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棠不知道孟正輝在考慮什麽,隻是看他皺眉,以為他是不讚同這個做事是為了別人看法的觀點,於是又補充道:“我其實不大在乎,但自己種出來的東西,肯定是要新鮮好吃一些。”


    聽到林白棠這麽說,孟正輝在心裏把對未來房子的設想悄悄加了一點:“要大一點,能夠有個地方種點菜,因為小棠好像喜歡自己種的菜。”


    孟正輝又想,自己應該去找幾本和農業有關係的書來讀一下,這樣一會以後和林白棠才有話聊。


    說不定等自己種地技術熟練了,還能在院子裏種一點葡萄藤,到時候綁一個秋千架,可以推著小棠晃一晃,也是很浪漫的事。


    心裏有了打算,好像飯都要好吃兩分,孟正輝應聲道:“那我等會跟你一起。”


    他這一句話說的原本醉心飯菜,努力幹飯的林白棠特意抬頭看了他幾眼,從身體看到他的手。


    穿著長衫的孟正輝看起來長身玉立,可多了幾分文弱書生的感覺,林白棠是怎麽也想不到他這樣的人做農活是什麽樣的,更何況孟正輝的手傷了還沒好……。


    幾分思慮,林白棠最終委婉道:“算了,你的手還傷著,何況,你爹那邊的事,不是還得你去打聽消息嗎?”


    孟正輝搖頭:“父親那邊我上次出去就已經找好人幫忙打聽了,我過五天再去城裏一趟,取個消息就好了,這幾天左右沒事,一起做也快一點。”


    推辭不能,林白棠也隻好同意,但為了怕孟正輝等會有些不自量力,還不忘了恐嚇他一下:“那你就幫我打打下手,跟我聊聊天就行了,你這個手這兩天用不了力氣,我這個藥雖然有效,但是用起來多疼,你自己也知道的,對吧,要是崩了傷,可就得重新上藥了,這種事,咱們倆都不想的。”


    孟正輝聽的哭笑不得,卻也隻能應下,他也是實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想做點農活,都會這麽難。


    因為孟正輝的手傷著,所以飯後洗碗的活兒被林白棠包攬了,雖然她一再說著水涼沒事,可孟正輝還是給她加了一瓢熱水進去,隨後,孟正輝借著找東西的借口,分別進了自己的屋子和林白棠的屋子看了看。


    他是早上才知道林白棠幫自己換了新被子的,他感動之餘,卻也知道林白棠節儉慣了,恐怕這一次,是隻換了一個人的,他若是直接問,恐怕是得不著什麽答案的,隻好稍微不君子一點,自己來看看。


    果然,自己的被褥被林白棠不聲不響的換成了新棉花,就連外罩,也換成了之前從孟家帶來的錦緞罩子,而林白棠的被子卻沒有這麽好,陳年的棉花有一點厚重感,布料也隻是普通的棉布。


    比起這樣的被子,林白棠前兩天拿給他蓋的那一床,的確算得上是很好的了。


    他因為蓋了那床被子而睡不著覺,可事實上,那已經是最好的了。


    孟正輝幾乎有點想歎氣了,他原本還在為了那個成功的關於肉的戲法而高興不已,可現在卻發現,林白棠對自己用的心思,遠比自己對她用的,要多的多了。


    孟正輝的生活從小就是優越富庶的,但也正是因為這個,他一直以來對於錢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欲望,因為他從來沒有什麽想買買不到的東西,也從來沒有過錢不夠的事。


    哪怕是之前沒錢到需要去討以前的債務時,他雖然有了一點應該節約用錢的思想,可卻也沒覺得這樣的日子有多不好,可是這一刻,他卻忽然覺得,自己是很想要掙錢的。


    多一點最好,能買個帶院子的大房子,也能讓林白棠蓋上每年新彈的棉花。


    可惜現在不太行,新棉花就算是想要買,也得等下次集市了,孟正輝將林白棠之前拿給自己蓋的被子翻了出來,曬在了院子裏,這個被子的棉花還算是蓬鬆,隻需要曬上一天,好好拍打拍打,也是很好蓋的,至少比林白棠現在的要好上許多。


    林白棠這邊已經洗完了碗,正在擦手,一看孟正輝的動作,有些奇怪:“你這是幹什麽啊?”


    孟正輝尋了個藤拍一邊拍打著被子,一邊道:“我之前聽你說的意思,這床被子是結婚的時候蓋的,我上次不是跟他們說咱們倆結婚了嗎,所以想著把這個拿出來,你以後就蓋這個,三天兩頭拿出來曬一曬,讓他們看見,也算是堵上他們再問的嘴。”


    他知道直接說讓你蓋個好點的,林白棠不一定同意,所以才編了這樣一個理由出來,果然,林白棠沒再說什麽,隻是盯著那被子,還是有點不舍得的樣子。


    孟正輝好笑之餘,不忘記哄她:“算是借給我的,以後咱們倆結婚的時候,我賠六套給你。”


    林白棠眼睛一亮:“真的?”


