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雪下了一天一夜,今天雪雖是停了,但風卻出奇的大,威風凜凜,吹得人直打哆嗦。


    “你沒事吧?”我艱難地從包裏拿出紙巾來幫江樹擦拭嘴角的血漬,隻覺得他的臉好燙,我踮起腳尖,用手撫了撫他的額頭驚聲叫道,“這麽燙,你發高燒了!那你剛剛還打球,不在宿舍好好休息,你是瘋了嗎?。”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正準備抽離他額頭的手,我愣了一下,往迴縮了縮,他卻抓我抓得更緊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的眼雖是有些迷離,吃力地迴望著我,卻依舊撩人心弦:“我也覺得我瘋了,不過……”


    不過什麽?不過因為喜歡我才這樣嗎?他緩緩俯下身,離我越來越近,他不會又要……不會!他可是發著高燒的人!但現在他的臉就在我眼前,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他都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吻我,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顧不上那麽多了,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大喊道:“江樹,不要!”


    “不要?不要什麽?你不是要陪我去醫務室嗎?我隻是想說不過麻煩你快點,我快不行了,我感覺自己馬上要暈了……”他看上去狀態確實非常糟糕,蒼白的臉在雪的反襯下更加沒有血色了,說話也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


    我摸了摸他的臉,緊張起來:“江樹,你不要嚇我啊!”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衝我笑了一下。刹那間,他忽的就倒在我肩上。我哪裏承受得住他這麽重的身體,便一下被他撲倒在雪裏。


    我艱難地直起身,又環顧四周期盼會有人在此時對我伸出援助之手。隻是我終究是太天真了,這樣北風唿嘯冰凍三尺的夜裏,正常人應該都不是窩在被窩裏,就是在通往去被窩的路上吧。


    我的手凍得有些僵硬,艱難地從羽絨服的口袋裏掏出手機,翻了一圈撥通了楊恩越的電話:“喂,你快來幫忙,江樹暈倒了。”


    “什麽?你們什麽情況?”


    “他發高燒了,然後暈了,現在就我一個人,我們在去醫務室的路上,可我實在抬不動他。”我吃力地說道。


    “他活該,昨晚那麽大雪,誰讓他大晚上不睡覺在陽台上抽風。”


    “你廢話怎麽這麽多,你快來。”


    “好,我馬上來,隻是我現在不在學校,估計會來得比較慢…..”


    “我去,要你有什麽用啊!”我迅速掛掉電話,楊恩越這家夥關鍵時刻這麽不靠譜。


    好冷,我的手指凍得有些不聽使喚。我又翻了一遍電話赫然看到沈星凡三個字,我要打給他叫他來幫忙嗎?可是我剛剛還說讓他走開這樣的話,這才過去還不到十分鍾,我就打給他,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有沒有人來幫忙啊?”我對著空蕩蕩的校園大叫了一聲。身邊走過幾個女孩看了我一眼竟然又走掉了,這是什麽世態炎涼的世道!


    再這樣下去,我大概會和江樹直接凍死在這寒風中,不管了,救人要緊。無奈之下還是撥通了星凡的電話。


    沒多久,他便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一把拉過靠在我肩頭的江樹,背著他便開始朝醫務室走去。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迴去。


    通往醫務室的這條路上,定是鮮少有人走過,雪厚厚的一層,幾乎沒有被破壞。他背著江樹有些艱難地在雪地裏前進,發出的咯噔咯噔的聲音在此刻也顯得格外清亮。但大概是溫度實在太低了吧,腳下的雪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鬆軟,走起來也確實比想象中的更艱難。


    “路有些滑,你可以踩著我的腳印走。”他沒有迴頭,隻停下腳步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看著他深深淺淺的腳印,心裏又開始生出一些委屈來,他明明還是關心我的,他心裏一定有我吧?隻是為什麽他這幾個月來沒有給我一點訊息?從期望到失望到絕望,我懊惱那天自己為什麽不好好聽他把話說完,我怪自己為什麽那麽衝動。我還以為我真的把他弄丟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今天他終於又出現在我眼前,我本該高興,可如今的局麵又是怎麽了,他變得如此冷漠,好像我們之間從前的種種都是假的,如今才是真實的。


    想著想著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劃過臉頰的一瞬,風一吹,凍得生疼。


    我苦笑了一下,眼前的他對於我來說可不就是像這風一般,明明握不住,卻還是會被刺傷。我吸了吸鼻子,慢慢跟上他,見他有些踉蹌,肩上的江樹更像是要掉下來,便想上前去扶。他見我伸出手來想要去扶住江樹,便停下腳步用力聳了聳身體,把江樹背好。又迴過頭來朝我輕聲吩咐道:“前麵就到了,你先去看看醫務室老師在不在。”


    “哦,好。”我弱弱應了一聲,便小心朝前走去。


    “王老師!”我也顧不得什麽禮貌了,直接衝進了校醫室。


    “林木?你你你,還好意思來呢?上次你說什麽來著,這都幾個月了,你——”


