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當年無法靠近他,現在不能靠近他,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命中注定吧。我望著他的眼,開始自我懷疑,更看不清我自己。我的心裏明明住著沈星凡,為何現在卻又對江樹動心,難道我真是如此水性楊花的女人,又或者說我是如此禁不住誘惑?


    “你說如果男孩把這一切都告訴女孩,那女孩會接受這樣的他嗎?”他繼續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著,深邃的黑眸如星辰大海般閃著光芒,叫人無法拒絕。


    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他的唇觸上了我耳畔的臉頰。我皺了皺眉,別過頭去閉上眼,嘴裏說不出一句話來。


    曾經的我,想盡一切辦法製造偶遇,他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日記本裏寫滿了自己的堅持、鼓勵、等待以及對他的異想天開,到最後的無奈、落寞、放棄以及對他的波瀾不驚。


    我以為這個人,我此生都不會再想起,更不可能有交集,而我也正是這樣做的。這十三年來,江樹這個名字早已被我塵封,一次都未在我心間出現過。


    隻是時光竟如此會開玩笑,不僅讓我迴到過去,還讓我與眼前這個人有了新的際遇,而這種際遇正是我青春年少的自己一直默默祈求的。


    如果戀愛是一個人的事,那他一定是我的初戀,我心裏的白月光。


    他撫了撫我緊皺的眉頭,我聽到自己緊張的唿吸聲,局促不安。


    “江樹,你喝醉了!”我聽見自己有些顫抖且毫無底氣的聲音。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他的唇緩緩輕觸我的臉頰,最終落到了我的唇上,試探性地摩挲。我的心一顫,雙手在身後撐住沙發,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我睜眼看他,剛要開口,他炙熱的氣息就又撲麵而來。我趕緊側過臉去,迴避著他似乎要把我吞掉的眼神。他繼續向我靠近,我死死撐住沙發上的雙手一個顫抖突然便失去了所有力氣,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倒在了沙發上。他又開始向我靠近,我慢慢感受到他身體的重量。


    “江樹,你真的喝醉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請自重!還有雪……雪停了,我要迴學校了。”我推開他,趕緊從他身體下麵逃脫,奪門而出。


    我靠在門外的牆上迴想剛才的場景,明明一切都知道,為什麽要為難自己。為什麽曾經的這些異想天開如今如此輕而易舉地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麽要勾起我曾經對江樹的感覺?為什麽我要抓住不放?我們之間隔了這扇門,門裏,門外,這大概就是我們的距離。雖然有些無奈,但生活可不就是這樣。這世間令人無奈的事情千千萬,我又如何能讓每一件都沒有遺憾。


    我歎了口氣,心不在焉地走出公寓的一刹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走得太急,竟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穿,鞋子也沒有來得及換,還有我的包,我的手機以及那本日記本全都沒來得及拿,隻是發生了剛剛那樣的事情,我又如何好意思再迴去敲那扇門呢。


    雪呢?還在繼續飄著,飄進我的發絲裏化成了水。我抬起頭閉上眼,心想就讓雪下得更猛烈些吧。正當我沉浸其中的時候,突然吹來一陣妖風,吹得我一陣淩亂,果然,電視劇裏那些唯美的場景都是騙人的,人都快凍死了,哪裏還顧得上傷春悲秋。


    我試圖將凍得生疼的手插進口袋取暖,隻是沒有了大衣,還哪來的口袋。我尷尬地往前跑了幾步,卻一腳踩進了稍稍有些融化的積雪裏,瞬間腳底一陣冰涼刺骨,真是酸爽至極,我低頭看了看被雪水浸濕的棉質拖鞋,嘴裏不自覺地罵了句“fuck”。


    算了,如今這般年紀,難道還真要與那十九歲的小姑娘般不知輕重和好歹嗎?身體健康自然是第一位的,至於麵子,隻要想得開,那東西有沒有還真是無足輕重。對,俗話說得好: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這還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這樣想著,我抱緊身體抖了抖便想折迴去取我的衣物。


    剛一轉頭,便撞上了星凡淩厲的眼。


    他,怎麽還在這兒?他一直都沒有走嗎?他是在等我嗎?我默默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看我,隻是脫下身上的羽絨服披在我的肩上,像是訓小孩似的道:“還知道冷?抬手!”


    我默默抬起手,好像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正在接受他的處罰似的。他將他那寬大的羽絨服的袖子套進我的手臂,頓時一陣溫暖,好像自己終於從冰天雪地中又活了過來。


    他蹲下替我拉好拉鏈,又脫下自己的圍巾係在我的頸間。這個傻子,不知道這樣自己會凍壞嗎?


