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棠看他表情變化就能猜得到他這會兒估計不好受,卻還故意逗他:“味道怎麽樣啊,正輝哥。”


    孟正輝自己堅持要試的,這會兒自然不好立即道難喝,便咬牙強撐了一點麵子道:“還不錯。”


    林白棠噗嗤一聲就笑開了,搖了搖頭笑道:“死要麵子活受罪,我又不是別的人,有什麽好覺得丟臉的。”


    說著,林白棠起身將孟正輝的碗拿過來倒進了雞鴨的食盆裏,重新給孟正輝換了碗不放糖的豆漿,順口問道:“你明天還去城裏嗎?”


    孟正輝猛灌了兩口豆漿衝淡了嘴裏的奇怪味道,咬著油條點了點頭:“還有一些事沒辦完,還得再忙一陣子。”


    他話說到一半,突得停下動作看了林白棠一會,忽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因為林白棠其實不會太過問這些事,偶爾提上一兩句,也隻是問進展,倒是很少會這麽細致的問時間上的問題。


    福臨心至,孟正輝忽然想起了有時候一起等周大爺車的時候,會有人一眼眼的看向自己,然後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麽。


    因著距離太遠,加上孟正輝也不是會偷聽別人說話的人,所以他也隻聽見過隨著風飄進自己耳朵裏的隻語片言,無非就是什麽,他和林白棠不適合,現在頻繁的往城裏跑,肯定是有了什麽別的心思。


    說的不好聽些,孟正輝從第一次進村子裏,看到了他們人雲亦雲的來為難林白棠,就對他們沒什麽好感,也從未把自己和他們當做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對他們的這些話也懶得迴應,隻做充耳不聞,可是看現在的樣子,恐怕這些話,也已經傳進了林白棠的耳朵裏了。


    林白棠從小住在這裏,對他們的話必然會比自己在意,孟正輝心中明了,便溫聲哄他:“最近村子裏的流言,我也聽到了一部分,你別放在心上,等我忙過了這段時間,一定會去澄清的…。”


    事有輕重緩急,雖然林白棠知道,孟正輝此刻的選擇是比較理智的,可難免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就像是,小時候老爹去給自己買糖,路過村口的時候,先分了村口的小孩一樣的感覺。


    雖然她本來也吃不了那麽多,可是她還是要撒撒脾氣,可是現在她又不是小孩,也失去了因為一點小事就可以肆意發脾氣的權利,隻好悶悶道:“沒事,你先忙你的就好了。”


    她話說的漂亮懂事,可是表情卻不是這樣的,抿著唇板著臉,十足十的不高興。


    孟正輝捧著碗,看向對麵不肯抬頭看他的林白棠,突然覺得有一點奇妙,因為這是很少見的,林白棠在發脾氣。


    人隻會在和自己最親近的人麵前發小脾氣,孟正輝忽然想到了這句話,然後很不合時宜感到了一點高興,就覺得自己跟林白棠的關係,似乎在這個時候更近了一些。


    孟正輝便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他本沒有把這件事當個大事,可是麵對林白棠的不高興,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將這件事提到了日程表的第一位,軟了口氣道:“算了,明天先不去了,就留在家裏陪陪小棠。”


    脹滿了氣的氣球沒有被繼續鼓氣,而是鬆開了口,噗嚕嚕的,一肚子氣消失的一幹二淨。


    林白棠有一點驚喜道:“你說真的?”


    孟正輝笑著點頭:“我騙你幹什麽,明天陪你在村子裏好好晃一圈,讓他們知道我和小棠好著呢,別胡亂嚼我們小棠的舌根。”


    林白棠才不怕他們的多嘴多舌,可是自己不怕,和有人願意陪著一起麵對,是不一樣的感覺。


    林白棠的心情大好,又有點惱自己的喜怒太明顯了,所以趁機支使孟正輝:“行,那你明天記得去買點鹹豆花迴來,咱們加一點辣椒鹹菜,拿來拌飯吃。”


    孟正輝留下來就是為了陪林白棠的,此時自無不可,笑的溫溫柔柔,一副任君指派的樣子,林白棠卻又補上了一句:“不白支使你,有薪水的。”


    她這句話是高興著的,連尾音也有了一個個小小的上翹,像極了小孩子有事要炫耀,卻又壓抑不說的樣子。


    卻說孟正輝與林白棠兩個人的錢都是放在一起用的,平日裏是誰用誰拿,互相知會一聲就是了,林白棠特意點出來這樣一句,語氣也和往日大不相同,自然不會是平白無故的。


    因此,孟正輝便沒有急著拒絕,反而是配合著笑問道:“是嗎,那不知道小棠老板要給我的工資是多少啊?”


