百姓和國家的大恩人,他們是真正的神仙。”


    那些大臣全部轉過身照著樣子行了個小禮。


    這是何等恩情,女王殿下撲通一聲竟然跪在地上,所有大臣依樣畫葫蘆。


    玉躞:“天佑我國,為難之時又派遣神仙下凡拯救國家和黎民,讓瑠球國脫離險境,玉躞作為女王,與座下大臣們深深感謝,請受本王和臣下們三拜。”


    都是女人身,自己乃逍遙散人,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又無牽無掛,而膝下的這位女子年紀輕輕卻要承擔一個國家,操勞用心,不免心生憐憫和欽佩,說:“我和師弟拜訪天外仙人為師,勤加修煉方有小成,師父恩準下山曆練,路過此地便暫居,不曾想遇到這等巨獸妖怪,才有機會為蒼生盡微薄之力,女王殿下不必行此大禮,我們都是行俠仗義的隱士,受不起這等國禮,若是受了,侮辱了家師家國天下的初衷和真心。”


    這也是掩飾真實身份之舉。


    說著將女王殿下扶了起來。


    玉躞:“這是大恩大惠,大愛大功,隱士法術高超救下圍困的幾十萬臣民。國禮,神仙們受得起。”


    木子將軍:“木子才淺,懇請兩位隱者重出江湖,入我瑠球國,末將願意退位讓賢與兩位。”


    國師衿纓也來湊熱鬧,鄭重其事:“本官也願意讓出國師之位。”


    這幽冥侯是不是傻了,半天不吭氣,偷瞄了一眼,原來直杵原地暗自發愣。蘭蕊指尖一縷輕微的清氣彈向幽冥侯,誰知他竟然裝作無事,這架勢是準備看本仙演戲了。


    好啊,本仙編排的故事那就由本仙編圓,說:“一月的腳程,半月的車程,到了王者大陸,我們要用十日時間專門為師弟籌備婚禮,父母在,師父在,不能違背,還請女王殿下原諒我與師弟的平民之心。”


    幽冥侯倒是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悲喜,跟一根柱子一般直挺在殿中央。


    幽冥侯思考,這蘭蕊仙子編書的本領勝過在天橋和茶舍說書的老者,也與那司命仙君有得一搏,可幹杵著也不禮貌,迴應道:“女王殿下,師姐記錯了,我的婚約是半年後。”


    幽冥侯啊幽冥侯,你是那一邊的。


    “我是他師姐,這次出門就是尋他,因為與師父重新商議,將師弟婚禮提前了個把月,主要是為了他病重的嶽父衝衝喜。”


    幽冥侯驚得輕咳了一聲,心裏念著:“這真是能夠圓的。”又一本正經:“女王殿下,師姐所言屬實,不如這樣,成親的是我,我先迴王者大陸。你與師姐都是女兒身,她做你的左膀或者右臂最為合適。”


    玉躞:“此法最妙。”


    說著拉著蘭蕊就往殿台上走,邊走邊說:“讓你做國師,助我恢複民生,待你師弟成親後,本王派使臣去王者大陸將你師父和師弟們一並遷入瑠球國,如何?”


    蘭蕊心思這女王殿下真是好計謀好想法,與一個人對上了,一個家族都有福同享了,倒也看的出來她對於有才能者的渴望,算得上格外的尊重。


    哎,我怎麽坐在女王殿下的王位上了,真是想著想著都入神了,緊緊忙忙地跳出,說:“王之位,不可不可。”


    幽冥侯想著一是赤光已經逃逸,會不會再迴頭作案;二是這水患還得想方設法分流,那封印未解除,不妨借機留在這裏;三是必須想出合情合理的理由讓女王殿下放了我們;四是自己也想在凡域走一走看一看,說:“女王殿下,留?亦不留?容我與師姐再想一想,目前扼要解決之事是如何救出困在結界中的老百姓?那水中遊的,水麵飄的,還有房頂站著的,都是要救的。”


    “師弟所言極是。”


    木子將軍聰明:“國主,兩位已經同意了,懇請國主賜予他們各自的福邸。”


    衿纓:“不用再建,城西的西苑有一處大宅,以供養兩位尊者居住。”


    木子將軍:“那裏清雅,有山有水,有亭有樓,最適宜隱士清修和養心。”


    堵住了,堵住了,君臣演的一出好戲,不過我和師弟什麽時候應允了?這真是有口都說不上。


    玉躞拉著蘭蕊的小胖手,親昵道:“今夜有空嗎?”


    未等蘭蕊做出迴應,便拉著她入了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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