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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教重新立派之後,慕容風在山門前立了一個擂台,迎接八方來客,無論是誰,隻要站上這個擂台,就可以與一名魔教弟子交手,但是不得有所傷殘,擂台會擺放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之內,歡迎天下人來拜山。


    慕容風此舉是為了宣揚魔教之威,讓天下人知道如今的魔教亦不可欺,可是並非所有的人就是所謂善客,譬如如今站在擂台上的一個瘸子。


    瘸子已經站在擂台上已經有半天了,魔教共有八個護法,已經下場了四個,雖然都沒有傷殘,可確確實實都被輕而易舉的擊敗了。


    於是此次上場應敵的人,已經變成了魔教大護法,此人功夫雖說不如慕容風,可大抵也有個天人大成的境界,比起其他幾個護法而言還算高了許多。


    可當他站在那個瘸子麵前的時候,他的背後已經有汗,汗已冷,在這春天他有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清楚地看見之前的四個護法是怎麽敗的,他們都先出招,但是那瘸子手中的拐杖猶如死神的奪命鐮刀,每當那拐杖點出一點,就會有一個人掉出擂台,昏迷過去。


    魔教八大護法中,隻有三人有天境修為,比起昔年魔教強盛的時候不知弱了多少,可是當年的那些八大護法中,其中七個人都是修所謂魔功,後來聽說除了大護法血魔之外,其餘人幾乎都被那殺神屠戮了,如今站在台上的大護法是當年的八大護法中,修為最差的一個。


    “唔,慕容小兒終於肯派一個天境之上的人上來了?這才有點意思,小子,你先出招吧,雖然你沒有一點機會。”瘸子抬頭,從他滿頭的白發中,可以看出他一定經曆了很長的歲月,可在大護法眼中,沒有所謂什麽長者為大,他清楚,他的確隻能先出招,在魔教的尊嚴問題之上,容不得他考慮個人榮辱。


    於是他抱拳,說了一句:“請指教。”


    前行了一共三步,大護法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瘸子,他想發現他有沒有一絲異樣,有沒有一點點可以用來攻擊的破綻,可他很失望,瘸子隻是瘸子,他杵著個拐杖在那裏站著,用如同看著孩童一般的眼光看著自己,其中似乎還有一絲譏諷和長者的無奈。


    既然是個瘸子,找不到弱點,那就攻他的腳,大護法沉聲高唿,整個身體前傾,下半身快步的前進,雙手如同鷹爪,不斷地往前抓著,他已經到了瘸子身前。


    瘸子隻是像在和小孩子遊戲一樣,整個人用力按了一下拐杖,便飛到了空中,不斷地用拐杖敲打著大護法的雙手,其中有金石碰撞聲發出,在二人對決之間,擂台上多出了無數窟窿。


    如果說爪是鷹爪的話,那瘸子手中的那個有些奇形怪狀看起來更像一根棍子的拐杖,就是用來專門熬鷹的兇器,二者不斷地碰撞,聲音越來越大,可大護法終究隻是天人境大成而不是圓滿,倘若圓滿他已成聖,瘸子手中的那拐杖反而更像金剛不壞的模樣。


    大護法的雙手已經有血,虎口也已經幾近迸裂,可他感受到了這人的輕視,他甚至沒有感覺到這瘸子擊敗其他人的那般手段,他怎能敗,於是他前傾的身子直挺挺的立了起來,右腳用力蹬了一下地麵,雙手化作了熊掌,拍向瘸子在空中的頭顱,他相信,他這一擊一定可以逼出瘸子的殺手鐧。


    瘸子的頭向下,大護法的雙掌就像拍西瓜一樣,拍向了瘸子,可瘸子依舊不慌不忙,他用那拐杖一頂,整個人便退開,盯著空中的大護法,雙眼中有一絲悲憫,隻是順力用拐杖一挑,大護法就變成了一個人形的球,被拐杖打得極高,之後瘸子單腳立地,就像學堂裏的夫子抽打不聽話的孩童一下,反手一拍,大護法就飛下了擂台,口中有鮮血噴出。