    “閉嘴!先幫我看看我朋友!”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便拉他到門口去接江樹。


    “唉,你這什麽態度呢?這是對老師該有的態度嗎?現在的孩子真是一個個都反了天了……”他一邊嘟囔著一邊跟我出門。


    此時,星凡已背著江樹到了醫務室門口。


    “這,這不是打籃球那小哥嗎?”王老師幫著星凡一起把江樹扶到醫務室的病床上,嫻熟地例行檢查了一遍又說,“他這情況可得直接送醫院啊。你們趕緊打120,我去找江醫生。”


    找江醫生幹嘛?我腦海裏閃過一絲疑問,隻是當下確實也沒什麽心思問那麽多,便拿出手機有些緊張地撥通了120的電話。與此同時,江醫生正火急火燎地衝進來。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星凡後愣了一下,但她也顧不上打招唿便又朝病床上焦急得衝過來,看到江樹的一刹那,她突然變得緊張又有些歉疚的樣子,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輕輕撫上了江樹的臉,眼裏噙著一絲淚輕聲喚了句:“小樹……”


    “什麽情況?”我拉了拉身旁王老師的袖子低聲問。


    隻見王老師歎了口氣,垂著眼無奈地說:“唉,情敵。”


    “什麽?情敵?你說江樹跟江老師?不可能吧!”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又忍不住狠狠打量江老師與江樹,這兩人無論從相貌上還是氣質上都是極其相配的,隻是這年齡會不會差的有點大了,姐弟戀兼師生戀,要不要這麽刺激啊,我搖了搖頭。


    “我開始也覺得不可能,但是我都親眼看到過好幾次了,江晨偷偷去籃球場偷看這小子打籃球,你說這小子才多大啊,還敢勾引老師。”他雖是看江樹很不爽的樣子,卻還是第一時間通知了江老師過來。


    我不由得被王老師可愛到了,又轉頭看了看江樹和江老師,年齡了麽是差了幾歲,但單看顏值的話,他們倆還是相當般配的。


    隻見江老師吸了吸鼻子又調整了下情緒轉頭對我說道:“林木,是嗎?”


    “恩。”我有些不解地點了點頭,同時也吃驚她竟還記得我的名字。


    “謝謝你照顧小樹。”她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此時救護車已到門口,一陣慌亂後,120的車帶走了江老師和江樹,臨走前江老師意味深長的對著星凡說了聲“謝謝你!”


    “你們認識?”我對著星凡不解地問道。


    他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出了醫務室。


    我正準備去追,卻被王老師一把抓住:“林木,你不許走,陪我聊會天。”


    “唉。”我望著王老師,莫名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來,心想聊會兒天也好,便問,“王老師,您這有酒嗎?”


    “我書櫃裏偷偷藏了一瓶紅酒,一直都沒機會喝。”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書櫃,書櫃裏明明都放滿了書,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拿出一瓶看著還不錯的紅酒以及兩個紅酒杯。他有些落寞地倒上酒,拿著其中一杯遞到我眼前。


    我噗呲就笑出了聲:“這酒您原本是打算跟江老師一起喝的吧?”


    他苦笑了一下,也不說話,便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您說我們倆今天是倒了什麽黴了,怎麽就這麽慘。”我也拿起酒杯開始喝起來,我向來不會喝酒,任何美酒在我這裏都隻是覺得苦澀而已,可今天不知為何,喝進嘴裏卻並不覺得那麽苦了。


    “不過,要我說單論慘的話,還是那什麽樹的那小子比較倒黴。他剛剛是不是被揍了?嗬嗬,發著高燒還被人揍,這得多慘啊,可不,一下就被揍暈了。來來來,走一個。”說著他舉起杯碰了下我手中的酒杯便樂了起來。


    “王老師,您這是不是太損了,他都這麽慘了,你還樂呢?再說了,江樹跟江老師也不一定是我們想的那種關係,不就偷看了幾次打籃球嗎?那隻能說明江老師可能暗戀江樹。”也不知是喝了點酒的緣故還是怎麽了,我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你說什麽呢鬼話呢?人家可是江晨,她會暗戀一個比她小這麽多歲的小屁孩?”


    “那不然呢?反正江樹肯定不喜歡她。”我篤定地說道。


    “那小子不喜歡江晨?你怎麽知道?”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因為他……他……”他喜歡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等等,你說他叫什麽來著,江樹?江樹,江晨,這怎麽感覺哪裏不太對啊?”王老師一口喝掉了杯子中的紅酒陷入了沉思。


    “對,而且他們倆貌似還長得挺像,都那麽好看。”說著,我和王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們是姐弟!”我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怕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早該想到了。一定沒錯了!我真的被沈星凡氣得連智商都掉線了。


    沈星凡心情:她那麽緊張江樹,心裏一定很喜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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