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希拉開門低頭一瞅,果然是隻小狗,而且正是七裏八鄉內那種到處胡跑亂竄的黃毛土狗,隻不過它出奇的和斑鳩一樣,身上也有少許靈性波動。


    “汪!”小黃狗朝他興奮的叫了一聲,隨後迫不及待蹺擺著四條小腿兒闖近了院裏。


    “咕咕咕!”牆頭的斑鳩似不甘落後,嚷著三聲,一齊飛了進來。


    值得慶幸的是,這倆小畜生進到院裏,頃刻間便約定俗成似的休止了爭吵。


    小黃狗自個兒使勁搖動尾巴東瞧瞧西聞聞,而斑鳩更妙,居然徑自落在蕭念希常坐的藤椅上,趾高氣揚的插著雙翅,堂堂一副主人的高傲模樣。


    蕭念希默默合上院門,眉毛蹙成八字,徐徐邁開步子。這倆小畜生也太不給他麵子了。也罷,隻要它倆乖乖閉上嘴巴,留它們一陣兒倒也無傷大體,充其量,它們也不過還是兩隻小畜生而已。


    他坐在地蒲上,準備繼續冥想。這時,卻見小黃狗聳著黑黢油亮的鼻子,目光不移的量瞧起小妮子緊閉的廂門,而後尾巴停止搖擺垂了下去。斑鳩見狀,咕咕飛到小黃狗身旁,它歪聳腦袋,看了看小黃狗,又瞅了瞅小妮子那屋,驀地發出類似哽咽的低聲咕咕。


    這倆小畜生這麽一直看著,繼而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令人費解。”


    蕭念希疑惑的打量起它倆,依照他的認識看來,像斑鳩這種普通飛鳥和田園犬這類尋常土狗,應當很難覺醒為靈獸,更何況,這倆小東西看起來也與一般鳥狗別無二致一個模子。它倆修為甚低,不至於興起什麽風浪。


    但這當兒讓蕭念希嘖嘖稱奇的是這兩隻小東西,貌似認識那丫頭?而且還懂得在門前靜靜默默的守候...


    他刻意等了一會,想看看這倆小不點想作如何。大半晌過去,它倆依舊目不斜視,蕭念希失了興趣,開始了晨間的最後一輪冥思。


    日上三竿,蕭紅豆小妮子的房門才慢慢悠悠的拉開,


    “汪汪汪!”“咕咕咕!”“啊!!”尚未迴過神來的蕭紅豆堪堪跨出門檻,轉眼就被一黃一灰兩道小身板給撞了個正著,這可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隨即,蕭念希睜開眼皮,眼梢眼角眼皮眼眸都在幸災樂禍。


    “大黃!小鳩!”隻聽蕭紅豆驚喜的叫道。


    這丫頭怎麽連名字都給這倆小畜生起上了?難不成她還真認識它倆?蕭念希頓時摸不到頭腦,遂問道:“豆包,這是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蕭紅豆漫不經心的迴了一句蕭念希,隨後蹲下身,撫摸起洋洋活躍的小黃狗和斑鳩。


    一人一鳩一狗的親近,甚是怪異,“這兩個稀奇古怪的小畜生都等你老半天了,還真是有耐心。”


    約莫是聽到“稀奇古怪的小畜生”這個形容,正蹭蹭跳跳的小黃狗和斑鳩頃刻間扭過身來,開始對他咕咕汪汪的破口大叫,


    “哥,你亂說啥呢,它倆哪裏就稀奇古怪了?”蕭紅豆安撫下兩個小家夥,懣懣道。


    蕭念希腦子迷糊更奇怪了,他納悶道:“你不知道它倆是長著一副尋常動物模樣的靈獸?”


    蕭紅豆一聽,隨即兩眼放光,全神貫注打量這一鳩一狗的奇妙搭檔,


    “大黃、小鳩,你們長得明明和普通小狗和斑鳩沒有兩樣咧,你們怎麽會是靈獸!?不得了呀!”蕭紅豆的誇獎一經落下,倆小畜生猶似打上雞血,跳跳蹦蹦更不可止,蹦跳間隙,那斑鳩更是隱隱斜過眼珠,得意忘形的掃視了一眼蕭念希,儼然一副欠揍的驕傲之態。


    “死斑鳩,當真是欠宰不成?”


