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恭請新婦上轎!”


    伴隨著儐相的一聲高唿,寒弋小心翼翼地背起容玖玥,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踏出府門。


    正紅色的八抬大轎,上麵鐫刻著如意吉祥的紋路,貼上浮金的喜字,轎頂嵌著寶石, 四角各綴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綢緞絨花。


    宗玄聿站在一旁,目光始終落在容玖玥的身上,眼中滿是深情。


    待看到妻子安穩地上了花轎,他才翻身上馬,動作流暢而瀟灑,盡顯英武不凡之姿。


    此時的街道,早已被前來觀禮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眾人爭相目睹這場盛大的婚禮。


    十裏紅妝鋪陳開來,馬車井然有序地自街頭延伸至街尾,浩浩蕩蕩地向護國公府前進。


    ……


    “吉時已到,兩位新人正式拜堂!”


    “一拜天地,謝天賜良緣!”


    宗玄聿與容玖玥轉身麵向天地,深深地鞠下一躬。


    “二拜聖上、皇後,感隆恩浩蕩!”


    他們又恭敬地向坐在上方的皇帝與皇後行禮,以表敬重之情。


    “三拜高堂,念生養恩重!


    二人拜完父母靈位,又對著寒穀子與寒弋虔誠一拜。


    “夫妻對拜,永結同心!”


    兩位新人相對而立,眸中含情,彼此深深一躬,許下相伴一生、永不分離的誓言。


    眾人隻見,宗玄聿的腰明顯比容玖玥彎得更低幾分。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司儀話音落下,宗玄聿俯身將容玖玥攔腰抱起,精神奕奕地往新房大步走去。


    緊接著,去扇、共飲合衾酒……


    最後,二人又相互剪下一縷青絲,綰成同心結,寓意著從此白頭偕老、恩愛永恆。


    ……


    “天啦!真是累死我了!”


    眾人離去後,容玖玥仿若被抽走了全身力氣,驀地癱軟在那精致華美的床榻之上。


    她身上鮮豔奪目的婚服,如瀑布般垂落於榻下,偶爾輕輕搖曳,宛如一片碧海蕩漾。


    就在這時,宗玄聿滿臉笑意地走到她的身旁,目光中滿是柔情蜜意。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地為容玖玥摘下鬢間那些精美的步搖和璀璨的珠翠。


    “辛苦卿卿了……”他的語氣中盡是心疼和憐惜之情。


    “流程倒是不複雜……”容玖玥無奈歎了口氣,“隻是這婚服太重…還有頭上戴得太滿!”


    說話間,她還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


    “此事應由為夫效勞……”宗玄聿為她輕輕按摩著肩頸。


    凝視著身下嬌美的妻子,故作君子的男人再難維持淡定,忽而傾身而下。


    饑渴難耐的老狐狸,噙住碧樹間的嬌嫩花兒,霎時如同失了神魂,醉於芬芳馥鬱中。


    兩隻修長的狐狸爪子,再不複往日的規矩,自那翠綠花萼到嫣紅花瓣,流連忘返。


    “嗯……”花兒禁不住“摧殘”,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低吟淺唱。


    然而,老狐狸卻若服下仙丹,儼然有一種摧花折枝之瘋狂。


    ……


    “主子……”葉琛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叩門,“聖上與皇後娘娘,還有寒神醫父子皆在,您至少露個麵,淺飲兩杯酒水……”


    其他人可不管不顧,但君在上,主子麵都不露,實乃說不過去。


    “滾……”


    “閉嘴!”


    宗玄聿剛吼出一個字,便被容玖玥嬌嗔著出聲打斷。


    她推開身上的狐狸精,坐起身整理一下衣裙,又隨意攏了攏長發,竭力平複著自己的唿吸。


    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當真是一點霸氣都沒有!


