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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蝦和小米樂嗬嗬地在前麵開道,跑到西南角的一處山崖,隻見山崖的上下掛滿了厚厚的一層藤蘿。白蝶和小蘭先前尋找入口時,曾經到過此處,拿棍子探一下碰到了山石,就作罷走開了。


    這時,小蝦和小米一起分開藤蘿,漏出了一扇石門,高不到一米半,寬才一米,以雪人的身高來說,進出都十分寬闊,但是皮拉、白蝶、小蘭三人隻有彎腰低頭才能進去。


    進門是一片平地,平地的西邊是一條寬大的石階,當然這也是對於雪人來說的。石階上占了兩隊武士,各個手持武器,昂首挺胸,這一套展現威武的姿勢,在白蝶和小蘭看來,就是像是幼兒園裏的老師檢查小朋友的遊戲一樣,他們越是想表現出威武,越是顯得滑稽,有趣。看來,國王的下馬威工夫白費了。


    走完了石階,白蝶和小蘭首先感到一股暖氣襲來,出去一看,前麵竟然是一片三畝大小的田園,種植著各種蔬菜和果子,都是雪人精心培育的品種。雪人的身材本來矮小,這裏的每一棵蔬菜都比雪人高,每一顆果子都有雪人的腦袋大。白蝶看了心想:此處地產豐富,不知道養活了國中多少雪人?


    圍繞著田園的一圈的石壁上,鑿出了了千餘口的小洞,每一個小洞裏麵住著一戶人家,都是隨著山勢,或是聚在一起,或是零星分布。突然,有人喊道:“賓客到——開燈!”於是這千家的燈火依次亮起來,匯成了一片燈海,蔚為壯觀。尤其讓白蝶和小蘭驚訝的是,那些燈,居然都是電燈!


    皮拉看到二人臉上的詫異,就說:“這些燈都是大雪山淘汰的,當作垃圾扔掉的。”


    小蘭問:“那電呢?”


    白蝶笑著說:“自然也是大雪山偷過來的。”


    皮拉忙對二人說:“你們二位注意了,凡是雪人從大雪山長老會那裏拿東西,他們說都不能叫作偷。裏麵的原因,等飯後我慢慢給你們解說。你們在他們麵前注意用詞,不要激怒了他們才好。”


    二人連連點頭,都說是是。


    小蝦和小米又引領著她們走上田園中間的一條大道,直接通向北邊的山崖,那裏已經張燈結彩,擺下了上百桌的酒席。小蘭抬頭望了望天空,問皮拉:“他們這麽大張旗鼓,不怕外麵的人發現了嗎?”


    皮拉笑著說:“這片懸崖的上麵藤蘿密生,交織成布,即使在大白天裏,崖下也暗黑如夜。再加上半空中常年不散的霧氣籠罩,如果想在這綿延萬裏的雪山中發現這塊三畝地,嗬嗬,那是絕無可能。”


    到了北崖,白蝶看見崖下還有一個稍大一些的山洞,那裏應該就是雪人國的宮殿。酒席就擺在這宮殿前麵,國王和王後在正中間的位子上高高的坐著,隻見國王的頭上戴著白色塑料做的皇冠,身上穿著黃色窗簾改做的龍袍,整個人白白胖胖的,比普通的雪人大了一倍。普通雪人的衣服卻是五顏六色,唯獨沒有黃色。


    皮拉引著她們去見國王,報告說:“陛下,那誤入我雪人國的兩位女子,現在已經帶到階下,請國王宣召。”


    國王龍目微睜,輕輕嗯了一聲。


    皮拉迴身對白蝶和小蘭說:“請二位上前拜見國王陛下。”


    二人走上前,也不知該如何行禮,隻得彎了彎腰,鞠上一躬。


    國王看這二人的禮節十分簡陋,臉上顯出不滿意的表情。


    旁邊的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開口說:“她們是山外之人,不知道我們的禮節,請陛下不要怪罪。”


    國王哼了一聲,一擺手示意她們免了。


    小蝦和小米過來,領著白蝶和小蘭入座。那座椅都非常小巧,二人感覺這場麵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似的,隻好忍住不笑。


    這時,就聽國王說:“各位雪人國的同胞們,今天是第二千二百二十六屆的‘還山節’。唉,已經舉辦了二千二百二十六年啦,這說明我們一直都沒有還山,估計每年仍要舉辦下去……”


    酒席上的人們聽了,頓時發出陣陣嗚咽的聲音。白蝶和小蘭不解,向鄰桌看去,發現他們喉嚨裏有悲哀之聲,臉上並沒有悲哀之色。


    國王又說:“既然不能夠還山,我們就要坐山吃山,一代一代吃下去,直吃到大雪山的人滾蛋為止!”


    人們又敲著桌子,唿喊一片。


    國王止住唿喊聲,說:“同胞們,讓我們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好好的品嚐今天的晚宴,他們給我們準備的晚宴!”


    人們高唿“萬歲……”然後司儀喊了一聲:“開席”,立刻有侍者端上了酒菜,一道又一道,種類繁多。司儀每報一下菜名,侍者就上一道菜,前前後後,總共上了一十八道菜。


    隻見司儀唱到:“白天黑日!”


    侍者把菜端上來。二人一看,這所謂的“白天黑日”竟然是半個鹹鴨蛋!


    司儀又唱道:“波濤洶湧!”