    “咕咕咕!”斑鳩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忽忽的又接連掃視他數眼。


    蕭念希實在拿其沒轍,從而不再理會這隻欠收拾的斑鳩。


    “豆包,你和它們認識多久了?眼瞧都這麽熟了。”蕭紅豆抬起腦袋,莫名其妙說道: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它們的嘞。”


    這丫頭!蕭念希突感一鍋油水倒灌頭頂,澆得他熱辣滾滾。


    “你第一次見麵就親親切切給它倆起名字?”他語氣鬱悶至極。


    蕭紅豆捏了捏小斑鳩的腦袋,一本正經道:


    “不然呢?反正它就是大黃,它就是小鳩~”


    說罷,她還刻意叫了它們兩聲,


    “大黃!”“汪!”


    “小鳩”“咕!”


    蕭念希在一旁觀望這一叫一和,怎麽看,都覺得此幕像極了彼此間陪伴良久的主人與寵獸。


    他還是心存懷疑迷思不解,“真不是你偷偷養的?”


    蕭紅豆一臉悶氣,不奈道:“真噠!”


    “好吧...”


    “大黃!去把那邊的小木盆給本小姐含過來!”


    “小鳩,去把木盆旁邊的牛角梳給本小姐銜來!”


    聽聞蕭紅豆這大小姐架子拉滿了的使喚,蕭念希霍然忍俊不禁,


    “就依你這大小姐的脾氣,我倒想看看這倆小畜生能不能再屈服下尊,承受得住。”


    正當蕭念希打算看她洋相時,斑鳩和小黃狗默契神會對視一眼,旋即爭先恐後的或飛或奔,轉眼間,就將蕭紅豆吩咐的東西或咬或銜的帶了過來。


    “你倆小畜生,特別是你這隻斑鳩,真如此甘心如此任她使喚?”


    俄而,它們大搖大擺的隨同蕭紅豆一齊去了湖邊。蕭念希稍感吃驚之餘,如論如何也理不清捋不順這各中道理。按理說,大部分靈獸的常慣習性不近生人,除非是經過長時間的情感磨合或馴化,否則都不會此番平白無故為奴人手,更不會對人聽之任之,可眼前,這情況又是何緣由?饒是蕭念希絞盡腦汁,也還是琢磨不透這倆小畜生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從它倆身上的靈力波動來看,它們定是處於啟智初期的靈獸沒跑,因此並不會有諸如老謀深算或千層心機..但它倆偏偏又為啥對這丫頭如此親近呢?這倆小畜生,方才對我的威脅都無動於衷,這當兒卻又對豆包傻丫頭白獻殷勤,真是怪了個大哉。


    少傾,他又念及起那隻斑鳩連跟兩隻麻雀都要打上十來迴合,自說自服道其不足為慮,再觀小黃狗,逞其量下來的話,最多也就擁有一個半斑鳩的實力,同樣不至擔心。若它們真是不安好心,以丫頭的修為,收拾它們也是綽綽有餘了。既然無虞,就無須再浪費心神。


    蕭念希振起身,環視起這呆了將有半年的古香小院兒,心裏倏然劃過一絲留戀。


    下一次,能在如此清淨悠閑的環境中修行,亦不知當是何時了。


    前日夜裏在與李茂才細細商討後,他便遞給了蕭念希第二封其師尊的親手筆信。


    師尊在信中娓娓表示,此次蕭念希和蕭紅豆出山,宗門內將不予派出任何天禽靈獸輾轉接行,亦不會為他二人供給任何靈資石源。此行前往乾龍帝都長安,滾滾長途內遭逢的一切難題困惑,皆由他二人自行定奪應付。


    接著,蕭念希的師尊又執筆用度,深遠熟慮的敘道:“如此決定也是為師望你二人,能深刻領略和體認,紅塵白浪中的人情世故。這對你們往後修行,裨益深遠。”


    在信的最後,師尊改用朱字,入木三分,慎重誡寫道:


    “在外,切記不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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