    大護法是唯一一個被瘸子擊敗的吐血的,可擂台之下的人群卻高聲歡唿,因為他也是唯一一個和瘸子交過手的,隻是那歡唿聲中,沒有人聽見瘸子的呢喃自語:“既然你是天人境,我就隻用天人境的法子來對你。”


    站在半山腰的慕容風看著二人交戰,心中有憂慮。


    這瘸子定然是來攪亂魔教開教之事的,隻是到的晚了一些,從他和大護法交戰來看,這天人境界雖說練得比大護法要高,可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擊敗其餘四個護法的法子,連自己都看不出來,正是因為這點,慕容風心有憂慮難平。


    就在此時,他感到身旁有一陣風吹過,一個麵色枯槁,頭發灰白的老者出現在了他身旁,他看向慕容風,張嘴笑了一下,那嘴中一顆牙齒都沒有,但慕容風心中一凜,連忙尊敬的行了一個禮。


    “拜見三長老。”


    魔教除卻擺在明麵上的人之外,其中最深不可測的是六個長老,當年魔教破教,他們也隻是躲在後山的某個洞穴中修煉,在破教之後各自奔走隱居,為了不引起西楚的仇視,甚至沒有出過一次手來抵禦當年的殺神。


    在聽聞魔教重立之後,他們又迴到了魔教之中,而如今整個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以被一陣風給吹倒的老者,便是魔教的三長老,魔風。


    三長老沒有迴話,衝著慕容風笑完之後,雙眼閉上,在既短暫的時間內,他的頭發重新變得烏黑,麵容變成了一個俊秀十分的青年人,那佝僂的背聽得如同出鞘長劍,在他炯炯有神的雙眼之中,可以看出濃烈戰意。


    魔教曾經被一個叫做天君的人挑釁,雖說當時的天君還沒有傳出後來的赫赫威名,可能在武林之中後來被人傳唱的高手自然也不容小覷,當年天仙境大成的天君初入武林之前便來過西漠,並且敗過一次,那一次,擊敗他的那個人就叫做魔風。


    “原本在修煉,可感覺到一個很強的人在附近,我就給大哥說我出來看看,可沒想到是他。”魔風呲牙笑著看向慕容風,“我去會會他吧,你沒感覺到他有多強,是因為你還差上一大截,沒必要和我們這些上百歲的老家夥比。”


    說罷,魔風就消失了,當慕容風再看向擂台中的時候,魔風已經站在了上麵,可自己的心中卻開始驚訝起來,上百歲的老家夥麽,會是誰呢?


    他快速迴憶了自己幼時聽過的那些傳說,當年那個悟空魔僧擊敗的書院五傑,活下來的倆人中,其中一個似乎就是腿被打瘸了,那人的外號,似乎是“畫傑”。


    在擂台不遠處的人群之後的老家夥,看見擂台上多出那人的時候,有些開心的搖了搖葫蘆,一口酒倒進口中。


    這樣的擂台,才有點意思嘛,想到此處,老家夥將架在桌上的腳放了下來,走向擂台最近處,在他旁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有人擠了過去,隻是當老家夥站在最前方的時候,他旁邊有人詫異,什麽時候自己旁邊站著這個人了。


    擂台之上,魔風笑著看向瘸子:“老瘸子,不好好在書院作畫,你來我魔教作甚,你認為你一個人能打過我們六個當中哪個?”


    瘸子看著魔風,眼中有懷舊之色,開口道:“魔風,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小白臉,老師讓我來魔教,所以我就來了,你認為如果老師沒把握,會讓我來麽?而且,誰告訴你我們就一個人了。”瘸子用力的杵著拐杖,整個人站直,看著眼前的魔風,心中亦有戰意起。


    “鬼穀子那個老頭又在下什麽大棋,莫非那個武癡也來了?”