    我以為我剛剛像是為江樹動了心,隻是為什麽一見到他這張臉,他就又輕易摧毀我好不容易才建立好的情感的屏障。我的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我怪他,卻又更恨我自己。


    他拭去我眼角的淚,看了看我腳上的拖鞋,又轉過身半蹲下溫柔地說道:“上來吧!”


    我杵在那兒,心裏暗暗覺得不是滋味。


    “你要這樣走迴去嗎?或者重新迴江樹那裏?”明明是質問,言語間卻充斥著關心。


    他一定是看穿了我吧?不然如何知道其實在我心裏,我就算是凍死,也不願意再去敲那扇門拿迴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隻是他既離我而去選擇了gina,又認為我和江樹兩情相悅,他又待在這裏做什麽?


    我跳上他的背,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我的臉緊緊貼在他的頸間。淚水止不住地流,他也不問我為什麽哭,隻是默默地走著。


    “沈星凡,我跟江樹,他……”我很想坦白,卻又說不出口。我痛恨這樣的自己,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出軌的女人,正在跟自己的愛人坦白自己的不檢點,然後還要等待他的宣判。


    “我知道,我會祝福你們。”他淡淡地說,嗬,他就這樣著急與我撇清關係。


    我的心一顫,他說他祝福我們?他昨天明明還讓我離江樹遠點,為什麽今天又祝福我們?他明明看到我剛剛衝出公寓的狼狽模樣,他明明知道我如果真與江樹兩情相悅,我現在何至於穿著他的衣服,係著他的圍巾,還趴在他的背上!


    我的心裏五味陳雜,說不出滋味。


    “放我下來。”我吸了吸鼻子,聲音裏透著冷淡,“我想一個人走走。”我一邊說著一邊把身上屬於他的外套、圍巾全都脫下來甩在他身上。


    他一把拉住我,深吸了一口氣:“能不能別這麽任性。”聲音裏透著無奈。


    “你別管我!”我用力掙紮,卻被他一把擁入懷中。


    我不再掙紮,我聽到自己淡淡地說:“江樹跟我表白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說,也許隻是為了氣他,也許是怪他為什麽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說,也許隻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


    他愣在那裏什麽也沒說,也並不覺得驚訝,抱著我的手卻遲遲沒有鬆開。


    我閉上雙眼,覺得世界如死一般安靜,無言亦無聲,隻有那雪花飄落的歎息。我覺得自己正掉進了一片沼澤裏,很想爬出來卻不知為何越陷越深。這場雪明明才下了三兩天,我卻感覺已經下了一整個冬天;它不知疲倦的在空中飛舞,不知何時才能落幕;它純白得像陽光一樣,卻又刺痛著我的心。


    他拉我走進街邊的一家咖啡店,替我點了一杯熱可可。那杯子捧在手心可真溫暖,隻是心裏卻又為何一點也暖和不一起來。


    “你在這裏先坐一下暖一暖,我馬上迴來。”他俯下身來在我耳邊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溫暖的咖啡店,暖黃的燈光,溫馨的陳設,還有不絕於耳的動聽的音樂,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浪漫,但卻並不屬於我。


    我望向窗外,一片朦朧,就連窗戶都因室內的溫熱蒙上了一層霧,讓我無法看清外麵的世界,就像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一般。


    stchristmasigaveyoumyheart


    buttheverynextdayyougaveitaway


    thisyeartosavemefromtears


    i''llgiveittosomeonespecial…”


    耳邊傳來這首曾經我聽了一整夜的歌曲——江樹沒有出現在平安夜的那個晚上。而一如這首歌中唱的那樣,我把我的心給了我認為最特別的那個人,悲哀的是,這個特別的人如今又把我的心推了出去。


    我等了他幾分鍾又笑自己為什麽要等他。然後我推開咖啡店的門,任由那雪水浸濕我的襪子,任由那寒風吹進我的脖子,卻又覺得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冷,索性就直接走迴了宿舍。


    幾分鍾的路程,卻覺得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遠。迴到宿舍後,大家都以為我被打劫了,是啊,我可不就是被打劫了嗎?有人試圖劫走我這個人,而有人明明劫走了我的心卻又不負責地要生生還給我。


    江樹心情:林木這個女人,總是不自覺地往我心口鑽,到頭來卻還說我是有女朋友的人,這個笨女人,想拒絕我也不想個好一點的借口。還有那個沈星凡,明明說祝福我和林木,卻還等在公寓樓下遲遲未離開。她跟他走了,所以我這算出局了嗎?


    沈星凡心情:與她保持距離是一件多麽難的事,給她買的雨鞋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穿在她的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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