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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蒙蒙浥輕塵,多少樓台煙雨中。


    迷蒙的細雨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在整個金京城的詹沿兒屋頂上全都籠著一層層的薄煙。


    夕陽被烏雲遮掩著露不出最後的光彩,隻得黯然離開,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周瑉豪從戶部出來,並沒有迴宮,而是直接帶著小崔子打馬迴了別院兒。


    小金子在宮裏,可算是大放異彩了,能力、本事全都讓人刮目相看,柳芸芸如果還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兒?那她也不是柳芸芸了!


    仔細算一算,倆人從上一次見麵到現在,也隔了有小一個月了……


    周瑉豪心裏樂起了來,哼!這次說什麽也要等著她來找自己,自己一定得沉住氣!


    周瑉豪騎在馬上,就算是淋著雨,雖說雨水不大吧?可他竟然還是一路的勾著嘴角,這違和的表情讓小崔子差點兒沒從馬上摔下來,二殿下自從和柳家二小姐相遇就不正常,越往後越不正常,現在已經有了頻臨精神錯亂的危險了。


    精神錯亂?——這詞兒是從宮裏流傳出來的,當然始發創意鼻祖是小金子大神。


    是的,大神!小金子現在在宮裏,已經是大神級別的人物了,那是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神奇的人物!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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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芸芸打發走了柳大郎,擰著眉頭在屋子裏來迴來去的踱著步子,小金子這次的表現確實不錯,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可是……這名聲兒也太過響亮了一些吧?


    按照常理,宮裏的嬪妃出了這樣的事兒,是無論如何都得想法子捂著,掩飾著……


    柳芸芸腦中一絲向亮光兒一閃而過,可是無論怎麽抓,也抓不住。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拿起依牆而立的鏤空書架上的一個繡著“梅”字的陳舊的小荷包兒,柳芸芸仔細瞧了瞧,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


    不會有事兒,皇上如果想要柳家人的命,根本用不著如此的大費周章,而且……還有敏妃娘娘。


    雖說現在還不知道敏妃娘娘跟祖父之間究竟是何因緣,可敏妃娘娘暗中幫著柳家,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嗯!有敏妃娘娘相助,就不會有什麽大事兒!


    大祖父“謀逆”之事兒,沒有牽扯到金京城的柳家,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


    柳芸芸放下荷包笑了起來,以周瑉豪那人的性子,如果真的有什麽不好的預感,也會提前讓人來知會一聲兒給自己,到現在了,什麽消息都沒有,更是說明了小金子沒事兒,柳家自然也沒事兒!


    想通了,柳芸芸就帶著歡歡去了婷院兒,跟柳婷婷一起吃晚飯去了,她的鋪子還有好多的事情,需要跟家裏人商量呢。


    由於小金子的治療方式,小李美人的情況現在已經好轉了很多,精神狀況雖然不能跟平常人比,可比她自個兒原來的狀況,已經是改善了不止一點兒了。


    武妃娘娘退了高燒之後,天天的要求太子周瑉昌給她請道士來驅鬼,疑神疑鬼的更是讓她跋扈的性子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太子周瑉昌每天被武妃指使、命令、斥責的疲憊不堪,武將軍得知了自己女兒的病症,對小李美人的父親,東閣大學士更是猜忌了起來,倆人其實原先的關係是非常緊密的,武將軍在武,李大人在文,可因為這事兒,讓倆人之間的嫌隙再也無彌補的可能。


    誰在宮裏能沒有一個眼線?李大人自是也不例外!


    得知了小李美人在宮裏的情形,還有四皇子的死因似是有蹊蹺之處,李大人氣的恨不得直接上折子彈劾武妃的暴行!


    隻是可恨,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並且,無論是女兒還是自己手上,都沒有證據!


    想起自己那個可愛又聰明的外孫,李大人的心裏更是酸澀,自己到底是這麽多年都在幹些什麽?連外孫子的保護不好的外祖父,還有什麽資格在朝堂上混跡?


    想到這兒,李大人驚得一個哆嗦!


    皇上?……會不會是皇上在暗示什麽?


    賢妃被降為武妃,可武將軍卻是官位依舊,軍權依舊,等於說,太子的地位還是不可動搖的,可是,自己的女兒委屈至此,為何會什麽表示都沒有?甚至連點兒安慰的賞賜都不見?


    李大人仔仔細細的琢磨了自己知道的或是參與過的那些個齷齪之事兒,可沒有一項是跟江山社稷,跟皇家之人有關係的啊?


    皇上到底是對自己哪裏不滿意?自己到底該怎麽做呢?


    李大人的幕僚木先生看著李大人愁思不得解,想了半響兒,還是大著膽子小聲兒的建議道:“大人,要不,去找三殿下商量商量?”


    “找三殿下?那不是等於直接找了太子殿下?那不等於說直接找了武妃那個賤……”李大人憤恨的說著,但到底不敢出言辱罵宮妃,隻得甩了一下袖子,拍著桌子,道:“哼!那不等於說讓我跟武大力低頭?憑什麽?老子也是官居二品的重臣,憑什麽跟他低頭?我的外孫子……!”說到後麵,李大人更是悲痛如剜心。


    木先生也跟著歎了口氣,“可是,不找三殿下,怕是您說了什麽,也難達天聽。”


    李大人擰著眉頭,思量了一瞬,眯著眼睛,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這就去找二殿下,你去幫我打聽打聽,二殿下現在何處?”


