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道玄一愣,旋即打了個哈哈:“我自小聽力比平常人好很多,自從廢了這雙腿後更是如此,大概是生理代償吧。”說著,葉道玄臉上還流露出幾分酸楚的神情。


    “對不起……葉兄。”江庭麵帶歉意,表情真摯,“我不是有意……”


    “沒事兒。”葉道玄搖了搖頭,眼角有淚花閃現,內心卻是鬆了口氣。


    “我信你個鬼!”江庭心中咆哮,“腿上的生理代償還代償到耳朵上去了?!你當我沒上過學嗎?”


    通常而言,盲人聽力特別好被認為是生理代償,但葉道玄這種雙腿受創聽力卻得到提高的情況……


    顯然是把江庭當傻子來看了。


    江庭可以確定,眼前的葉道玄,是一名覺醒者!


    事實上,“覺醒者”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按照羅真的說法,凡是出現覺醒特征的人類都可以稱為覺醒者。


    文曦和許濤是覺醒者,江庭也開始了覺醒,而羅真本人也屬於特殊的一種覺醒者,隻不過他是在靈氣複蘇之前就“覺醒”了而已。


    葉道玄的年齡正處於易於覺醒的時期,他又常年待在美洲這種天地靈氣濃鬱的地方,隻要天資足夠,發生覺醒也在情理之中。


    江庭推測,葉道玄的覺醒程度應該與許濤相當,至多達到文曦的層次,至於羅真那種“武道宗師”的水平,葉道玄是接觸不到的。


    “四十一萬!”


    長崗半太郎繼續報價。


    “五十萬!”


    “唐裝老人”的兒子再度加了九萬美金,臉上沒有絲毫猶豫。


    長崗半太郎遲疑起來,在他身旁的秘書趁機說道:“所長,這塊佛牌我們不必急於買下。”


    “畢竟卡斯珀·安克格倫先生先祖的時代已經很久遠,這塊佛牌經曆的風雨太多,很難說還剩下多少效力。


    雖然社長不相信此物,但既然是要送給那位老先生,佛牌總要好一點。”秘書說話有理有據,長崗半太郎微微點頭。


    “而且,社長您下個月不是要去趟暹羅嗎?到時候您去寺廟裏,親自向高僧們求一座佛牌,豈不是更有誠意?”


    “不錯,你說得很對。”長崗半太郎點頭,身體靠迴沙發,沒有再度競價。


    “五十萬一次,五十萬兩次,五十萬三次!成交!”老管家聲音抑揚頓挫,敲下了手中的橡木槌,拍賣會結束後,這塊佛牌會被直接送到唐裝老者的房間內,成為他的藏品。


    江庭看向麵露滿意之色的唐裝老者,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同為九州人,他並不是很想讓唐裝老者得到這塊佛牌。


    因為,佛牌有鬼!


    唐裝老者拍下的本就是一塊陰牌,用民間的說法,這陰牌裏是入了“靈”的,裏麵封印有橫死之人的鬼魂,所以效果才會比正牌要明顯得多,忌諱自然也要多得多。


    倘若是在往日,注意注意也就罷了,但問題在於,現在正是處於靈氣複蘇時期!


    人能覺醒,動物能覺醒,植物能覺醒,有靈之物皆能覺醒,那麽介於生與滅之間的東西呢?


    靈氣複蘇之前尚有許多鬼怪傳說,靈氣複蘇後,在藍星天地靈氣的滋潤下,那些存在於傳聞中的鬼怪又會怎樣呢?


    江庭脊背一陣發涼,從天樞管理處的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些鬼怪完全有可能重現世間!


    魃魆魊魈亂舞,魑魅魍魎橫行。


    這些事情雖然有茅山方麵負責,但必然會對九州人的生產生活造成一定影響,香江一帶並不是茅山道士盛行的地方,至於那裏的“風水大師”們手段如何,江庭也不得而知。


    “畢竟同為九州人,待會兒我還是稍微提醒一下那個唐裝老頭吧,至於他能能不能聽懂,又該怎麽做,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江庭歎了口氣,心中篤定起來,“我終究是個古道熱腸、心懷慈悲之人,像我這樣忠厚老實的人已經不多了。”


    就在江庭感慨自己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的時候,第二件拍賣品也被推到了眾人麵前。


    “第二件拍賣品是由我親愛的船長朋友,愛德華·利文斯頓提供的。”老管家向場下示意,老船王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一件來自東方的瓷器,我們台下也有來自那個文明古國的朋友。”老管家麵帶微笑,攤開左手向場下示意,眾多客人轉過頭來,向江庭等人的方向看去。