    侍者把菜端上來。二人這次差點沒笑出聲來,還什麽“波濤洶湧”,分明就是一小塊“方便麵”嘛!


    司儀又唱到:“土畜當歸!”


    侍者把菜端上來,二人相顧,再也忍不住了:這分明就是枉死了三個人、那個2203所丟失的、原來是雪人們偷走的“牛肉罐頭”!


    酒席散後,小蝦和小米又給白蝶和小蘭帶路去賓館歇息。這賓館,比普通的雪人國居民的房子大一些,裏麵的床也大一些,二人脫了鞋子,上到床上勉強能躺下。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室內再無他物。


    二人正準備休息,卻見皮拉引領著一位老者走進來了,她們在酒席上見過的。皮拉給二人介紹說:“這一位長者是雪人國的國師,六指上人。”


    二人忙下床過來見禮。小蘭偷偷瞧了瞧六指上人扶著拐杖的手,右手的大拇指上分出來一指,真的是六指呢。六指上人擺擺手,示意她們都免了,讓她們迴到床上坐下,然後和皮拉在桌子前的椅子上也分別坐下。


    白蝶見上人夤夜來訪,知道必有大事,於是就說:“我們二人初來乍到,不敢隨意四處走動,如果上人能夠不吝賜教,我們二人講深感大德。”


    六指上人嗬嗬一笑,說:“不敢當、不敢當。我來這裏是為了向你請教的。”


    白蝶和小蘭相顧一愣,然後聽六指上人說:“你們大概也知道了,我們族人已經在這山洞裏忍辱偷生,苟且活了二千多年了,直到今年才有她——”指了一下皮拉,“無意闖了進來。在那之前,我們對於外麵的世界所知不多。所以還要請教兩位大人,給老朽多說道一些。”


    小蘭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說:“現在外麵是長老會的天下了。”


    白蝶也說:“長老會控製著南山,五年前,北山科學院的一些骨幹成立了白光會,並且通過武力控製了北山,宣布獨立。長老會十分惱火,但是顧慮到白光會手中的科技,才沒有貿然下手。”


    六指上人拈著胡子,說道:“關於科技,皮拉也曾經給我講過,可是我始終沒有搞明白它是個什麽東西。”


    小蘭說:“科技就是人類通過觀察自然世界,發現某些規律,進行某些實驗,獲得了一些知識,能夠進行一些創造。”


    “比如說——”白蝶從口袋裏掏出來手機,播放一段視頻給六指上人看,說:“這就是科技的產品之一。”


    六指上人點點頭,說:“人類的創造力可真是驚人啊!”又說:“他們的科技,最大能做到什麽程度?”


    白蝶歎了一口氣,又給六指上人放了一段視頻,畫麵上是大雪山的上空飛著一支艦隊,然後說:“他們的科技,現在能夠把大雪山夷為平地。”


    六指上人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問:“他們為什麽發明這個?”


    白蝶和小蘭聽過了這個問題,也是相顧無語。


    六指上人又問:“難道他們想把自己毀滅掉嗎?”


    白蝶搖搖頭,說:“他們想把敵人毀滅掉……”


    “敵人?……”六指上人思考了一會,又說:“如果敵人也有了這種科技,一旦打起仗來,豈不是同歸於盡了嗎?”


    白蝶說:“如果雙方都擁有了這種科技,倒是不敢輕易地打起仗來了。”


    六指上人搖頭歎息,說:“那真沒有必要費勁心力去搞這些東西了。”


    白蝶說:“爭強好勝唄。萬一我手裏的科技勝過了你手裏的科技,我就可以控製你,而你隻能乖乖地聽話,俯首稱臣了。”


    六指上人半晌不語。


    皮拉對白蝶說:“我逃出去的時候空著雙手,隨身物品什麽都沒帶,所以不知道外麵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你再給我看看大雪山的視頻吧。”


    白蝶找出來一段視頻,一個是天街的,一個是地上宮殿的,一個是地下宮殿的,都播放給皮拉和六指上人看了。


    皮拉看著熟悉的景物,迴想起了遙遠的記憶,渾身戰栗個不停。


    小蘭碰了碰白蝶,示意她去看皮拉的反應。白蝶隻輕輕點點頭,並未說話。


    等看完了,皮拉長出了一口氣,低頭沉默。


    白蝶考慮再三,還是忍不住,仍是問了:“上人,我自幼在大雪山長大,怎麽就沒有聽說過關於雪人的故事呢?這也太奇怪了!”


    六指上人正望著牆壁上電燈出神,聽見白蝶發問,唉了一聲,說:“那些知道我們故事的人……都被長老會屠殺掉了……”


    白蝶看了小蘭一眼,小蘭也是很疑惑,說:“我們也沒聽說長老會屠殺過哪一個種族……”


    “那是二千多年前的事……”六指上人剛開了個頭又停下來,對白蝶、小蘭、皮拉三人說:“我窮盡了一生的時間去研究我們雪人國的曆史,其中的盛衰榮辱,探及緣由,也難以一兩句說清楚。你們真的願意聽嗎?”


    三人都一起點頭。


    “那好吧。”六指上人說著,揮手叫來了在門外候著的小蝦和小米,讓他倆去給三位女士沏了三杯濃濃的咖啡,自己掏出了煙袋,一邊抽煙,一邊講起雪人國可歌可泣的故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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