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苟絮第二次搭乘翅船降落在萬年秋渡點,這家茶館也是第二次來了,所以在茶館後麵就是茅房這件並不是太過秘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和今天一樣的情況,隻不過當時是和天靈玉,今天卻多了周天申和菊白水。


    從茅房裏麵出來,迎麵撞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年修道者來到後院,身後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孩童。


    老人半睜著眼,手裏拿著拂塵,閑庭信步的從苟絮身邊經過,拂塵半躺在他的懷裏,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嬰兒,那個孩童的手裏拿著一根樹枝,嗚嗚呀呀跟在老人身邊,在空中毫無章法的劃動樹枝,最後站在茅房外,當起了門神。


    苟絮皺起眉頭,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兩人,思量片刻,終於想起來,是在第一次來到這座茶館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時候孩童還隻是一個嬰兒,躺在老人的懷裏,就像現在躺在老人懷裏的拂塵一樣。


    苟絮微笑著看著那個站在茅房充當門神的孩童,決定蹲在後院門口,等著老人從茅房**來。


    等到老人從茅房裏出來,看著他穿戴整齊,懷裏還躺著那根拂塵,不由得讓苟絮心生遐想,老真人到底是怎麽上茅房的,難不成要用嘴咬著那根拂塵不成。


    老人輕輕拍了一下孩童的後腦,問了幾句話,孩童都一五一十的迴答了。


    老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用手摸了一下孩童胖乎乎的小臉蛋,說等到了掬興國就給他買串糖葫蘆。


    一聽到糖葫蘆,孩童的眼睛慕然放出光,高興的繞著老人奔跑,看的苟絮滿臉笑意。


    老道人也注意到了苟絮,還以為他是什麽不良人士,將孩童護在身後,眯眼看了半天,才算是想起來,一拍腦門,指著苟絮喊道,“苟絮小兄弟。”


    孩童站在老道人身後,伸出一顆小腦袋,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從麵前走來的青年。


    苟絮走到老道人麵前,打了一個稽首,笑道,“老真人,咱們可算是又見麵了。”


    老道人還禮,“我剛才還覺得有些奇怪,原來是苟絮兄弟,這次又是來掬興國的?”


    苟絮搖頭,“陪一個朋友來的,打算去其他地方轉轉。”


    老真人說道,“好啊,好,年輕人就應該行萬裏路,才能開拓眼界,不至於做那井底之蛙。等喜娃大一些,我就讓他和你一樣,好好的走一遍大陸。”


    喜娃就是孩童的名字。


    苟絮指著老真人身上的道袍,問道,“老真人,你現在可是成了大自在啦。”


    自從三峰成為了中州門派的執牛耳者之後,便和黃昭子廟商議著免除了道佛兵三家的禁令,讓三家門人都能穿著各自的衣服行走在世間,繼續向世人傳道授業。各個大山頭也解除了對三家的禁令,讓他們能夠在大陸上暢通無阻。


    其實即使禁令存在,三家的門人也是可以出現在大陸上的,隻是不能向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更不能穿戴有關三家的衣服和配飾,更是不能以三家身份行事,這讓那些一輩子背負著三家名聲的老人們一直都覺得很憋屈,因此三家在大陸上的活動便越來越少了,直到最後今年根本就沒有三家的存在,世人也逐漸忘記了這些距離塵世間最近的修道者。


    如果當年不是三家的祖師爺做出那個錯誤的決定,恐怕他們的影響力較如今的三峰還要響亮許多,畢竟三峰封山可是和鎖淪大帝沒有一點的關係。


    當年遇到老真人的時候,他還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衫擋著裏麵的道袍。


    可隨著三峰頒布了新的法令,這些居住深山的老人就又有機會出來透口氣了。


    老人笑道,“這不是現在有了新的氣象,我這個老東西也該有些新的變化不是。不說別的,這身道袍可是被我珍藏的很多年,不到重要時候都不舍得拿出來,生怕被劃破了一分一毫。現在下了山,要是再藏著掖著,就有些不像話了,要不然被當時一起下山的同門看到了,聽到他們的恥笑,可是讓老頭子丟人的很啊。”


