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這種場合,秋風絕不會來參加。質子的身份,略為尷尬。雖說現在三國還未開戰,漢國實力強大,漢國的質子在這楚國的皇城裏還是不能讓人輕視的,更何況還有昭家為他撐腰,盡管昭家沒落了下去,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質子首次參與這種活動讓很多名門貴女的目光聚在了一處。十七歲的秋風,正是長身玉立,劍眉星目,再加上他那冰冷的拒人的氣質和身世,不知讓多少姑娘心生憐愛。雖說是質子,誰又不知這是漢皇最寵的皇子呢,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可是他想再見到那個小姑娘,那個曾舍身救他的姑娘。明明她還那麽小,卻善良勇敢,大氣凜然。讓他不自主的想與之進一步結識。他經過暗線查知,這個姑娘是景王府的長女,這種世族大家的秘聞他早有耳聞,隻不過對景家他卻額外上心起來,那個姑娘身上毫無嬌縱之氣,反而透著颯爽與灑脫。關外的女子,果真不同。


    聽聞熊府宴會,他就猜到,景王妃肯定會帶著女兒過來參加,作為王府的長女,靠這次亮相於人前,再合適不過了。所以,他來了!冒著危險來了!


    昭家和父皇的人都知道,上次的行刺多半是熊府所為,隻是苦於無證據。熊府這些年與漢國宰相和皇後的交易,他再清楚不過了。這次來的目的無非有二,第一來看看是否能遇到傾之;第二,讓熊氏看看,戰家的兒郎豈是他能動分毫的。


    “我說過會再見的,被我猜中了吧,景傾之姑娘”。


    他就這樣站在我麵前,完好無損,看不出任何毛病。我衝他展開真心的笑顏,“你還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那是自然,得留我的福來報你的恩啊!”


    “少貧了,就你?還不知道那天受了多少罪!刀口傷好了?傷疤還在不在?我就不信你迴去沒人去為難你”這個少年,沒娘疼沒爹愛的,跟我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小爺我吉人自有天相,這點苦難不算什麽。倒是你,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他笑著提點我,我並非小孩子,自然是聽得出這弦外之意。


    “世子何出此言呢?”我摒住笑臉,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我隻是猜測,還需要你自己去證實。景府人丁稀少,據說從老一輩就和昭家有婚約在身。昭家要娶景家之女,無奈上一輩你家無女眷,這一輩估計是逃不掉了。昭家的病秧子能娶到你家嫡小姐麽?那麽為什麽讓你迴來?”


    秋風的話如醍醐灌頂,父親與王妃的隱忍究竟是為什麽?此時,竟如此通順。父親對我更多的是愧疚,所以很少來看我,每次看到都是欲言又止、憐愛非常的模樣。王妃明明不喜我,卻也不讓我有何閃失,傷我敗我名聲的事情是決不允許發生的,這樣一想就都通順了。


    我十分感激秋風,如果沒有他,我可能還被蒙在鼓裏。我現在急需求證這一事情,“秋風,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是把你當作朋友的,你送我銅錢我送你一支護身符”,我從脖子上把狼牙和銅錢取了下來。


    “銅錢我收留好,這顆狼牙就送你了,保證你邪遂不會侵體。”秋風痛快的接過我的狼牙,仔細端詳了會兒,居然嫌棄這顆牙又髒又醜,真是不識貨,他是沒見過這東西的神奇之處。問這東西的來曆,我告訴他是我從狼嘴裏麵拔出來的,他居然信了。雖然嫌棄這東西去,卻也揣在了懷裏。


    “互贈信物,在我們漢國,那就是朋友了。我在楚國呆的時間不會太長,等我走時會再和你辭行,此間多保重。如有難處,盡可到城內的質子府找我,就算我不在,我的人也會盡快通知我的”他說的如此誠懇,連保護我的意思都道出來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有緣相聚,為此我很感謝上天能讓我們相識。


    我和秋風在樹下又逛了逛,說了會兒朋友之間的話,才慢慢踱迴宴會。他遠遠的跟在我身後,送我迴去。怕被別人誤會惹起不必要的麻煩,他離我遠遠的,眼神不放在我身上一刻,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跟著我,看著我。如此貼心,想著身後多了一位朋友,心底猶如開出一朵花來。


    等我再次迴到宴會上的時候,遊戲已接近尾聲。苒兒收獲了不少獎品,想她小小年紀,必出了不少風頭。我還是悄悄落席,王妃不經意的問起,如何去了那麽久,也被我糊弄了過去。這時,對麵的一個黃衣少女指著我大聲問了起來。


    “姑姑,這個女孩是誰?以往從未見過!”