    “現在江湖中能找到的老家夥沒多少了,那個賊禿頭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也隻能來找你們打打架,你說我大師兄能不來嗎?”瘸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拐杖插入了擂台的地麵,從懷裏拿出一支畫筆,雙眼半咪,望著那畫筆如同望著這世間的唯一。


    “說打就打麽。”魔風收起了他那玩笑的姿態,雙眼開始變得正經起來。


    書院有五傑,分別在五個領域各為翹楚,分別是琴棋書畫武,可書院更深不可測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傳說中他們的師傅,鬼穀子。


    如果說李公羊是整個天下家國之中算無遺策的鬼士,那麽鬼穀子就可以說是操盤了整個江湖之中的走勢,更有傳言,這鬼穀子早已成了儒聖。


    在魔風雙眉之間的那一絲憂慮,更多的是憂那個叫做鬼穀子的老家夥,這一次為何要針對魔教,然而在這憂慮之前,既然要戰,那便先戰上一場罷!


    瘸子作畫,那畫筆以整個天地之間的無形之氣為墨,墨在筆尖,化作了刀劍,化作了手掌,化作了拳頭,化作了腿腳,同時攻向了魔風。


    “天生我魔,化有無數相,皆為我。”


    低語呢喃之後,魔風身上像有無數魔影飛出,分別迎向瘸子的畫,他們如同兩個統帥,在駕馭著千軍萬馬。


    可魔風除卻統帥的身份之外,他本就是一名將軍,將軍可斬敵酋,他禦風而行,在瘸子眼中閃爍著,可瘸子沒有看他,隻是看筆,畫筆仍在作畫,魔風仍在畫中。


    “莊周夢蝶?亦或蝶夢莊周?”瘸子輕歎,在他的畫中,有千軍萬馬奔向前方,可兵陣之中的那將軍,已經浴血。


    在眾人眼中,魔風像在與空氣搏鬥,每一招一式皆氣勢恢宏,可隻有寥寥數人能看出,魔風在與心鬥,昔日書院五傑之中,畫傑最擅天神,與畫傑親自過過招的人都評價畫傑為天神境界第一人,當年在魔僧悟空的手下他能活下來,並非他在武道之上強於死去的其他三位師兄弟,而是在他的天神境界使得當時本就有些狂性大發的悟空認為已經殺死了他和武傑。


    “不愧是天神第一人,有些意思,不過困住這個家夥,似乎還不夠。”擂台下的老家夥砸了砸嘴,感歎一般的搖了搖頭。


    話語剛落下沒有多久,魔風身上化出的那些個魔影又重新迴到了他的身影中,他眼中有精芒頓現,右指輕輕一劃,就像撕破畫卷一樣,重新抬頭看向了瘸子。


    “隻是天神,還不夠。”魔風說完話後,像是變成了無數個人圍在瘸子身邊,這是他速度極快留下的殘影,瘸子沒有看向身邊那些殘影,隻是將筆隨意掃了一圈,像醉酒之後的狂客潑墨一般,他已入天仙境界。


    那空氣之中的元氣已成墨痕,點點墨痕飛向四麵八方,那些殘影觸之即散,可那些殘影都不是本體,本體已在空中,有一指自天上來,如劍。


    沒有抬頭,可瘸子已經感覺到了殺機,他舉手在頭上畫了一個盾,用力一推,盾牌衝了出去,可在魔風的一指之下破碎開來。


    瘸子再提筆,筆尖有墨,點向魔風,此時的魔風已經是一把出鞘利劍,在利劍之下,墨滴隻頓了一下便破碎開來,瘸子終於放下了手中畫筆,再入天人境,提起拐杖,與魔風硬撼,二人交戰之處,有一聲轟鳴,許多圍觀者武境不入一品者,皆雙耳失聰,即使是一品境界之人,也口吐鮮血。


    魔風如劍,一劍出則不迴,在劍勢之下,瘸子的雙腳已經開始顫抖,魔風此時感覺到了一絲銳氣,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圈,一腳將瘸子踢開,整個人飛退,神色警惕的看向接住瘸子的那個人。