    苟絮豎起大拇指,“老真人有一套。”


    三人走出後院,來到茶館外。


    苟絮向坐在那裏的三人介紹自己這位老朋友。


    老真人打了一個稽首,“我看眾位紅光滿麵,近日一定有好事發生。”


    周天申指著天上的太陽,笑道,“實不相瞞,是太陽曬得。”


    眾人大笑。


    苟絮讓老真人和那個孩童坐在最後一張長凳上,又點了兩小碟糕點,全都推到孩童麵前。


    老真人笑嗬嗬的看著伸出小手抓糕點的孩子,看向菊白水,說道,“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閣下可是仙彩州的四君子閣的菊閣主?”


    菊白水點頭,“見過真人。”


    老人連忙擺手,“在您麵前我可不敢稱真人。”


    這是實話,在當今這個大陸上,除了少有的幾個人,誰要是敢在菊白水麵前稱唿自己為真人,那才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菊白水笑道,“我們似乎在哪裏見過。”


    老人迴憶道,“那片林海中,有一座樹屋,可是菊閣主的?”


    菊白水點頭。


    老人說道,“這就不奇怪了,怪不得樹屋旁邊有幾株菊花,秋冬不謝,當年多有叨擾,還請菊閣主贖罪。”


    菊白水的真身是一朵菊花,是所有聽過菊白水大名的修道者都會知道的一件事。


    菊白水搖頭道,“那個樹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不過也確實是很久沒有人氣了,有你們在,很好。”


    周天申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啟程了,要不然就不能趕到天黑前進入掬興國了。”


    天靈玉起身,“我和你一起走。”


    苟絮同樣起身。


    菊白水給老真人倒了一碗茶,“我還需要再待一會。”


    老真人端起瓷碗,微微起身,將將滿未滿的瓷碗放在桌子上,笑道,“那我就再叨擾叨擾菊閣主,從山上下來,確實是費了不少力氣。”


    周天申將茶錢放在桌子上,笑道,“那晚輩就先走了。”


    老真人拱手道,“小兄弟破費了。”


    一行三人,離開了茶館,沿著那條並沒有鋪就石板的街道,向掬興國的方向走去。


    掬興國是一個小國,領土麵積還不到五和國的三分之一,也就比酒鄉縣大一些,隻有一座城池的掬興國可是在地圖上都沒有任何標注的存在,好在苟絮曾經陪著天靈玉來過這裏,再加上沿途一路打聽,眾人走在山林中,還算是沒有太過偏離路線。


    來到掬興國的時候,正好趕上關城門。


    黃昏下,三人站在關閉的城門前。


    周天申笑道,“看來需要在野外住一晚了。”


    苟絮思量片刻,說道,“我記得這裏不遠處有一座山村,我們可以去那裏借宿一晚。”


    由苟絮帶路,三人沿著一條小山路來到一座隱藏在山林中的小山村。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各家各戶都關閉了院門,隻有一家小木屋還亮著燈光。


    三人來到院門前,苟絮輕輕叩響木門,很快裏麵傳來應答聲,從裏麵打開院門,一個文弱模樣的青年手提著燈盞出現在三人眼前。


    苟絮詢問道,“我們是過路的,不知道能不能在你這裏借宿一晚?”


    青年笑道,“當然可以。”


    將三人讓進院子裏,青年輕聲道,“你們應該是去掬興國的吧。”


    青年的說話聲音輕飄飄的,落在三人耳中卻溫和有力。


    是一名修道者。


    就是看不清楚境界。


    苟絮問道,“你怎麽知道?”


    青年推開院子裏唯一的房間的木門,率先走進去,有了青年手中的燈盞,原本黑漆漆的房間有了一絲光亮。


    將手中燈盞放在床頭邊的桌子上,片刻,整個房間都亮堂了。


    周天申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量起房間裏的陳設。


    一張木床,一張書桌,幾張矮小的凳子,一張放在房間另一側的小木桌,房間另一側擺放著廚具。


    青年坐在床上,看著房間裏簡單的陳設,笑道,“讓幾位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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