    正版√“首\發9*


    問話的正是苒兒的表姐,熊府的大小姐,熊蘭桂。之見王妃從容的放下金樽,拿起帕子細細擦了嘴,正襟危坐的向對麵答道,“這是景府的大小姐,之前側室生的孩子。生下來就身體不好,從到外麵的莊子上休養到現在才迴來,這迴來後身體是大好了。也借這個機會,讓大家認識認識。別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


    王妃說的這番話很是得體,既向眾人介紹了我的來曆,又把我的身世一筆帶過,一句大小姐就足以撐起我的身份。


    我緩緩起身,挺起脖子,用標準的禮儀對在場眾人行禮。


    “哼,不過是個庶出的丫頭,在鄉野間長大,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麽?”


    我不知道熊蘭桂為何看我如此不順眼,咄咄相逼。不過旁邊苒兒那興奮的小臉,讓我瞬間明白,這是人家表姐妹之間的小手段呢。我敬愛的王妃,想必還不知道女兒會借刀殺人這一手段了,不然會不會慶幸這小姑娘長腦子了。


    我看向熊夫人,她和身邊的侍女不知在輕聲說著什麽,下麵的眾人雖然還是玩笑著,但是聲音明顯降了下來,想聽下文了。我看向王妃,王妃一時也沒說什麽,和我示意了下,我隻能甜甜的迴道:“熊小姐,我既不是公主也不會進宮做太子妃,怎麽可能做鳳凰呢?您這話說的太誅心了,以後還如何讓傾之自處呢”


    “傾之之前從未與小姐蒙麵,想必小姐對傾之的討厭是毫無理由的,如果傾之讓小姐覺得厭煩,傾之便不再汙了小姐的慧眼,這便給小姐賠罪,馬上迴府。”


    還未等熊蘭桂反映過來,我便以進為退的周旋了過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麽能這麽理解!!!”


    我直直的走到宴會前方,跪下來就和熊夫人辭行。王妃也沒料到我有這般骨氣,熊夫人也是錯愕不及。“請夫人原諒,民女地位卑賤,在此汙了小姐的慧眼,請您允我辭行,不要壞了大家的興致。”


    我就不信了,今日讓我離府,明日會有什麽好話傳出來。是熊氏小姐張揚跋扈,攆走登門的客人?還是熊氏府邸不容人,毫無待客之量?景王府的大小姐被攆了出來,那麽朝堂上景王爺與熊宰相該如何相處?這是否是個風向標,說兩個家族已經有所摩擦?會不會傳到那多疑的楚王耳朵裏,楚王會怎麽想?以為我會傻傻的和他們家大小姐吵起來麽,怎麽可能?跪著的我讓別人看不到我的奸笑,對,我的確在奸笑。


    “蘭桂,還不給傾之小姐賠罪?有你這麽對待客人的道理麽?”熊夫人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我所倚仗的不過是景王府罷了。打狗還的看主人呢,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真是大小姐了。我泫然欲泣,“夫人,不要為我傷了貴小姐的顏麵,民女本就卑賤,怎可讓貴小姐給我賠罪?苒兒,你說是不是?我們景家本就子嗣單薄,還望夫人念在我們親戚一場的份上,就讓我們迴去吧!”


    小樣,苒兒你惹的禍還想置身度外,怎麽會便宜了你!


    “舅母,苒兒代姐姐像您告罪,請饒了姐姐吧,我們不過是說了玩笑話”,這台階給的好,還算識相!


    “都是小孩子的脾氣,有什麽大不了的,傾之你不要太在意了,來,到舅母這裏來!”我一時竟未反應過來,從理論上來講,苒兒的舅母不也是我的舅母麽!我乖巧的走上前去,熊夫人慈愛的拉著我的手話家常,又看我首飾少,賞了我不少珍品。


    我偷偷的斜著眼睛瞄了瞄苒兒和蘭桂,果然蘭桂不再看苒兒一眼,苒兒在那焦急煩躁的坐著。


    宴會結束後,我們起身和主家告辭,向外走去。快上馬車的時候,苒兒說落下了一直簪子在宴席上,要迴去拿。王妃讓她等等,派人迴去找她不聽,非要自己去尋。王妃擰不過她,就讓我們在車上等她一下。我謊稱自己肚子疼,正好先去一趟茅廁,就跟了進去。果然在宴會附近的樹下,看到了蘭桂和苒兒。苒兒一直在和蘭桂解釋,蘭桂不耐煩的聽著。蘭桂怨苒兒臨時倒戈害的自己沒麵子,苒兒還小哪管的了這些,隻是不住的賠罪。仗著姐妹兩個關係好,不一會兒便破涕為笑,要和好了。我慢慢的退迴來,狠狠的鄙視了下自己,我和兩個小女孩用什麽手段,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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