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瑤預產期的前幾天我們就開始做準備。


    古瑤生孩子的那晚,我和李左都進了醫院。


    李左以保潔員的身份為我打通了關鍵環節。


    我還是象嚇唬張浪那樣,如法炮製的穿上保暖內衣、防水服和破破爛爛的黑色牛仔裝,然後身上弄的水淋淋站在古瑤的特護室門前閃了一下。


    看古瑤的表情我可以肯定,她看見了我,所以原計劃推門而入就沒必要了。


    隨後我又把鞋底用黑色的墨水沾濕,一步一步走到手術室的手術台前。


    手術室的門是李左給我開的,他這時就在門口給我把風。


    我用橄欖油在牆上畫了一張猙獰的臉,把墨汁凍成的冰塊兒用膠帶結結實實的粘到了牆的最上麵。


    然後在接產床下麵放了一個可以遙控的錄音筆。


    做完這一切,我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想了一下各個環節,直到我覺得沒有任何紕漏才離開。


    古瑤在預產車上疑神疑鬼,因為預產車是倒著往前推,所以古瑤躺在上麵,看見地上的腳印是一下一下的出現,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跟著預產車在走。


    如果她迴頭看一眼的話就能發現,整個走廊都有腳印。


    我的本意是讓她覺得,水生已經在產床前等著投胎,這樣的效果我還真沒想到。


    當手術室裏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李左躲在對麵的房間按了一下遙控器。


    一聲詭異的尖叫把美琪嚇跑了。


    古瑤迴到別墅,李左買了一個塑膠娃娃,他用鑰匙多次偷偷的潛進古瑤的別墅嚇唬她。


    第一次是把塑膠娃娃沾滿了墨水,用一根繩子在古瑤臥室外麵慢慢的往出拉,遠遠看著,就好像是一個嬰兒在往出爬。


    在古瑤出來之前,李左快速的躲到了樓梯下麵的死角。


    那裏,如果不特意走過去細看,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事先李左弄的一條黑色水線把古瑤引到了樓上嬰兒的房間,借著這個機會,李左從古瑤的別墅溜走了。


    第二次為了讓事件升華,我幫李左想了一個更詭異的辦法。


    這一次李左點了一根煙塞在嬰兒的嘴裏,他把事先錄好怪笑聲的錄音筆藏在沙發下麵。


    他躲在樓梯拐角,我貓在別墅外牆根下,手裏,攥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就是叼著煙卷的膠皮娃娃。


    我和李作用手機震動作為暗號。


    本來的計劃是李左去敲古瑤臥室的門,把古瑤引出來,沒想到古瑤晚上起夜,正好看見了吸煙的嬰兒。


    李左用一個小鏡子盯著古瑤的一舉一動。


    當我接到李左信息手機震動一下的時候,我不快不慢的拉繩子。


    而這時,李左也按下了錄音筆的遙控器。


    於是古瑤看見——鬼嬰一陣怪笑逃迴了自己的房間。


    至此,古瑤對厲鬼轉世深信不疑。


    古瑤送走了孩子,把孩子送到了李左手上。


    我……得到了二十萬元,是李左給我的。


    我看著櫃子裏的錢,有一百五十萬左右。


    二十萬,是李左給我的,作為我幫他得到兒子的酬勞。


    另外一百三十萬,是張浪的錢。


    我也是人,我也貪婪。


    我說過,我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張浪殺死衛輝以後我一直在跟著他。


    他很配合我,因為他也晝伏夜出。


    我跟蹤他迴到出租屋,然後偷偷觀察他,我知道,床底下有一筆錢。


    張浪習慣晚上九點以後出去。


    我也習慣。


    我跟著他到手機店買電話卡,偷偷的記下了號碼。


    然後又跟著他迴家,我躲在外麵給他發短信把他騙走了。


    我隨便發的路程,我算好他一去一迴我有足夠的時間。


    至於那是什麽地方——我不知道。


    就在他坐車走的這段時間,我撬開窗戶偷走了他的錢。


    迴到家我把錢放到櫃子裏。


    張兮兮看著我做的一切問:“怎麽迴事?”