    木先生疑惑不解,卻也聽從李大人的吩咐,趕緊略施了一禮,就急忙退出了書房,出去打聽周瑉豪的所在去了。


    見木先生退了出去,轉著彎兒出了院子的月亮門,李大人闔上窗戶,從書架後麵的暗格裏,拿出來一份當年他留了個心眼兒,故意從兵部的鑄造司抄拓了下來的密文,隻是其中的真實性,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約客不來過半夜,閑敲棋子落燈花。


    周瑉豪迴到別院,有條不紊的吃了晚膳,又閑適的泡了個舒服的浴湯,柳芸芸當時在別院兒剛住下時,就建議過看能不能去後山探看一下有沒有溫泉?如果有,可以引溫泉水到別院兒,建一個大一點兒的溫泉浴池,這樣,如果累了,還可以泡泡溫泉以解去周身的疲乏。


    行動派的周瑉豪當真派人去後山找到了兩處泉眼兒,皆都引來了別院兒,建造浴池的工作從年前就開始了,這才初初建好,周瑉豪就迫不及待的進了新浴池試個究竟。


    據說,泡溫泉不僅可以解疲去乏,還可以有一定的藥用功效,隻是這藥用,還得等柳家二小姐來了,再指導一二。——這話,是負責建浴池的甲明的原話。


    周瑉豪穿著一身白色家常的常服,坐在內書房裏,想起甲明的話,就覺得自己的學問跟柳芸芸比起來,當真是太少了。他畢生的精力,幾乎都用在了學習如何治國,學習如果增長國家的經濟,學習如何降服周邊兒那蠢蠢欲動的鄰國去了,所以,對於這些個什麽養生、享受、玩樂一類的學問,他是當真一點兒都不懂的。


    “二殿下,李大人帶著一個幕僚先生,從城門出城來了。”乙山站在書房外,躬著身子,嚴肅的匯報道。


    周瑉豪屈指彈了彈桌上的藍皮兒折子,輕笑起來,有道是約了的客人都是半夜都不來,這沒約的,卻是不到亥時三刻就要到了……


    “嗯,你們把外書房預備一下,如果他當真來找本殿,那就在外書房見。”


    周瑉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這“家居服”的概念可真是不錯,泡完了溫泉,穿上這柔軟的衣服,當真是舒服,唉……可惜啊可惜,這悠閑的日子,就快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亥時三刻整,李大人果真帶著幾拎伴手禮,到了二皇子周瑉豪的別院,要拜見二皇子殿下了。


    周瑉豪盛情的接待了李大人和他的幕僚木先生,禮貌周到的請著二人進了外書房。


    待幾人分別落了座,周瑉豪也不問他們這麽晚前來所為何事,而是極盡客套的讓著倆人喝著茶,一會兒閑聊這茶葉如何的難得,一會兒又是說起這戶部的銀子,花錢如流水,隻苦的李大人插不上話。


    木先生瞄著周瑉豪的臉色,心思一動,趁著一小個空檔兒,不怎麽禮貌的插話道:“二殿下,小的……請問一下,更衣室在……?”


    周瑉豪眉梢兒挑了挑,但還是客氣有禮的吩咐甲明,帶木先生先去更衣室解決內需。


    李大人被木先生的不禮貌插話,弄得麵子有些下不來,但聽到木先生的借口,又似乎是突然之間開了竅兒,臉上也有了一絲的笑容,心情明朗了開來,也有心情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品茗了起來。


    甲明禮貌的側身,讓著木先生出了外書房,順手把門關了起來,眼神兒示意了一下在外麵站在聽候吩咐的乙山,這才帶著得體的微笑,帶著木先生尋那最遠處兒的更衣室去了。


    “李大人,不知您這麽晚了,來找本殿,可是有何要緊之事兒?”


    周瑉豪終於開口問道。


    李大人放心了下來,二殿下既然能夠問出口,就證明這事兒,他不會袖手旁觀,這就好!


    “二殿下,想必您也聽說了宮裏的事兒,老臣的女兒……唉……請恕老臣逾矩,不管她位置是高還是低,她都是老臣的嫡女,老臣雖然不說多麽的恪職敬守,可到底也是為了咱們大周朝,為了皇上,努力了一輩子,老臣不想,也不忍自己的女兒受到如此莫大的委屈,卻無處申辯,無人可說,還有老臣那可憐的外孫子……”李大人心裏不忍,越說越委屈,竟然真的落了眼淚下來,從袖袋裏掏出帕子,抹了把眼淚,抬起頭來,看著脊背挺直,端坐在書案後的周瑉豪,繼續道:“老臣自從聽說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受了如此的打擊,心裏就一直揪心的很,想要進宮去看看她,卻也不知見了麵要說些什麽,想我這一生,資質愚鈍,能有今日之成就,全仰賴皇上的提拔和看重,可臨了了,卻是連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都保護不好,老臣無顏啊……”