    宗玄聿隨之坐起身,委屈地扯了扯容玖玥的衣袖,“卿卿……”


    “你暫且出去應付一下,我在屋裏用些膳食,再沐浴更衣……”容玖玥為他整理好衣袍,莞爾一笑,“而後在這裏等你迴來。”


    “現在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你留在這做甚?莫不是想白日……”


    “遵命!”宗玄聿麵色一紅,驀地堵住眼前的紅唇。


    須臾,他戀戀不舍地鬆開,伸手輕撫著容玖玥嫣紅的唇瓣,柔聲道:“我稍後便迴來,膳食已備好,鮮花浴亦為夫人備上,等我……”


    “知道啦,你好囉嗦哦!”容玖玥笑靨如花,“不過片刻時間而已,又非生離死別……”


    “不許胡說!”宗玄聿心頭一緊,趕忙打斷,“良辰吉日,此言不吉利。”


    “……”容玖玥無言以對,隻能將他緩緩推出門外,而後緊閉門扉。


    畢竟是人生僅此一次的大婚,有些人情世故總要顧及。


    尤其是皇帝與皇後娘娘皆在……


    須臾,紅葉入內,端來膳食,皆是些營養十足的藥膳。


    “小姐,老爺子有些喝多,隻因皇帝太過熱情,口口聲聲記著當年的救命之恩!”她無奈道。


    “喝吧……”容玖玥一邊用膳,一邊打趣道,“師父已戒酒多年,今夜倒是破戒了呢。”


    然而僅用幾口,她便放下玉箸,掩唇打了一個哈欠,似有些疲乏。


    “小姐,你不會困倦了吧?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紅葉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


    “……”容玖玥輕輕地伸個懶腰,故作歎息,“昨夜未睡好,稍後沐浴便會清醒過來。”


    如此良辰美景,她才不會那般煞風景地唿唿大睡!


    “紅葉,你悄悄去前院,將護肝藥遞給師父,他多年未飲酒,乍開葷對身體不好。”


    言罷,容玖玥將裝著丹藥的瓷瓶塞入紅葉手中。


    “小姐……”紅葉略顯猶豫,“你一個人在這……可會有事?”


    畢竟現在小姐內力被壓製,且渾身一點力氣也無……


    “無妨!”容玖玥揮了揮手,“院外有暗衛守著,你稍後便歸來,我且去泡個鮮花浴。”


    紅葉離開後,容玖玥剛褪去華麗繁瑣的婚服,正欲前往浴房,忽而又聞一陣叩門聲。


    “郡主,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掌事嬤嬤,特來給您送些開胃膳食。”


    “進來……”容玖玥忽感一陣眩暈,竟不由自主地說出這二字。


    房門應聲而開,她迴首望去,紅燭搖曳間,視線略有些模糊,來者是一位年過不惑的嬤嬤。


    其身後還跟著幾名太監與宮女,手中皆端著食盤。


    乍觀之下,她似乎確有些印象……


    此人是皇後身邊的掌事嬤嬤,上次親自送她出鳳鸞宮之人。


    “放下吧……”


    然而,容玖玥話尚未說完,忽地一個踉蹌,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幾欲站立不穩。


    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欲取出銀針,然暗器皆在婚服之上,中衣並無一物。


    她正欲開口唿喚,且右手剛觸碰到左手腕,便驟然暈厥過去。


    隻見嬤嬤身形一閃,迅速上前接住不省人事的容玖玥。


    其身後的粉衣宮女緊閉房門,即刻脫下自己的外衫,為容玖玥穿上。


    緊接著,嬤嬤環顧四周,將容玖玥塞入一個朱紅色的木箱中。


    那名宮女則穿上婚服,散開發髻,順手揭下臉上的人皮麵具——


    乍一看,露出的那張臉……竟與容玖玥毫無二致……


    “來人,將此木箱連同賀禮,一並送至郡主府。”


    與此同時,她開口的嗓音,竟然也與容玖玥有七分相似。


    她的話甫一出口,門外便躬身走入兩名太監,二人將木箱抬走,嬤嬤亦隨之離去。


    行至院外,暗衛掃視過嬤嬤與其身後的太監與宮女。


    “你們小心些,這可是郡主讓送迴郡主府的東西,莫要碰壞了。”嬤嬤低聲提醒道。


    聞聽此言,暗衛們旋即收迴目光。


    今夜主子備下諸多厚禮,遣人接連送至郡主府,隻因明日郡主的師父與師兄將返雲州。


    而且,三日之後,主子與郡主亦要一同離京歸去。


    至於這個木箱,至多可容納一個十歲以內的瘦小孩童——


    他們自是不會往其他方麵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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