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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蜃妖一族焦急地等待著,族長不時地向遠處眺望。


    “迴來了,”眾人歡唿著迎了上去。


    “多謝兩位恩公,”滅族之厄總算過去了,族長老淚縱橫,當先跪了下去,所有族人也跟著一起跪下。


    “大家不要這樣,快快請起,”薑桓二人,忙扶起族長。


    迴到部落裏,還活著的人老的老,小的小,看得讓人心酸。整個部落被破壞得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盧舍歎道:“這裏恐怕不能再住了,族長有什麽打算?”


    族長看著自己的家園,不舍得道:“上千年了,我們一族在此處繁衍生息,想不到一朝盡毀。”族長看向外圍:“再往外百裏有一異族部落,平時常有走動,打算去與他們匯合,也好彼此照應……”


    突然,一個十來歲的小蜃妖,撲通一聲跪到薑桓麵前,“恩公,我要拜你為師,請一定要收下我。”


    “啊?”薑桓不知所措,“不行不行,我沒當過師父,你拜和尚為師吧!”


    “我不想當和尚!”小蜃妖堅定地說。


    盧舍一滯,尷尬地笑笑。


    族長忙過來把小蜃妖拉起來,“離兒不許胡鬧,別給恩公添麻煩。”


    “阿彌陀佛,”盧舍走過來,摸著小蜃妖的頭道:“你叫什麽名子,幾歲了。”


    “我叫蜃離,十二歲了,”小蜃妖聲音清脆洪亮。


    盧舍看向薑桓,“此子聰慧堅韌,是一個好苗子。此番遇到你,也是一種緣分。”


    族長一聽,也有一絲意動:“恩公,這是我孫子,從小也算懂事,他爹娘都在這次的戰鬥中沒了,若能蒙您不棄帶走,他們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美桓:“隻是我這一去,尚有很多事要做,困難重重,帶著他反而會害了他。”


    盧舍:“無防,可以先跟我去,他日你辦完事,再來帶走他就是。”


    薑桓看看族長,又看看蜃離,“如此可好?”


    “好,好,這是離兒的造化,離兒,快拜謝尊。”族長高興地道。


    “弟子拜見師尊,拜見佛子,”蜃離連忙跪拜。


    薑桓想了想,道:“我的師尊是一位丹師,我也算是丹師,你就從丹師開始吧。”說著給了蜃離一個冊子,上麵注釋著一些丹道之法。


    ……


    佛國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裏上至國王,下至黎民全都信奉佛教,甚至連雜居其中的異族也深受佛法感化,各種族之間也都能和諧共處,少了許多爭端。


    薑桓一路上隨盧舍走去,不時指點一下蜃離修行。


    “和尚,這一路上為什麽那麽多人見到你都跪拜呀?”薑桓好奇,這一路上凡是遇到村落什麽的,人們看到盧舍幾乎都要跪拜。


    蜃離:“師尊,大師是那蘭佛子,那蘭古寺年輕一代佛法造詣最深的人,經常四處講法行善,很多人都見過他。”


    薑桓一笑:“想不到你這麽出名。”


    盧舍道:“虛名而已。我曾發下宏願,必修成大乘佛道,度己度人度物,修佛之路尚遠。”


    薑桓:“聽說你們佛家講究隨緣,既隨緣,還發什麽宏願,豈不是犯了癡戒。”


    盧舍一愣:“想不到薑施主也是有慧根之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普嚴聖師當為我輩楷模。”


    薑桓道:“普嚴聖師確值得尊敬。”


    ……


    那蘭古寺規模宏大乃天下佛教至高聖地,大乘佛道的中心發源地,曆年從各處前來朝拜的佛修不計其數。


    寺內曆代佛道高手輩出,在各族都享有極高的聲譽。


    真正到了近前薑桓才發現,原來寺院還可以是這樣的,院中有院,寺中有寺,相互依存,又相互獨立。


    各院來來往往進出的僧人絡繹不絕,其中不乏模樣奇特的異族,可謂是包羅萬象,有教無類。


    整個那蘭古寺的中心,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施無厭塔。


    盧舍把薑桓和蜃離安排在一個小院裏,便去見寺中長輩了。


    施無厭塔,某一層。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想不到普嚴師兄竟有這般遭遇,好在最終功德圓滿,你和那小友也都是有大機緣之人,往後任重道遠,善哉善哉。”


    盧舍雙手合十,侍立一旁。


    這老僧赫然竟是跟普嚴聖師同時代的師弟普慎。


    ……


    小寺院。


    薑桓交待蜃離在此等候,不可亂跑,便出去了。


    佛門之地不像別處,對一切眾生開放,沒有禁忌。


    之所以要來那蘭古寺,是因為地圖上標記的有這個地方。爹娘從哪弄來的這張地圖,薑桓百思不得其解,這完全超越了他的認知範圍。


    穿過一座座院落,走過一座座高塔,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前方一棵參天古樹擋住了去路。樹影斑駁,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鑽下來,在地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