    孟正輝點頭道:“當然。”


    林白棠尚有些不放心:“戲文裏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


    孟正輝截斷了她的話:“我自認君子。”


    兩個人閑話家常的場景本是溫馨,可是落在遠遠在看這邊的方嬌眼裏,就不是那麽一迴事了。


    她離得太遠,聽不清兩人在聊什麽,能看到的,就是林白棠臉上笑的燦爛,而孟正輝沒有一點架子,在把兩個人的被子拿出來曬。


    那麽好的料子,那麽顯眼的圖案,不是結婚時的被子,又是什麽。


    方嬌這些年也見過不少新婚的夫婦,可是從沒有誰家的男人,樂意做這些事情,那一個不是才結婚,將家裏的一應事務丟了過去,好姑娘一夜之間,便從新娘子,變成了這個家的新娘,此後是便半生操勞,直到最後,連一個新字也去了,隻剩下個娘。


    憑什麽,林白棠能夠有這麽好的運氣,自己卻不行。


    方嬌憤憤的將自己手裏正在摘的菜扔在了地上。


    越想越覺得生氣,林白棠在那邊跟孟正輝嬉笑,而自己卻在這邊又是洗菜又是做飯的,這個季節的井水還有些涼,洗的久了,骨頭都冒著寒。


    她本來都習慣了,可是偏偏剛剛看見了孟正輝將一瓢冒著熱氣的水倒進了林白棠洗碗的盆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又覺得冷了。


    歎了口氣,方嬌又重新把扔在地上的菜撿起來,重新洗過,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如林白棠,如果實在說有的話,那就是遇見孟正輝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不過這也沒什麽關係,因為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把這唯一一點差的補上。


    方嬌的娘親也是難得的漂亮美人,爹爹一輩子都對母親特別好,幾乎沒有像是村子裏其他人那樣在外人麵前不留麵子的打罵過,即便有什麽事,也都關上門來自家解決,家裏的大姐自從嫁出去之後,迴來的時候也都會說羨慕娘親。


    而娘親也從小教他們的就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所以在看過手藝一般的大姐在婆家的生活後,方嬌就更加苦練過手上的廚藝。


    恐怕也就隻有林白棠會這麽傻,將這樣的一個好機會拱手讓出去。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也不能怪她方嬌不客氣了。


    **


    開地遠比孟正輝想象中的難一點,本來他看著林白棠就是輕輕鬆鬆的把鐵鍁往地上一插,然後腳一踩一翻,就能開出完完整整的一小塊地,可到了他自己上手的時候,卻是開的個七歪八扭。


    林白棠倒是沒笑他,反而安慰道:“這本來就不是你幹的活計,你第一次上手能做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而且你還是有一隻手不能用力呢。”


    說著,她就打算從孟正輝的手裏接過鐵鍁自己來,可孟正輝這個文人卻是突然起了擰勁兒,抓著鐵鍁不放手:“我再試試。”


    他是想著熟能生巧,他就不信幾天的功夫,他連這麽一點事情都做不好,可卻沒想到,林白棠在他後麵跟著,卻是比自己幹活都覺得累。


    怕他手用力把傷崩開,又怕他一個不留意把鐵鍁鏟在自己的腳上,更怕他用力太猛,再傷了筋肉。


    好容易等到孟正輝累了站下歇歇,林白棠忙上前抓住了鐵鍁,一麵不動聲色的將鐵鍁拽到了自己的手裏,一麵道:“你別用蠻力,這個得使巧勁兒的。”


    她說著,還自己示範了兩下,正當她打算借著這個示範的借口先把這塊地都開出來呢,那邊蘇嬌卻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


    才短短的半個上午不見,蘇嬌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過來,整個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隔著老遠就發出了一聲驚唿:“白棠姐,你怎麽能讓孟少爺幹這種活兒呢!”


    兩人齊齊迴頭看去,蘇嬌的臉上滿滿的都是不讚同,仿佛林白棠讓孟正輝拿的不是鐵鍁,而是什麽即將爆炸的彈藥。


    她急匆匆幾步來到了兩人的麵前:“白棠姐,你的力氣大,以前山上的獵物你都背的迴來,開地對你來說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可孟少爺又沒做過這些,而且他的手還包著,你一點也不體諒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孟正輝知道這是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小棠讓的,是我自己想幫一下忙。”


    方嬌的眼裏俱是疼惜:“孟少爺你真好,要是你是我……”她說到這裏,及其快速的去掃了一眼林白棠,餘後的幾個字,就含糊過去了:“我肯定舍不得讓你做這些事的。”


    林白棠站在旁邊頗感了一點無語,倒不是因為方嬌這話裏的話,隻是因為方嬌這把小手段,實在是太過直白明顯,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都難,真難怪是和林二嬸出自一家。


    林白棠忍不住想起之前跟孟正輝一起去見過的一些大家小姐,那一個個說話說的漂亮,互相諷刺交鋒也沒耽誤,那才是真正的話裏藏刀,殺人不見血。


    比起她們,方嬌捅的刀子,簡直算是光明正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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