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有那麽一個瞬間,林白棠很想兇他一句,隨便什麽惡狠狠的話都好,告訴他那又怎麽樣,你需要我是你的事,我又不是非得跟著你。


    她心裏憋了一口氣,就特別想夾槍帶棒的丟在孟正輝身上,看他被砸懵,被砸疼。


    她幾乎是已經在腦子裏把孟正輝的反應都過了一邊,可是當她看著孟正輝的眼睛的時候,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低聲道了句:“那我迴去之後,什麽時候閑了,就來看你。”


    孟正輝當年在外麵學習的時候,曾經讀過一本心理學有關的書,上麵寫著,人類隻需要二十一天就能形成一個習慣,而孟正輝和林白棠朝夕相處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孟正輝好像早就習慣了身邊有林白棠的存在。


    無論他做什麽,林白棠好像都會讚成,支持他,這還是第一次,林白棠表現出想要和他分開的想法。


    孟正輝有點慌了:“小棠,你別這樣說。”


    孟正輝也是個肩寬個高的漂亮人物,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顯出了了幾分可憐勁兒:“我這次真的是不小心,你相信我,我下次接你肯定不晚了,好不好?”


    “我確實不是因為這個生氣。”林白棠歎了口氣,想再說些什麽,可到底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的確是在生氣,可又不是為這件事聲音,而孟正輝也是真心實意的道歉,隻不過道歉的,並不是林白棠所生氣的那件事。


    林白棠甚至不知道,孟正輝現在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麽生氣,還是故意的避過了這件事。


    她心中堵著的那口氣叫她不想主動去問,隻好歎了口氣道:“算了,那就先留下來吧。”


    隨著她的這句話落下,孟正輝也暫時鬆了口氣,將之前手裏提的東西放在了地上,正打算再說些什麽,外麵卻傳來了賈忠的聲音:“孟爺,有人想到咱們車隊來。”


    孟正輝看了一眼林白棠,林白棠卻沒看他,隻是自己坐在了桌子邊兒上,孟正輝猶豫了一下,將保溫壺放在了林白棠眼前:“有點事情,我去處理一下,你先吃著,我等會兒迴來。”


    林白棠輕輕點了頭。


    可是孟正輝沒想到,人一旦不順利的時候,就連所有的事都在阻礙他,剛剛處理完有人來車隊的事,又有了其他的事,孟正輝起先還記得林白棠在等,可等事情越來越多後,一件件堆起來的事情,就已經不允許他在分神去想別的了。


    等到孟正輝終於休息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有些疲倦的將車行的賬單鎖進桌子裏,打算洗漱之後去休息,卻忽然想起了和林白棠的約定。


    心中猛地一跳,他匆匆忙忙的來到了林白棠的門口,他能從窗口的縫隙裏看到裏麵的燈還亮著。


    愧疚的情緒幾乎是一瞬間將他淹沒,他有些躊躇著隔門叫了聲:“小棠。”


    他的聲音不算大,若是躺在床上應該是聽不見的,可隨著他這一聲,屋裏的燈轉瞬就滅了。


    很明顯,林白棠是聽見了他的聲音,甚至……是一直等他到了現在,而現在等到了,林白棠卻不想見他了。


    忙碌了整天的疲憊甚至比不上此刻的無力,孟正輝靠在門邊不知道說些什麽,卻又覺得現在說什麽都顯得很沒誠意,躊躇許久後,才道了聲:“晚安。”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等了一會兒,確定門裏的人還是不想理睬自己後,有些黯然的轉身離去。


    而一門之隔的屋裏,林白棠坐在桌子前,盯著門口,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後,她才將視線落迴到了保溫桶上。


    她準備了兩個碗,打算喝著湯的時候再好好跟孟正輝聊一下,可是她沒想到的是,一等就等了這麽久,等的她火起,又慢慢熄滅。


    她忽然不是那麽想跟孟正輝交流了,甚至說,她不太想見到孟正輝了。


    就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對孟正輝太好了,好到,對方覺得可以隨便的欺騙,隱瞞自己,而哪怕是被發現了,也隻要裝裝可憐,自己就不會生氣?


    是,沒錯,她的確是喜歡孟正輝,喜歡到可以因為他沒那麽喜歡錢,可以為他買自己能力範圍以內最好的東西,可以把綢緞的被罩給他,自己睡棉布的。


    甚至可以為了他,一個女的提著刀去和一群混混對峙,她是喜歡他,喜歡他溫柔性子,喜歡他漂亮的不像塵世人,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也同樣對她釋放好感,也愛著她的前提下。


    她不是書裏那種能為了愛一頭撞死在石頭上的人,她愛的很俗氣,她就是想要兩個人互相對彼此好,沒有欺騙,沒有隱瞞。


    孟正輝以前就是這麽答應她的,可是現在呢?