    “我就說,書院五傑之中,畫傑向來以輔助為主,如果隻有他,怎麽敢來動我魔教,你這個武癡,還真是來了。”魔風雙眼所致,是一個中年人,中年人的嘴唇極薄,雙眼冷淡卻有不時暴閃而過的精光,眉毛纖細卻又色濃,像兩把掛在雙眼之上的利劍,鼻梁高挺,整個人不是說像,就是一把利劍,在接住空中飛來的瘸子之後,冷冷淡淡的將目光瞥向魔風。


    “魔教當誅,這麽多年來,那五個人還是像五頭老烏龜一樣各自練著五行秘法,隻推出你一個人來應對外敵,莫非你認為你真能一人擋住天下人?”


    “今日吾遵師命而出,就不信逼不出那五個老家夥,所謂魔道,離經叛道!”


    衝著瘸子笑了一下,中年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劍,這是一把斷劍,曾經被悟空一鐵棒砸斷的劍,可中年人始終將它帶在身邊,如今斷劍再出鞘,書院武癡再入江湖。


    擂台下的那些個境界不足的人已經退的極遠,他們已經看出這場爭鬥已經不是簡單的切磋,用句俗一點的話來說,這些人就是來踢館子的。


    可魔教不是尋常武館,這些人也不是尋常功夫,天境之上的人真個亂鬥起來,他們就隻能像城門失火而被殃及的池魚,徒遭人禍。


    如今離擂台還很近的人隻剩下十餘人,而這擂台也已經被毀的不像樣子,那個邋遢的老家夥已經有些意動,可有人比他還快,慕容風已經站在了魔風身邊。


    “三長老,慕容愚鈍,曾經由於太過於縱容一些人,當年致使魔教力量被削減大半,否則這些人怎敢欺到我魔教的頭上,我魔教尚有弟子無數,今日不退半步。”慕容風的聲音很堅定,在他聲音落下不久,八大護法已經登臨到了台上,就連麵色蒼白的大護法都雙眼充滿戰意。


    昔日我退,並非不敵,而是大勢所迫,今日不退,是為了站著生,而不苟且,山上還有數千弟子,擂台上還有十個鐵漢,他們身上都有一股戰意。


    戰意濃厚,可魔風隻是搖頭:“你們,退下,今日之戰,你與我之間來戰,倘若我勝了,你司徒浩然便帶著這些人離去,可好?”後麵那句話,魔風對著武傑所說,武傑原名,司徒浩然。


    聽著這許久沒有聽見過的稱唿,司徒浩然麵容依舊冷峻:“你勝了再說。”


    二人身上之間的戰意逼退了其他人,慕容風隻能咬牙退下,他知道,倘若魔風勝了,那魔教還有一線生機,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來,可他知道,他重立魔教一開始確實隻是為了報仇,為了聽那個天宮主子的話。


    可下天宮之後,他已經知道了妹妹的仇恨,知道了當年的許多事情,他依舊重立魔教,隻是因為他心底最深處那難以推卸的責任感以及對魔教的歸屬感。


    昔年能退,今日不可退,倘若敗了,那就敗了吧,可魔教六位長老依舊在,莫非那五人真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三長老一人應敵?要知道那台下的十多個人,應當也不是什麽善客啊。


    慕容風不知道的是,台下有一個易容的老家夥,依舊在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的兩人,並且那年紀比自己都小的老家夥看向魔風的眼神中居然還有一些讚許之色。


    不錯,魔教中的確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大惡,窮兇極惡,也有這般鐵骨錚錚的漢子。


    那老家夥的心底閃過這麽一句話,他已經下了決定,無論那個家夥能不能勝,他都會保魔教無虞,無論怎麽說,當年魔教的沒落的原因,終究與他密切相關。


    雖說魔風之前勝了,可麵對眼前的這個中年人,他心中生不起半點勝算,這個人的確不是聖者,但是傳言他親自出手隻敗過一次,便是那一次武林之中的大浩劫。


    可魔風再強也不敢自以比作當年的那個魔僧,即使那魔僧沒有表明過他是聖者,可那實實在在的戰績就擺在麵前,作為書院五傑之中的武傑,在他麵前都隻能重傷,他不是聖者還能是什麽修為?


