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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間人各自有責,大多都在做著各自的事,如果相互之間毫無聯係,那大抵是正常的,畢竟人都是孤獨而來,孤獨而去,但路上的人都大多不孤獨,譬如劍穀之中的那些劍客,他們現在全部站在藏劍閣中,藏劍閣有劍九百九十九把,是王白年輕時用過的、收集的亦或他劍下亡魂的劍客。


    數字為九百九十九把是因為九為數之極,這些件的存在是為了侍奉屬於他們的君王,恨天低,如今的藏劍閣中,劍氣浩蕩。


    “師尊應該要請劍了,恨無餘力,伴師尊共西行。”


    “何必有恨,師尊有劍,此道不孤矣。”說話的是一個冷漠男子,他站的很直,就如同他的劍一樣,直的不能彎下一點,冷漠男子姓客,客劍,劍穀的大師兄,人間劍道寬宏,然而在王白之下隻有二人,一人來自書院,司徒浩然,一人居於劍穀,客劍。


    但由於客劍練劍不出劍,故而在世俗之中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手中的劍,司徒浩然才被稱之為王白之下第一劍客,聖者之下,第一人。


    客劍站在藏劍閣門口,恭敬的打開閣門:“師尊的第一劍,請劍決。”


    天宮之上有天機陣,王白有劍,自劍穀而來,請劍西往。


    這世間如果說有一個人能一人攻天宮,那除王白之外再無第二人,因為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請劍,那就是他。


    劍河西往,浩浩蕩蕩,劍河未至,王白已經出劍,所謂天機陣,不過也隻是一個陣法罷了,隻要在人間,他就有出劍勝之的機會,這一劍是劈,他手中猶如戒尺一般的恨天低劈向縹緲峰,如同抽打不聽話的頑童一般,一劍之下,山峰晃動,守陣的七人紛紛吐血。


    王白左手成指,指向縹緲峰,天地間有元氣聚集,成了一個很小的水滴,水滴化劍,刺透了天機陣,直接攻向了陣內的軒轅策。


    軒轅策左手開天取刀,右手成掌劈向那水滴,發出一陣轟鳴聲,天機陣已搖搖欲墜,守陣的七人僅有些許氣息流淌。


    兩劍已過,王白的第一劍已來,所請劍河自天上來,鎮壓而下。


    你為天人,此為天陣,那我便以天上劍克之。


    天宮在峰頂,軒轅策隻能舉刀上挑,迎向那浩蕩劍河。


    劍河傾斜而下的第一瞬間,天機陣已破,七個天境吐血而亡,第二個瞬間,軒轅策手中長刀擋住了那浩蕩河水,王白出第四劍。


    這一劍是刺,恨天低無鋒,但是在王白手中的恨天低比這世上任何一把神兵都要鋒利,因為握著他的人,是這世上第一劍聖,恨天太低,不能縱身一躍,一劍刺天,傾我此生寂寞長恨。


    恨天低已至,那劍河七零八落的插在了縹緲峰各處,死死的鎮壓在了土中,石中,樹中。天機陣已去,王白輕聲開口:“此為劍陣。”


    軒轅策匆忙橫刀,卻在這一刺之下,飛身而退,兩腳在在地上劃出一個極長的“二”字,恨天低刺向軒轅策咽喉,軒轅策堪堪守住。


    “所謂天人?不拿出你的全部實力,你擋不住我。”王白的白眉在風中飄舞,他肅穆的麵色落入軒轅策的眼中,軒轅策隻覺得苦極了,似乎這個叫王白的人,才是真正的天上人,他想不通,人間怎麽會有這麽強的人,可他已經來不及想,王白右手一擰,恨天低抵著那把天刀轉了起來,一道龍卷風在軒轅策的刀上逐漸旋起,在那怪力之下,天刀飛出,軒轅策,終於露出了他的天人體魄。


    一道光從軒轅策的體內放出,被卷入了罡風之中,王白的眼睛這才微微眯起,嘴角掛上了笑容,他左手袖中又出了一把劍,那劍飛到了軒轅策的腳下。


    “去!”


    在這一字落下時,那柄劍載著軒轅策直直飛向大雷音寺的方向,劍風之中,那道光影怒吼,劍風傷不得他體魄絲毫,這才是真正的天人體魄!


    王白的笑意更濃,手中那柄恨天低也發出低鳴,棋逢對手,當慶之!