    林白棠看著桌上的保溫壺,她想,裏麵的湯大概是涼透了吧。


    喝一口吧,不然多浪費呢。


    出乎林白棠的意料,雞湯的溫度還不算是冰冷,溫溫的,隻比體溫高一點。


    雞油有些凝固在了湯的表麵,林白棠也不管,隻是一口氣都喝了下去,其中剩餘的雞肉她也仔仔細細的啃幹淨了。


    吃飽喝足,林白棠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一些,她摸一摸自己飽脹的肚子,突然覺得,雖然這一份湯在醫院的時候需要跟孟正輝分著一起喝,可是現在自己一個人,也不是喝不下嘛。


    一個人吃飯最簡單,不用顧忌某個大少爺的口味。


    林白棠笑了笑,然後將空了的保溫桶從窗口丟了出去。


    空的保溫桶撞在了石階上,在深夜裏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砰”。


    可林白棠一點也不擔心會吵到別人。


    這裏是商業街,除了孟正輝和自己,沒有人住在這裏,她就是摔給除自己之外的那個人聽的。


    林白棠不介意將自己形容成一隻獸,一隻受了冷,吃了痛就會跑的獸。


    換句話來說,連獸都知道的事,林白棠不認為自己會不懂。


    **


    孟正輝昨晚的確是聽到了院子裏那聲巨大的相聲的,所以當他出門看到院子裏孤獨滾動著的保溫桶的時候,他也沒覺得奇怪,隻是低低的歎了口氣後,便將保溫桶撿起來,放在了牆角。


    他其實到現在都有些懵懵的,不知道林白棠到底是因為什麽生氣。


    雖然說他一直在為沒去接林白棠這件事道歉,可他自己也能大概猜出來,應該不僅僅因為這一點小事,這不是林白棠的風格。


    可他卻也想不到是自己哪裏做錯了,因為不打算迴村子?還是因為說自己說她種的東西不重要?


    用心栽培的東西被這麽說的確是應該生氣的,可也不至於,氣到這個程度吧?


    孟正輝一邊歎氣,一邊轉去了早餐攤兒上買早餐。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生的氣,可是哄還是必須要哄的。


    林白棠和孟正輝之前也有過小摩擦,不過都不大,誰也沒動真氣,更類似於是吵吵嘴,這種情況也好哄,一碗豆腐花,或是早起做的一頓早餐,就能叫兩個人默契滿滿的將昨天的事情揭過去。


    孟正輝這次也想試試這個套路,不過鑒於這次林白棠比較生氣,所以他特意多跑了幾個地方買了幾樣早餐,想的是哪怕就一樣是林白棠愛吃的也就值了。


    好不容易轉遍了附近的早餐攤,孟正輝拎著兩手的東西歡歡喜喜的迴來了,他在林白棠的門口輕輕敲了兩聲,卻沒見有人迴應,他以為是林白棠還在生氣,也沒急,低聲道:“小棠,東西我先放門口了,你記得吃,晚些就該涼了。”


    他這邊將東西放下後就去了車行,才一到車行就看見大家饅頭稀粥小鹹菜吃的好不熱鬧,正奇怪呢,已經有人招唿他:“孟爺,來吃早飯哈,是太太早上出去買的,大家夥都有份。”


    小棠出去了?


    孟正輝迴頭看了一眼至今沒人開門的房門:“小棠什麽時候出去的?”


    那人已經幫孟正輝拿了兩個饅頭一碗稀粥拉他坐下:“就在您出去不久,跟您是前後腳,我們還以為您二位是一起出去的呢。”


    孟正輝問:“那她現在人呢?”


    “買完早餐就走了,也沒說去哪兒。”


    這個時間點,就好像是在故意躲著他一樣,小棠這次看起來,似乎真的是生了好大的氣啊。


    孟正輝皺眉思索,鹹菜送入口中都沒覺出鹹味來還是咀嚼了幾口後,才後知後覺端粥去漱口,可是粥也隻是表麵涼了,孟正輝這一大口下去,立刻將舌頭燙木了。


    周圍的人見狀連忙遞來了冷茶水,孟正輝坐在一旁一麵喊著冷茶水漱口,一麵有點歎息起來。


    和小棠的這次別扭鬧的太不值得了,現在好像什麽都不順起來。


    **


    林白棠早早出來也不是奔著閑逛來的,她之前就答應了韓虎和唐元幫他們練身手的事,隻是後來一直很忙就一直沒能實現承諾,剛好這次能在城裏待幾天,她這幾天又不太想見孟正輝,所以倒也算是個實現承諾的好機會。


    林白棠心裏打算的挺好,可是出了門才發現犯了難。


    她根本就沒有韓虎和唐元的聯係方式。


    以前她對這兩個人是多少有些警惕心的,也是怕他們找麻煩,所以隻給他們集上見麵這一個被動的聯係方式,哪怕是現在,也是隻和他們說了來車行找自己,從來沒有要過他們的地址,以至於林白棠這會兒有些犯了難。


    迴去守株待兔是不可能了,林白棠出來本身就是奔著躲孟正輝出來的,哪裏有再給自己送迴去的道理。


    林白棠思考半響,也沒什麽辦法,隻好找了個布店,隨意扯了幾塊布,然後帶著去了那天飯店遇見時,韓虎走的那個方向等著。


    她是琢磨著,既然上次韓虎走的就是這個方向,那麽說不住家就在那邊,或許是需要經過那邊,這樣的話,自己在這裏做著手工活多等兩天,也是等得到的。


    林白棠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的,不過或許也是應了一句老話是,情場失意,旁處得意,林白棠剛在這裏坐了兩個小時,忽然眼前的光就被人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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