    除卻那一敗,司徒浩然就沒有敗過,聽說他是劍中翹楚東南蜀地劍聖王白之下的第一劍客,聖者之下,無可比擬,而現在,魔風要麵對的,正是這個傳說中的聖者之下第一人。


    司徒浩然已經拔劍,擂台下的瘸子投向司徒浩然的眼神狂熱不已,這種狂熱,叫做尊敬,在他心目之中,自己的大師兄隻要拔劍,就是勝,輸給當年那個魔僧不算在其中,畢竟那個家夥已經是個所謂聖者了。


    “我的劍下,沒有天人、天仙、天神,隻有劍。”


    說完這句話後,腰間的斷劍已經完全抽了出來,雖為斷劍,可此時它在司徒浩然的手中,就是天下一等的好劍。


    劍出鞘,先為刺,魔風原本想躲,可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躲,即使是用自己引以為豪的速度都甩不開這把劍。


    司徒浩然禦劍不是如同那些天仙境界之中的劍客,他始終握著劍不緊不慢的刺向魔風,劍在他手中,他麵對魔風已經同時入了天境三境界,魔風麵對他手中這柄劍已經避無可避。


    既然避不了,那便迎!


    魔風既然為魔,自然不會一位退卻,他俊秀的臉龐之上有一股堅毅之色閃過,他一拳轟向那柄劍,開始碰撞起來。


    司徒浩然禦劍,魔風修魔,對於魔教中人而言,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入了天人境之後,更是大多不會使用其他武器,魔風也如此,如今他正用著自己的身體與司徒浩然的斷劍碰撞著。


    劍在司徒浩然的手中,活了過來,在手腕翻轉之間,斷劍已經無數次與魔風的雙手相碰,可次次碰擊都不是硬撼,而是像蜻蜓點水一般,輕輕一點隨後借力退開。那劍和一根繡針無二,編出了一道劍網,可魔風卻無能為力,隻能見招拆招,不斷與那劍碰撞著。


    在信步前進之間,司徒浩然的氣勢愈發強盛,斷劍已經變成了吐著蛇信的毒蛇,隨時準備著給魔風致命一擊。


    “破!”


    被不斷刺擊亦或劃傷的魔風狠狠地打出一拳,那一拳直接攻向斷劍編織而成的那道劍網,他知道不能再讓司徒浩然蓄勢了,他必須先下手為強,這一拳倘若能破,便有勝算。


    可盛名之下終究無庸才,被稱為武傑的司徒浩然看見這一拳,雙眼先是一亮,而後又淡然了下去,他知道他能破開這一拳。


    在一拳之下,有龍卷風起,有驚雷聲響,風雷交加之下的司徒浩然看上去隻是微不足道的蟻蟲,可他依舊隻是簡簡單單的遞出了那一劍。


    劍網變成了一個點,斷劍刺向那一個點的那一刻,光芒大放。


    “真正的用劍之人,一劍足以破萬法,其他的招式在真正的大道至簡麵前,都是華而不實的虛招。”


    這句話是鬼穀子給司徒浩然說過的,在聽過這句話之後,司徒浩然在瀑布之下刺劍刺了十年,這一劍已經蘊含了那十年刺劍的精髓,已經不是刺劍,而是遞劍。


    就像平時遞東西一樣,司徒浩然隻是隨手將這柄劍遞出去,可即使有風雷在前,魔軀在後,魔風也接不住這一劍,打出這一拳的魔風已經看到了結果,自己重傷,司徒浩然可能會岔氣,然後恢複過來再臨巔峰,自己的所有招式在這一劍麵前,都顯得無力,可即使如此,也要攻出這一拳,即使是死!