    人間第一間與這天上不知第幾刀終於交手,但天宮之中的其他人隻能顫栗,這是真正的天人之戰,可身為天境的他們卻沒有觀戰的資格。


    雲海翻湧,可卻沒有半片雷雲出現,縱使是天,在這白眉男子的麵前,都選擇了沉默。


    “我有一劍欲問天,此劍為,問道!”雲中有蛟龍起,九條蛟龍連番攻向軒轅策,王白的劍在空中揮舞,時快時慢,他身後有一道光影逐漸浮現而出,一個變得如同金身佛相一般高的王白在他身後負劍,怒視長空。


    “師尊第二劍,問道,問天道何處存,天門如何開。”客劍的眼中已經有了一絲狂熱,這世間除卻王白,還有誰能一人打天宮,還有誰能一人持劍問蒼天?


    南唐邊境線上,麻衣鬼穀子與春雨小妮子往南唐行去,鬼穀子突然定住了身形,看向春雨小妮子:“小妮子,你說這世間有武者能比他更風流麽?”


    鬼穀子單手一指,有一個光圈出現在他們麵前,春雨小妮子看見了那飄動的白眉,看見了那把這世間最長的劍,看見了那九龍咆哮,負手光影。


    “他應該是當今武道最風流吧,王白之後,千年之內再無人堪稱劍聖。”鬼穀子斷言道,他望著這個執劍問天的後輩,常常冷漠的內心突然生出一股暖流,這人間在李公羊歸天之後,還有真正的大風流者,實在大善。


    李公羊、段淳罡已去,你王白之後,又會是誰呢?


    在一陣劍舞之後,王白沒有看那被九龍困住的光影,他已經不關心他的死活了,他隻想在人間最後一刻,最後為人間做一點事情,但,仍是順手為之,他腳下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道,道路盡頭,似乎有一道門,隱匿空中。


    這是天道,王白眼中的通天之道!


    恨天低已經到了王白腳下,一人一間朝著道路盡頭飛去,人間能感應到此景者不多,但能感應到的人心中都卷起了驚濤駭浪。


    誰說王白是劍聖,他已經褪聖成了真正的仙,人間第一個劍仙!


    王白已經感覺到了那天門之上的無盡威壓,在逼他忘卻,忘卻人間所有!


    但,怎能忘?


    怎能忘曾經少年持劍遊天下,曾經摯友倒掛青牛吟唱,曾經才子吟詩讚賞,佳人秋波暗送,手中長劍恨天低,心有鴻誌不肯息。


    王白一生極情於劍,如果登上這天道,要舍去一切的記憶,舍棄曾經的自己,那這天道,不登也罷。


    原來所謂天道,如此荒唐,所謂天人,行屍走肉。


    大道終無情,可王白不僅有情,並且有劍,他已經明白為何當年的孟塵會戰天道,今日王白,亦如昔年孟塵


    “我有一劍,可以破天門,贈蒼生。”麵對那想將自己碾碎成齏粉的力量,王白颯然大笑,遞出了他在人間的最後一劍,天下天境之上的真正劍者都感受到了這一劍,一劍過後,曾經的劍仙,將會褪為凡人,甚至化為飛灰。


    但王白依舊出劍,恨天低已經到了他的手中,手中有劍,敢睥睨天下,這就是曾經赤衣持劍戰天下的王白,今日麵對蒼天,如當年麵對天下人,他已經遞出了這一劍。


    這一劍王白已經練了一輩子,在曾經剛入江湖的時候,他夢想做一個瀟灑的劍客,那個成為夢想天下第一的小子第一次遇見盜匪,驚慌失措的時候,他遞出了這一劍。


    後來王白逐漸成名,可當年不止有王白,還有另外一個與他其名的劍客,叫做蕭豕,二人在後來的劍穀之處對決,分出生死的,也是王白遞出的這一劍。


    王白立劍穀,天下各門派皆來拜訪,曾經有一個聖者問王白一個天境憑什麽立門派時,王白又遞出了這一劍。


    遞劍,是王白這一輩子練得最多的劍法,從一開始玩劍,但如今戰天道,麵對無情大道,王白眼睛都沒有多看一下,他閉上了雙眼,就像遞名帖一樣,遞出了手中的恨天低。


    天道有靈乎?戰你者,王白!