    我告訴了她發生的一切。


    張兮兮說一定要讓張浪得到懲罰,她讓我想辦法。


    於是第二天我蹲在張浪的出租屋外麵,假扮死鬼衛輝去嚇他。


    我先是發了兩條短信,然後又戴著黑手套蹲在窗戶下麵拍窗戶,手套上塗了一層紅色的染料,兩個血手印把張浪嚇的從出租跑了出來。


    我悄悄的跟著他來到了一個網吧,我看見他要了一個單間兒,我也要了一個,就在他隔壁。


    我聽見他給古瑤打電話要借錢,於是我又有了一個計劃。


    我在後半夜從單間兒走出來開始物色人選。


    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兒在玩遊戲,我告訴他想請他幫忙,男孩兒看了看我手中的五百塊錢答應了,現在——他叫衛輝。


    我的本意是男孩兒從古瑤的手裏拿到錢給我,然後我在人間蒸發。


    可事情出了意外,古瑤並沒有給張浪錢,而是報了警。


    看著這些錢,我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的錢,我……笑了。


    這一晚張兮兮約李左、李麗來家裏吃飯,我特意穿的整整齊齊的。


    吃飯的時間,還是晚上。


    為什麽我隻能晚上醒來,為什麽我的生活沒有白天、為什麽我是我……


    我很迷茫,我不願意去想。


    張兮兮做的菜很香,每一次我都吃的意猶未盡。


    這次也一樣,她特意煮了一盆魚粥。


    香噴噴的,我聞著饞涎欲滴。


    張兮兮給我和李麗各盛了一碗。


    我問:“你和李左不喝?”


    張兮兮笑了一下說:“我和老李……今晚喝酒。”


    我沒有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開始腹痛如絞。


    我看見,李麗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忽然明白了,我一直在織網,可沒想到,我織的網其實是別人織的網上的網。


    我一直在計劃著別人,其實我的計劃就是別人計劃中的計劃。


    我很不甘心的死死瞪著張兮兮,從一開始,我就低估了她,低估了一個看似無助的女孩兒。


    我不知道她是本性如此、還是因為噩夢般的遭遇變成這樣,現在,我和李麗都死了。


    我臨死前最後聽到的是:“李左哥,謝謝你一直幫我。”


    李左:“沒什麽,當初要不是為了救我,水生也不會死,我們是朋友,幫你應該的,而且——他們都不是好人。”


    古瑤的精神狀態惡化的很快,她每晚都做著鬼嬰咬死她的噩夢,最終她住進了精神康複中心。


    別墅的保姆因為有夢遊症行為怪異,被她女兒給辭退了。


    古瑤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有女兒、有兒子。


    其實她一直都有。


    兒子、女兒,隻要是你生的,無論你犯多大的錯誤,有一天,他們都會原諒你,你無需去懷疑。


    現在,他們都陪在古瑤的身邊。


    那是他們的媽媽。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永遠都是。


    我死了?


    我真的死了?


    我是怎麽死的?


    我是什麽時間死的?


    我起來的時候還是半夜,外麵,黑的很厲害。


    我穿上衣服從家裏出來,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閑逛。


    我忽然看見兩個熟人,他們曾經是我不是朋友的朋友,不是戀人的戀人。


    我看見他們拖著兩個大皮箱站在大街上,似乎是在等出租。


    我想跟他們打個招唿,我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他們也看見了我,他們似乎很慌張。


    我不明白為什麽,但是我禮貌性的朝他們招了招手。


    他們看到我招手竟然驚慌失措的往後跑。


    後麵,也是一條街道。


    一輛白色的汽車像瘋了一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衝出來把他們撞飛。


    我看的很清楚,地上……鮮血和腦漿淌的到處都是。


    我嚇壞了,我正要跑過去看看,身後,一隻手拉住了我。


    我迴頭一看,竟然是你。


    我和你已經很久沒聯係了,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


    我:“被撞的人我認識,你拉住我幹什麽?”


    你:“算了!”


    我:“為什麽不讓我過去看看?”


    你:“有人曾經向你招過手,你現在向別人招手,有什麽不一樣?迴家吧!”


    我坐在家裏,木木的對著筆記本電腦打字。


    我又開始寫鬼故事了。


    我忽然覺得——鬼故事,會不會就是鬼寫的故事。


    如果你現在在看我寫的鬼故事——請你迴頭看一眼!


    我——就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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