    葉道玄微笑頷首,江庭深吸一口氣,對自己眼前的這些資本大亨們報以微笑。


    “葉道玄先生乃是凡葉生物製藥的主人——葉墨先生的獨子,雖然身體不便,但他在生物研究領域卻是取得了極為顯著的成績,這一點北美的朋友們都是有目共睹。”老管家開口,對葉道玄的評價極高。


    場下幾名來自北美的大亨微微點頭,他們雖然不是製藥業的巨頭,但對於凡葉生物製藥的名聲也是早有耳聞,葉道玄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


    “而另一位來自東方的朋友則是江庭江先生,江先生所屬的家族是九州金融業的翹楚,至於其中代表著什麽,大家都應該知道。”老管家目露精光,微笑道。


    文曦忍受著老管家的牛津腔,將自己的翻譯能力發揮到極致,盡可能地將他的意思告訴江庭。


    場下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麵色都有些凝重,三年前九州金融行業政策放開,無數國外資本湧入,但最終铩羽而歸,這些場中的大佬也不例外。


    “村上,你去調查一下,我要這個九州人的全部資料。”長崗半太郎對自己身邊的秘書吩咐道,三年前的那場資本戰爭讓他旗下的株式會社損失慘重,幾乎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能在那場戰爭中贏得勝利的人,身後該有怎樣的背景……”長崗半太郎咽了咽口水,死死盯住了江庭的身影。


    除了長崗半太郎之外,場中大多數資本大亨都抱有同樣的想法,在他們的認識中,九州境內諸多勢力盤根錯節,能在這種情況下成為金融翹楚的江家,其背景不容小覷。


    江庭坐正,攤了攤雙手,身上那件裁剪考究的西裝讓他的身體不得不保持優雅的姿態,無形中增加了他的氣場。


    文曦身體僵硬,但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靠在江庭身邊,輕輕握住了後者的左手,雖然自己心中也很害怕,但她還是想要盡可能地給予江庭勇氣與支持。


    許濤咽了咽口水,咬牙坐正,有些倔強地掃視著眼前這群資本大亨,許濤知道這些人的能量有多恐怖,但他不能有絲毫退縮。


    拍賣會之前,江庭曾經告訴過文曦和許濤二人,如果他們表現出的樣子與其對應的背景不符,引起那些資本大亨懷疑的話,三人都無法活著走出拍賣廳。


    “清清還在家裏等我!”許濤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拳頭,眼神堅定起來,“我必須闖過這一關。”


    許濤的脊背逐漸挺直,他抬頭看向那些一跺腳國會都要震三震的大亨們,如同一頭幼虎一般。


    “嗬,大家見笑了。”江庭麵若春風,他在文曦手上輕拍兩下,示意對方放心,而後站起身,朝場中眾人拱手行禮。


    “若不是財力不允許,我倒真想把這件青花瓷拍下來。”江庭學著老船王的樣子打趣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受了家父的囑托,專程為一件青銅器而來,至於這青花瓷,江某就不奪人所好了。”


    江庭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將bronze手表顯露出來,bronze隻是小眾輕奢品牌,為了增加格調,天樞的人在上麵鑲了二十五顆人工鑽石,非專業人士根本看不出來。


    葉道玄推了推輪椅,用最精確的方式將江庭的話翻譯出來,一口牛津腔很是標準。


    眾人聞言都跟著笑了起來,紛紛鬆了一口氣,場中氣氛頓時得到了緩解,有時候笑並不是因為好笑,更多的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示,防止雙方走入死局。


    “九州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地方,也希望大家前來九州投資。”江庭麵不改色,談笑風生,“九州,至少江家是很歡迎大家的。”


    場中資本大亨們頷首微笑,舉起身邊的酒杯品嚐美酒,但他們所有人都流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這個來自九州的江庭是什麽意思呢?某非是代表他們九州江家向境外示好?”角落裏,長崗半太郎思索起來,“難道九州要開始一場動蕩了嗎?如果這樣的話,那我長崗家可要分一杯羹。”


    想到這裏,長崗半太郎抿了一口紅酒,看向江庭的眼中多了幾分熱切之情。


    江庭坐下,端起酒杯向葉道玄道謝,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葉道玄微笑敬酒,氣氛很是融洽。


    江庭左手放在文曦大腿之上,他絲毫沒有感受到後者肌膚的滑膩,隻覺得自己的左手有些發麻。


    文曦溫柔的握住江庭的左手,卻發現他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正在不斷顫抖,心中莫名一疼。


    “我挺過來了。”江庭心中長舒一口氣,用最大的力氣將酒杯放下,而後閉眼假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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