    與當年孟塵登天不一樣的是,沒有無數驚雷,也沒有狂風暴雨,天地之間依舊晴朗如昨,唯一有些變化的是王白手中的恨天低,恨天太低不得越的恨天低在天道威壓之下節節斷裂,王白這一劍遞的很慢,他的右臂之上的衣衫已經成了飛灰。


    恨天低如同撞上了無形屏障,分毫不得進,當他終於往前進了一步的手,劍身幾乎已經全部化為烏有,隻剩下一截不如尾指長的一小段,上麵布滿了裂紋。


    劍長些,果然還是有些好處的,王白的這一劍已經刺出畢生的修為,他看見恨天低徹底裂開,隻剩下一個劍柄,可眼前那道隱匿空中的天門已經完全打開,在天門之前,空握劍柄的孟塵放聲大笑,一息之後,這個曾經赤衣長劍走天下的劍客,身上又成了當年的赤衣,血不斷地從他的皮膚之下滲透出來,可王白臉上沒有絲毫畏懼,隻有快意。


    王白看向就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天門,他似乎看見了天門之後隱約有刀,真正的天上刀,他一步入天門,那一把刀始終沒法劈落人間,因為人間的劍已經主動上了天,手中劍柄直指刀鋒,接下來沒有人再能看清裏麵發生了什麽,天門已經合上,濃霧已經徹底的遮住了那縹緲峰,而縹緲峰之上,隱隱還傳來龍吟不絕。


    “真正的人間之劍,舍王白棄誰。”在大雷音寺不遠處的司徒浩然發出一聲長歎,雖年長於王白,卻終究不如他,單說這一人一劍戰天宮的事情,恐怕能真正成為這些江湖兒女心中的夢想,並為之努力練劍,他已經懂了王白的劍意。


    我雖遠去青天之上,但劍意永存人間,那遞劍之間的風流,司徒浩然已經永遠不會懂了,因為人間已經有了劍聖王白,所以與他同時代的人,也隻能落寞的成為那一襲赤衣之下的陪襯,司徒浩然終究入聖,以無畏之道入聖,可他已經算不得劍聖,因為有王白,但他能入聖,同樣也因為有王白。


    客劍也悟了,他悟的劍終究不是人間之劍,是浩然之劍,心中一股正氣在,自然可出劍坦然,蕩盡不平,既然悟了,那不是人間之劍那也罷,終究可以出劍穀了。


    手中長劍不斷嗡鳴,圍著客劍的那些劍穀弟子都以為它是在為客劍入聖而感到欣悅,但隻有王白知道,它是在為這世間真正的劍客登天而悲鳴。


    “我要出穀了。”


    說完這句話後,在師弟們的目光之中,客劍縱身離去。


    王白終究沒有看錯人,那騎著老青牛行向大雷音寺的小童王二臉上有淚珠點點,可他心裏已經裝下了那一劍:“不過是,把劍遞出去就是了,老爺,我懂了。”老牛抖動了一下身子,迴頭看了看爬在他背上臉上有著淚珠的小童,它伸出舌頭舔了舔王二的臉,之後繼續前行。


    這世間終究有聚有散,散開之後的人,隻能繼續走,因為路尚未到盡頭,王白之前的江湖沒有劍仙,在他之後的江湖也不會有如他一般的劍仙,隻會有像之後的王二一般敢於遞劍的劍客,那一襲赤衣,終於給江湖作揖拜了個別,他留給人間的,不是重傷的天人,不是那被封禁住的天宮,更不是所謂的傳說。


    他隻是在每個江湖子的心中都留下了一把劍,一把真正屬於人間的劍,王白始終相信,縱使他登了天門之後,人間劍道也一定會長盛不衰,因為他已經將種子埋藏在了每一個江湖子的心中,隻要江湖還在,劍客就會在,隻要那些劍客仍在,那人間的劍道永遠不會衰落,因為有王白在前。


    王白在這時如白駒過隙一般的曆史長河之中,刻下了屬於他的名字,沒有人會懷疑,之後隻要論劍,那便永遠有一個話題,那個話題叫做王白的劍。


    人間舉劍逆天行,萬古皆空;恨天低難越,萬古王白!


    江湖人永遠不會忘記探索這頭頂之上的蒼穹,如今日之王白,如過往之孟塵,王白送出了人間最強的一劍給那無邊蒼穹,可青天依舊無聲。


    “惜哉王白,壯哉王白!”老酒鬼已經有些微醺,陳晨也爬在桌上打起了葫蘆,可老酒鬼還沒有睡,他在等從空中一躍而下的那柄劍和那個人。


    終於,他看見了一道彩虹自天邊向下,他看見了那彩虹之上的劍,那劍上的老兄弟軒轅策,老酒鬼直起身來,向著已經被一片濃霧蓋住的天宮之處,作了一個揖禮,長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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