    魔風沒有攻出這一拳,司徒浩然也沒有遞出這一劍,因為他們之間已經多了一把刀,一把破爛卻氣勢磅礴的一把刀。


    曾經有個殺神出江湖,他與佳人踏遍紅塵,他接連破天人天仙天神天神三個境界,他與所謂聖者,隻剩下一線之隔。


    為了上天宮,為了破天問公道,他曾養刀十多年,在這十多年不出鞘的刀鞘之中有一股憤懣之氣,也有一股殺戮之氣。


    在他手中的刀有靈氣,刀不出則癢,則悶,刀出則有氣貫長虹,刀氣浩然三千裏,在二人之間多出來的這把刀,刀氣浩蕩,隔開了兩人。


    刀氣銳利,攻向天際,天際隱約被刀氣擊出了一個洞,那洞口之中,似乎是一片混沌,似乎又是一道門,天門之中,有無數氣勁交融,爆炸開來,空中傳來一聲轟鳴。


    手持長刀劃過司徒浩然和魔風之間,老酒鬼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著,被分開的二人以及台下的十餘人,觀戰的魔教中人,全部看向這一人,這一刀,他們眼神之中有驚詫,有敬畏,有疑惑。


    在氣勢攀升到最頂峰的時候,老酒鬼長嘯一聲,身後露出那一相之上的絕世麵容已難遮掩,看見那麵容的慕容風雙眼通紅,高唿一聲:“雪兒!”


    在某個念頭通達的瞬間,老酒鬼想起了慕容雪的身份,想起了自己與魔教之中的淵源,想起了曾經的喜怒哀樂。


    當他看到了二人相撞的這一瞬間,不知為何,他拔出了他的刀,想要阻止這一場對決,那把即使是小酒鬼危難的時候也沒有拔出的刀,李公義天仙境界圓滿入武聖時候也沒有想要比試拔出的刀,終於出鞘,在出鞘的那一瞬間,十年所養的刀氣如龍,衝向天際,龍嘯長空。


    在那些個破了天境之人的感應之中,這天地間多了一道極為亮眼的光點,此為聖者,老酒鬼大笑,笑的酸楚而蒼涼。


    在老酒鬼方圓千裏之內,所有元氣都消失了一瞬,被刀氣戳穿的長空如同多了一道旋渦一般,那些天地元氣都湧入其中,其餘的便是聚到了老酒鬼附近,如同臣子朝聖,那些江湖人的兵器開始不斷抖動著,刀鞘劍鞘內不斷有金屬撞擊聲傳來。


    老酒鬼閉眼收刀,那些個刀鞘劍鞘之中的刀劍皆自主出鞘半寸,發出整齊一致的聲音,天地之間此刻共鳴,老酒鬼緊閉的雙眼之中有淚,淚有名,名相思。


    ……


    在刀氣如龍的那個瞬間,後周之中的某個私塾裏麵的先生正在備課,他心有所感,說了一句:“不舍養刀不得入聖,不懷刀氣難入天門,所謂取舍,原本是想著讓你成為一把鑰匙的,可鑰匙終究沒有適合使用的人,此舉,善耶?惡耶?”先生搖頭,他站起身來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感歎萬分。


    “所謂善攻者,可動於九天之上,人間戰天,如同兩國交戰,禦敵之責,便在你王奇一身了。”


    先生左手放在背後,右手在空中虛點,如同在以天為棋盤,落子博弈。


    先生是天下間最有名的先生,是最精通琴棋書畫的人,是以文入天道以儒道最高境界為聖者的唯一一人,先生喚作鬼穀子,是鬼士李公羊與世長辭之後的,人間第一文才。


    “可惜,你前半生的視野都落在了朝堂之上,又因為私情拒絕了入聖,天下儒聖僅我一人,好生寂寥哪。”鬼穀子的眼神盡顯滄桑,與人鬥,其樂無窮,奈何君早逝,那我隻能勉強與天鬥了,幸好,其樂亦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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