    突然薑桓心頭劇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樹影正好是一個小舟的模樣。


    怎麽會這樣,薑桓再次審視眼前的大樹。凝視著那徑入雲霄的枝葉,心靈似隨它心形的葉片一起搖曳。


    “這就是菩提樹嗎?佛陀曾在此悟道。”薑桓背靠著樹盤膝坐下。


    華燈初上,大大小小的院落裏升起陣陣晚課的聲音,在古寺的上空交織成一片奇異的域場。


    不愧是佛門聖地,念力之強竟達到了如此程度,佛道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薑桓收迴思緒,穿過參差錯落的廟宇建築,一條縫隙直通遠方,忽然似乎是一麵鏡子亮了一下。


    薑桓忽地坐了起來,循著方向而去。出了古寺,又行了幾乎少半個時辰,登上了一座小山。


    山頂有一個湖,湖不大呈馬蹄形,倒更像是一個大一點的池塘。


    在湖邊的一塊巨石上,薑桓坐了下來。


    繁星如幕,從天上墜落湖中,一霎時水天一色,分不清哪個是湖,哪個是天。


    薑桓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普慎老僧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薑桓的身邊,看著入定的薑桓,點點頭。


    “這是哪裏?”薑桓睜開眼,發現湖消失了,巨石消失了,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周圍全是一閃一閃的星點,時而一顆就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薑桓試著去觸摸其中的一顆星點,看著很近卻總也夠不著。


    “難道是在星空?”薑桓突然有個大膽膽猜測。


    突然一聲嘶鳴打破了寧靜。薑桓轉身,發現一匹白馬正疾馳而來,帶著狂風從薑桓身邊唿嘯而過。


    “好快的速度,”薑桓心道。


    接著又是一聲嘶鳴,一匹黑馬從另外一個方向突然出現,帶著狂風從薑桓身邊唿嘯而過。


    然後是第三匹、第四匹……第八匹,八匹馬,八種顏色,個個神駿驕健。


    八匹馬成了星空的唯一,嘶鳴聲,疾馳留下的殘影充斥了整個星空。


    這不是幻象,薑桓有種感覺,隻要自己伸出手就能抓住其中的一匹。


    隻是剛伸出手,就發現,這些馬的速度太快了,神識幾乎都捕捉不到他們行進的軌跡。


    薑桓吃驚,放開全部心神去觀察感受。


    馬蹄翻騰每一步跨出,都在蹄下蕩起一圈漣漪,雖然踏在空中,卻好像踏在了實物上一樣,腳下的距離似乎隨著馬蹄的抬起變短了。


    “空間縮短了,所以速度變快了,難道是空間道法?”薑桓眼睛眨也不眨著盯著看。


    薑桓不自覺地去模仿,眼睛死死地盯著馬蹄,一步踏出,又一步踏出,接連數次之後,薑桓已經滿頭大汗,這看似簡單的一步沒想到竟如此耗費精力。薑桓心中大喜,這越發證明此法的不凡。


    終於在一次踏出之後,薑桓忽然有種身體撕裂之感,似乎要一分為二,一半身子在這,另一半要飛去另一個位置。


    薑桓心有作悸,趕緊停下來。這時候白馬又一次從身邊嘶鳴著唿嘯而過,與從旁而過的黑馬幾乎要重疊在一起了,薑桓忽然發現,黑馬和白馬的步伐頻率和邁步的方式不一樣。


    薑桓再三確認,漸漸發現這些馬各自都有自己特有邁步方式和步伐頻率,而且每一匹都不一樣。每次抬蹄都以一種特有的步伐和方式,踏在空間某個點上。


    八匹馬,八種不步的邁步方式,薑桓一匹一匹的細心觀察著,每一匹馬的步伐和頻率都牢牢地記在心裏。


    一步邁出,在撕裂感出現之前,幾乎同時邁出下一步,一步接著一步,隻是到第八步落下的刹那,空間雖蕩起了一絲漣漪,接著很快又消失了,似乎總少了些什麽。


    薑桓漸漸明悟,這八步似乎代表著八個不同的方向,隻有融合八種不同的步伐才能邁出那關鍵的一步。


    不停地重複著,嚐試著。


    終於隨著腳步的落下,空間蕩起了漣漪,薑桓的整個身體都融進了虛無之中,腳下的距離無限縮短,一步邁出,赫然出現在了白馬的身邊,又一步邁出一下子出現在了黑馬的身邊……


    天下極速,莫過於此了吧!唯一的遺憾就是太過耗費靈力了,看來隻能在關鍵時候使用。


    忽然一聲聲嘶鳴,八匹馬的影子漸漸重合,最終融合在了一起。星空中一匹堪稱完美的駿馬昂首嘶鳴,猶如馬中君王。


    薑桓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巨石上,方才一切如在夢中。


    突然一聲巨響,一匹駿馬從水中躍出,在湖水上方歡跳嘶鳴。薑桓站起身大笑一聲,一步邁出騎到了馬背上,一時人仰馬歡,豪情萬丈。


    “阿彌陀佛,天行八步沉寂數萬載終於找到了歸宿。”普慎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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