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婦中也有美人兒,魏冬玲就是一個美人兒,她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帶著哭腔道:“小弟弟,姐真沒想到你如此大度,聽說昨天我們的孩兒還襲擊了你和梅丫頭,沒想到你一句責怪話都無,我們養的都是小獸生啊……”


    “別哭了,去幹活吧!沒心情就迴家睡覺去,改天我會約那些哥哥姐姐們談下心。”


    村裏人吃過中‘飯’走著去上工,經過梅丫頭老宅,看到又跪又拜的情景,皆以為是小乞丐在懲戒惡婦們,便慢慢圍攏過來,默念著這出戲來得精彩些。


    賽金花一抖羅裙下的大長腿,暴喝道:“看什麽看?都去磚廠,我有好消息公布。”


    眾人散去,寒衣,孫利君,小燕子從睡袋裏鑽出,長舒著口腔裏的奶粉氣,張開三張紅唇皓齒紛紛道:哎呀!哎呀!熱死了。


    她們在高牆大院裏,甚少出門,幾乎與村中人無甚接觸。所以,非是在路上正麵碰到,都懶得與村裏人打招唿。


    等了許久的胡盛葦,瞧苗頭又沒有自己說話的份了,抱了抱啞拳,就要遠遠逃離。


    寒鐵衣一聲暴喝:“站住,我又需要王劍、王鋒了,去把他倆叫過來,你三個幫我挖地基和砌牆。”


    這個時候,東麵山峰上,樹蔭蔥鬱處,站著一個小女孩,發髻高挽,一身藍色衝鋒衣,與綠葉綠草融為一體。


    村子裏的一切,盡收她眼底。她看見了孫書和孫瑾福,戴上鬥笠,各背一把強弩,各挎一把大刀,走橫山,到草地,迤迤然往最南邊叢山行去。


    她看見了寒鐵衣與一群婦女巧笑晏晏……


    那天中午,暮雪與寒鐵衣在山腳分離,穿上氫氣鞋,左一躍右一蹦,倏忽閃上峰尖。在大山裏轉了一圈,瞬移瞬幻已經熟練得巧妙無籌,人小身輕,閃展騰挪學得就是快捷。


    暮雪再迴到東麵第一座山頂,寡情薄義的寒鐵衣早已了無蹤痕。她的目光盯上了繚繞炊煙的孫殿英家,後院,彩衣繽紛的女眷們還在追逐嬉鬧,他家的第二進院,已經開始為她們做起了美味晚食。


    暮雪需要米。


    沒作多思,直掠孫殿英家的廚房,扛起一包大米迅速竄迴山林。隻給廚房的男仆和廚娘們,留下一陣吹卷灶火的旋風,米丟失了一包都未曾發覺有何異狀。


    北麵‘動物世界’山洞,暮雪放下米包,急掠第九座山峰懸崖。她需要更厲害的武器,她要‘盜’一些藏起來,莫要到了緊急關頭,又成了一個任人欺負的可憐蟲。


    可是,當她懸浮在第九座山峰懸崖上時,找遍整個懸崖壁,都不見那洞高三丈的大洞口。真是見鬼了,就算擔石填洞,也該有個痕跡吧?而且,那個不知是人是妖的臭叫花,沒離開過自己片刻,他又哪來時間填洞?


    現在,暮雪有兩個想法:


    一,趁手中有武器,該報複的盡快報複。


    二,五年後再來謀劃報複,氣都消了,報起來,哪還有快樂?


    第七座山穀,穿著睡袋的暮雪站在一棵大樹後麵,她在給這次行動最後一個理由:這幫人,都是一丘之貉,個個死有餘辜。


    若不是小叫花突然來到梨窩村,此時此刻的自己,早已被帶到窖子,不知受到多少禽獸們慘無人道的蹂躪了!


    站了好久,在下手與不下手的彷徨中,暮雪選擇了離開。


    因為,她聽到了嚴敏求在說:兒呀!快點找個媳婦迴來吧!娘在世的日子沒剩下多少了。


    還聽到了李芍與玉真開心的談話:別人十四五歲當上娘,我倆老姑娘一個,蒼天垂憐,這輩子還能當一迴娘。


    北邊‘動物世界’山洞,暮雪吃上了白米飯。這個時候,最想念的人當然是娘親,若是她能長壽一點,有肉吃的好日子,便能與自己享受天天。


    恨老天不公,恨世間惡人太多。


    當晚下夜,寒鐵衣四個人在草地上的說話聲,睡夢中的暮雪並不知道。距離太遠了,峰頂到山腳,海拔高度就有一千餘米。


    次日早晨,下山漱洗的暮雪,看見了兩大垛青磚,看見了放在河流中的濾水籃,看見了氫氣球上晾曬著的四套衣服。


    那鮮豔的綢緞布顏色,真漂亮啊!在清涼的晨風中左飄右忽,很迷人,透著淡淡的騷。


    轉了一圈,沒看見留有什麽木牌,暮雪便又去了第九座懸崖。她真的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大山洞咋就不見了呢?


    難道那個小乞丐,真的是一個神仙鬼怪?他說自己天庭飽滿,是他命中的女人。可是,自己的心與他的心觸碰不到一塊啊?


    平凡,烙印在柔弱的身體內;自己,就是一個平凡的苦命人。


    橫向三十裏的懸崖麵,上下左右,仔仔細細都觸摸了個遍,泥土還是泥土,岩石還是岩石,就算有縫隙,都是蒼鬆樹根撐出來的。滑膩膩的大蛇遇到好幾條,大大小小的鳥蛋撿了數十枚……這方麵,暮雪很開心,搞不明白村子裏的人為何會餓肚子?


    午後,暮雪來到第一麵山頂,她在等天黑。


    坐下,屈指數村中欺負過自己的壞賊種。


    十七個!


    十三個是悍婦的七兒六女,另四個是大伯母和二伯娘的兩女兩兒。


    此仇不共戴天!此恨綿綿無絕期!


    還有欺負過娘親的臭男人!但是,去年抓壯丁的時候,太半跑走了,都進南麵山去當了土匪。


    太陽墜落在遙遠的西邊,梨窩村慢慢浸上暮色。砌了半米高的圍牆擱置在三間泥屋前麵,寒鐵衣收了工,扛著一個大布包,穿過縱橫交錯的大村,踏著田埂抄近路去了二十裏外的孫凱鵬財主家。


    孫利君最開心,蹦跳著在前邊領路。


    披染暮色的梨窩村,從萬年橋和村南草地,兀地冒出三千個多人影,拍著身上泥塵,匯聚成兩大股人流,急急往過幾天就要被拆除的破舊家中趕。


    好多人都養有幾隻生蛋母雞,這會兒,雞們正站在竹籠門口,詛咒沒心沒肺的主人,出去一整天了還不迴來喂食。


    ……


    那天,晌午,林柏、孫楊很傷心。


    寒鐵衣不吃中飯突然離去,林柏孫楊母女很傷心。


    迴到廚房,鍋裏炒著的雞肉,已經焦得烏漆麻黑,與打碎的香水混合在一起,嗆得母女倆流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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