    周瑉豪歎可口氣,等李大人緩和了情緒,才說道:“這事兒,父皇和太子殿下已經下令要重新調查,老四是您的外孫子,可以是父皇的兒子,太子殿下的弟弟,也是本殿的弟弟,您也不用太過憂心,如果小李母妃是受了委屈的,父皇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老四受了冤屈的。”


    周瑉豪這話兒,說的倒也滴水不漏,既通了人情,也沒有抹黑皇家。


    李大人狠了狠心,下意識的扭頭朝門外開了一眼,見大門緊緊的閉著,外麵一絲兒的聲響兒也無,心裏一跳,沒想到,二殿下的護衛已經達到了如此的境界。


    更是堅定了心裏的想法,他從懷裏掏出那本抄拓的冊子,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旁,雙手遞給周瑉豪,看著他說道:“二殿下,這是老臣在六年前剛出兵部入東閣之時,從兵部的鑄造司抄拓下來的密文,當年的事兒,老臣因為是文臣,在兵部並不是很受……咳咳……這事兒就是因為不清不楚的,所以,老臣才沒有呈交給皇上,也是怕有個什麽不妥,再誣陷了別人。”


    周瑉豪抬起眼皮,看著李大人,沒有接冊子,也沒有說話。


    對視了好一會兒,李大人終是撕碎了自己的底線,鼓了一股氣兒給自己,才悄聲兒的說道:“這是當年武將軍和鎮國將軍在兵部套用的兵器和支取拿走的現銀,這冊子,是老臣從前兵部王大人的書房裏看到的,沒多久,王大人就患了急症,暴斃家中。”


    周瑉豪伸手接過冊子,翻看了兩頁,內容詳詳細細,甚至比自己多年讓人查證的那些放在護國寺慈雲大師那裏的冊子裏記載的還要詳細。


    “你想要什麽?”周瑉豪把冊子闔了起來,看著李大人,眼神兒銳利,嚴肅的問道。


    “二殿下明鑒!老臣什麽都不要,老臣就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好好的,自己的孫子能夠沉冤昭雪。”李大人退後兩步,就地一撩袍子,跪了下來,“砰”的磕了一個頭,直起腰板,“老臣這個歲數了,也有自知之明,家中的兒子不長進,也沒有那舞文弄墨的本事,更是沒有什麽才華,老臣的心願,就是一家人和樂平安,兒子有個差事兒,不學壞,女兒在宮裏平平安安,外孫子的意外,能夠告知一個真相,餘願足矣。”


    “好!本殿答應你!”周瑉豪站起身,從書案後轉了出來,扶起李大人,看著他的眼睛,保證道。


    李大人在朝中多年,自然了解二殿下的為人,這是個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辦得到的主兒,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看似冒險大膽的一舉,讓他往後的日子,可以少了很多荊棘,多了更多的平順。


    倆人談好了一些細節,更衣了大半天的木先生才姍姍而歸,李大人恭敬的帶著木先生跟二皇子周瑉豪告辭迴城,周瑉豪細心的讓甲明護送二人,因為這個時間,城門早已關閉,沒有他的腰牌,是任誰也敲不開城門的。


    送走了李大人和木先生,周瑉豪迴到外書房,把冊子完整詳細的看了一遍,順帶著問了六次乙山,得到的迴複均是,柳家二小姐沒有派遣任何一個人來別院兒。


    周瑉豪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終還是氣的錘了一拳頭在桌子上,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的不經心!虧得自己心心念念想著她!她竟然是一點兒也不想念自己!


    越想越泄氣,還有那麽一點兒的傷心,周瑉豪再次執行了自己的意誌。


    “走,去柳府!”


    乙山眼睛倏地變大,嘴巴張成了0形。


    “還不趕緊的!”周瑉豪見他這個樣子,仿佛在他眼中的自己是個傻子一樣,氣不打一處來,怒吼的嗬斥了一聲兒。


    乙山趕緊點了點頭,衝著左邊兒就奔了過去,抬眼兒一看,方向錯了,又趕緊調轉迴頭,衝著青鬆居的階梯奔下了樓去。


    這個時間,要迴城,還得悄悄的,不能驚動任何人,想想都是件讓人腦仁疼的事兒,可那是主子,他們再腦仁疼,也得執行他的命令。


    影一帶著兩組影衛,乙山套好了馬,小崔子自然留在別院兒,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用,小崔子心裏也惱火著柳芸芸,這個柳家二小姐,怎麽這麽會折騰人,看看二殿下,都被她折騰的竟長個兒不長肉了。


    柳芸芸早就睡下了,今兒個是小朵兒值夜,柳芸芸不習慣讓人家小姑娘睡在自己的腳邊兒,也不忍心,要知道,主子哪怕是翻個身兒,說句夢話,也許都得讓這些個丫頭提心吊膽的以為是主子有吩咐,那還怎麽能睡得好覺?睡不好覺就不長個兒,個子高的人,不論男女,都要好看一些的。她柳芸芸可不能背負著讓人家長不高,變不漂亮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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