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醫院。


    降穀零推開病房的門,率先看到的便是床上的娜塔莉,以及坐在床邊的伊達航。


    “怎麽樣?”


    降穀零目光落在娜塔莉的身上,上下打量,試圖確認娜塔莉目前的情況。


    伊達航看到門口的降穀零以及他旁邊的諸伏景光,微微一怔:“你們聽到消息了?”


    “是的,我們手頭案子一結束,就直接過來了。”


    “謝謝降穀、諸伏,我已經沒事了。”


    娜塔莉笑著招唿兩人坐下。


    伊達航看著諸伏景光,麵上是止不住地感慨:“諸伏,我們已經有三年多沒有見過了吧?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諸伏景光無奈:“這三年出國執行任務,非常抱歉班長,連你的婚禮都沒有趕上。”


    伊達航擺擺手:“你能迴來,我就很高興了。”


    兩人短暫地敘舊一番,然後重點又落迴到娜塔莉被綁架這件事上。


    降穀零神情嚴肅,對伊達航問道:“班長,娜塔莉這是怎麽迴事?”


    伊達航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微微蹙眉,然後歎了口氣:“這件事——”


    “班長,聽說你家裏出事了!”


    門再次被人推開,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於是小小的病房內,三年未聚的五人,在小小的病房內重聚。


    可是已經來不及談起重逢的喜悅,大家坐在板凳上,臉上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沒有想到,林鹿建設的案子,還是牽扯到了班長……”


    鬆田陣平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麵帶歉意地和伊達航道歉:“班長……對不起,是我們連累到你們了……”


    伊達航搖頭:“這本來就不怪你們。”


    他牽起娜塔莉的手,麵露愧疚:“我明知道你們的事情,可我還是沒有提高警惕,是我的問題。”


    娜塔莉看著低落的眾人,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伊達航的手,主動說道:“壞人做的事情,何必要讓好人自責。”


    “壞人想要做壞事,好人卻要行的端正,這無論如何,都防不勝防。”


    因為好人是對付不了壞人的。


    娜塔莉愛惜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腦中閃過那道帶血的身影——


    盡管手段殘忍、下手粗暴,可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人,為了讓自己活命……結果最後反而小心翼翼,仿佛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壞事一樣,隻能沉默地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跡,然後默默離開……


    娜塔莉忍不住又一次重重歎氣:“所以好人被逼成壞人,壞人才會感到恐懼……”


    說完這句話,病房內突然安靜下來。


    娜塔莉才發現自己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她輕咳一聲,找補道:“當然,現在時代不同了……”


    “這話說的很對啊!”


    鬆田陣平率先接話,重重一拍手,臉上滿是認同。


    “有些家夥就是這樣,好人使勁欺負,壞人就繞道走,要我說,有時候就得比壞人壞,下手狠……”


    萩原研二戳了下鬆田陣平,這才讓鬆田陣平將“以暴製暴”的狂徒言論咽迴肚子裏。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麵麵相覷。


    作為行事手段頗有“爭議”的公安,他們兩人在黑暗中待得越久,才越發明白娜塔莉這句話的含金量。


    畢竟他倆在組織也算是……合格的壞人了。


    伊達航沒有那麽多的心思,隻是擔心娜塔莉:“親愛的,你別想那些事情了,有我們呢。”


    他擔心娜塔莉還沉浸在那段危險的經曆裏,影響到心身健康。


    “我沒關係。”娜塔莉笑著眨眼睛,“作為警察家屬,我可不能給你丟臉。”


    伊達航鬆了口氣,抱住娜塔莉:“那就好,一切都會好的。”


    降穀零的手機響起,他拿著手機接了電話,然後重新走迴來。


    “那棟大樓我已經讓公安過去調查,但那裏剛才發生了大爆炸,隻剩下一片廢墟了。”降穀零說道。


    伊達航蹙眉:“那綁架娜塔莉的那個人……”


    “現場發現了九具屍體,目前還在排查身份。”降穀零迴答。


    其他人有些驚訝:“九個人?”


    娜塔莉點頭解釋:“這個加野誌明其實是加野貴和的哥哥,他綁架我,是為了讓他的弟弟出來……那八個人,應該是幕後之人前來滅口的殺手。”


    降穀零翻著手機:“加野誌明,中東洲退役的雇傭兵,曾有‘兵王’之稱,實力非常強勁,對方派八個殺手過來滅口,倒確實是非常忌憚加野誌明的能力。”


    娜塔莉後怕地感慨:“所以幸好,如果不是他們內鬥,我也不可能找到機會逃出來。”


    萩原研二微微挑眉,和其他人對視一眼。


    一個懷孕的女人,究竟是怎麽自己逃出來的?


    倒也不是說他們懷疑娜塔莉,隻是這件事本身就很詭異。


    人質自己安全逃出來了,其他人卻全部死掉……


    鬆田陣平委婉地詢問:“能夠問一下當時的詳細情況嗎?”


    娜塔莉有些緊張,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當,當然可以啊。”


    隻是在場的人都是人精,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娜塔莉的緊張,諸伏景光溫聲安撫:“如果太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們也隻是想要進一步調查這件事,還請你不要太過緊張。”


    伊達航也在安慰娜塔莉:“如果不太舒服,就暫時不提這件事,反正我們之後會調查清楚的。”


    娜塔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嗯。”


    大家又待了一會兒,離開了病房。


    娜塔莉伸著脖子往外張望了下,狀似不在意地問道:“阿航,我記得以前你們是六個人啊,怎麽沒有看到白川?”


    白川湫車禍的時候,娜塔莉還專門幫伊達航送過飯,所以兩人曾經是見過麵的。


    伊達航動作頓了頓,幫娜塔莉倒水:“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他,娜塔莉知道他一會兒要來?”


    娜塔莉心中有些擔憂,但是想到自己要替白川湫保守秘密,她又隻能暫時壓下擔憂,垂下眼:“我知道了。”


    伊達航將水杯放置在床頭,坐迴娜塔莉的身邊。


    男人的麵容有些憔悴,五官卻更顯淩厲,但看娜塔莉的眼神,永遠是那麽溫柔。


    他牽起娜塔莉的手,聲音溫和,卻帶著篤定:“娜塔莉,是不是白川救的你?”


    娜塔莉心中一驚,下意識移開視線。


    而她的這個表現,基本上就是明示了。


    伊達航歎了口氣。


    “抱,抱歉,阿航……”娜塔莉垂下眼眸,有些愧疚,“我明明答應了他,可還是……”


    伊達航抱住娜塔莉:“我知道,我知道,白川多半是不想讓我們擔心。”


    從他接起白川的那通電話時,他就知道白川肯定會去幫忙。


    或許白川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但白川,還是那個白川。


    伊達航也永遠認白川這個朋友。


    娜塔莉拉住了伊達航的手臂,語氣擔憂:“阿航,你能夠去確認一下他的情況嗎?我總感覺……他好像傷的不輕,但他不願意說,也不願意讓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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