    林白棠故作神秘的吊了孟正輝一會兒,才拿出一個荷包給他。


    早些時候的姑娘家,都是自己繡荷包做嫁衣的,按照林白棠父親的說法,林白棠的母親,當年一手刺繡就好的驚人,也是因為這個,林父雖然對林白棠其他方麵不做要求,可是唯獨繡活方麵,倒是實打實的壓著林白棠去學了一陣子。


    然而林白棠那會兒的性子早已經放野了,是寧願雪裏挖兔子,樹上掏鳥蛋,也不樂意學這拈針拿線的細致活,好好歹歹的學了兩年,手上也紮了無數個窟窿,可是繡出來的東西,也隻是堪堪能看的地步。


    林父見她的確是絲毫沒有繼承母親的天賦,也就隻好一邊歎氣,一邊免去了林白棠的這份苦刑,而林白棠也是再也沒碰過這些玩意。


    不過那時候的繡品倒是存留了不少,包括林白棠現在用的荷包,都是她自己繡的。


    孟正輝將荷包接在手裏,隻打眼一看針線,再看看上麵那棵不同於其他姑娘的花花草草的樹,大致也就猜到了由來:“這是你繡的?”


    林白棠早就習慣了村子裏同齡人對自己繡品的看不上,這會兒也沒多想孟正輝是有什麽含義,隻當他是覺得這繡活不好,便一點頭,又自嘲道:“要是真有繡成這樣的荷包被拿出來賣,我也不能買啊。”


    孟正輝聽罷,認真的將荷包收起:“這份工錢,很好,我會好好珍藏的。”


    ……?


    等等,孟正輝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


    講實話,孟正輝一直都覺得林白棠是一個挺大大咧咧的人,難得偶爾展露出一些她的細心體貼,也都是以默不作聲的方式體現出來,想不到她送定情信物的方式,倒是這麽古派。


    老話說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孟正輝雖然和女孩子接觸的不多,可是這香囊定情的故事卻是聽別人講過許多。


    除了香囊之外,這些故事也有其他的版本,基本都是以像金釵啊,玉佩啊,這一類較為貼身的飾品作為定情信物。


    孟正輝一麵欲將荷包收入懷裏,一邊心中琢磨,小棠既然都給我送了東西,我總不好絲毫不作為的,若不然,下次出去的時候,順便幫小棠打支金釵迴來?


    其實按照孟正輝的想法,他是更想送戒指的,畢竟戒指是一對的,兩個人分別帶在手上,更像是某種羈絆一樣,將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可是金戒指太小了,孟正輝現在心裏歡喜,滿心滿意的想給林白棠整個大一點的,反正林白棠也愛實在,若不然,幹脆打個兩指寬的金鐲子吧,重是重了一點,可是小棠力氣大,應該也不礙事。


    孟正輝還沒考慮出一個頭緒,他正把荷包往懷裏揣的手卻被林白棠按住了,林白棠臉上的神色多少有些奇怪:“你確定你不要打開看看?”


    孟正輝心中一動,腦子裏又過了些青絲以贈君,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句子。


    美滋滋的將荷包一打開,入眼所見的卻隻有一張紙。


    孟正輝略有些疑惑的抬眼看了林白棠一眼,心道,我剛剛莫非是想錯了,難不成是寫著什麽小棠的生辰八字一類的,叫我拿去找算命的先生算算兩人姻緣合不合?


    懷抱著這樣的好奇,孟正輝將那張紙展開。


    地契。


    在孟正輝看清手中的紙上寫著什麽之後,他的表情顯然是經曆了一趟先驚後喜的,林白棠正等他高興完了,好好誇誇自己,卻見他突然將地契放下,一臉正色頗為認真的問她:“小棠,你這個是從哪裏弄來的?”


    林白棠這會兒一是著急等誇,二也不知這個故事該從哪說起,索性含糊道:“這個說來話長,不過你放心,沒偷沒搶就對了。”


    她說著,還追問了一句:“怎麽樣,高不高興?”


    孟正輝跟林白棠相處了這麽些日子,也知道林白棠家裏的狀況,盡管算得上是溫飽不愁,可是更多的卻是達不到了,更何況是在城裏那樣繁華的地方有一塊地呢。


    而且最近孟正輝隱隱能感覺得到,自己四處周轉買地的時候萬般的不順利,是因為有人在盯著自己針對,而林白棠輕輕鬆鬆就這樣拿迴來一張地契,想來恐怕並沒有看起來這麽簡單。


    孟正輝倒是不怕在這件事上多花錢,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林白棠會不會因為幫他心切被人哄騙著定下來了什麽不平等的條約,或是為了這張地契被人半脅迫地許下了什麽承諾,林白棠當然不笨,可是她生活的環境構成簡單,身邊的鄉裏鄉親也沒有太多心思,比較起來單純的多,論起老謀深算來,林白棠是絕對沒辦法跟那些常年浸淫,研究這些東西的人較量的。


    孟正輝想到這兒是真的有些著急了,罕見的對林白棠嚴肅起來:“小棠,我很高興你為我費心,可是你必須告訴我這地契的由來,不然這塊地我是不會拿去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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