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小徑蜿蜒盤旋,在黑夜籠罩之中似乎沒有盡頭。山裏夜晚的黑是真的黑,就像墨染過一樣。好在這條小徑甚是平緩,上麵沒有碎石或障礙,也沒有陡然而上急坡。說是一條小徑,但也能夠並肩齊行過兩,三個人的寬度。沈銘德用手機上的手電功能照亮了自己腳下幾米的距離。就算他們想用手電觀察一下遠方,但那種亮度根本沒法穿透深夜的黑幕。蟲鳴之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叫得讓人心煩。沈銘德不時地用小手指挖挖自己的耳朵,似乎耳膜都要被這群蟲的鳴叫聲刺破了。各種無名的飛蟲在手電的光圈裏飛舞,徘徊。就在剛才,有幾隻飛蟲迅速從蕭靜手邊掠過,差點撞在了她打著手電的手上。她隨即關掉了手電,堅定地拒絕將手電再次打開。她緊緊抓著沈銘德沒拿著手電的左臂。若不是有件長袖襯衫隔著,蕭靜的指甲似乎可以嵌進沈銘德的皮肉裏去。


    一陣沙沙的樹葉響動讓兩人警覺起來。任何人都能察覺出,那不是微風吹過樹葉發出的聲音。雖然心裏不斷地在告訴自己,那隻是山裏的某種小動物。但是兩人明顯又加快了步伐。蕭靜有點跟不上沈銘德的大步。她用右手緊緊抓住沈銘德左臂,並不時地用閑置的走手撥開時而擋在麵前的細小樹枝,驅趕在身邊徘徊的蚊蟲。還神經質地,不停地撫過自己的臂膀,脖頸,還有後背,她總是感覺有小蟲子在定要她全身。蕭靜踮起腳尖,踔著小碎步,跟隨沈銘德向前急行。後悔,埋怨,氣憤在這一路上不斷滋生。


    突然,就在一個轉彎處,一股冰涼得讓人全身發麻的觸感掠過蕭靜裸露在外的肩頭。她再也無法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聲。沈銘德立刻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隻見蕭靜正站在距自己一米左右的位置,以左手捂嘴,右手護在自己的左肩上。引起了沈銘德的注意,蕭靜略微放鬆,拖動被嚇得僵直的身體立刻跑到沈銘德身旁。並告訴沈銘德,剛才有個冰涼的東西滑過自己的肩膀。手電的光束照向了剛才蕭靜做過的地方,隻見有一細小的枝椏從林中伸出,上麵還掛著一片“心”形的樹葉在微風中擺動。或許這就是剛才滑過蕭靜肩膀的“怪物”吧。沈銘德不由得擠出一抹微笑。


    蕭靜依然驚魂未定。她以雙臂護肩,一邊在口中念叨著:“會不會是蛇?”一邊接著手電的微光查看周圍的動靜。道路兩邊的樹林非常茂密,樹幹與樹枝之間透露出來的狹小縫隙好像也都被黑色絲絨塞滿了。然而就在猶如黑絲絨布的黑暗之中,一個橢圓形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在蕭靜的拉扯下,沈銘德也看向自己右側的樹林裏。借助手電的光線,他們看見就在右側的樹林裏,那個若隱若現的橢圓形輪廓在一棵大樹後消失了。兩人感到心中一陣發毛。沒做任何商量,便不約而同地順著小徑向下山的方向走去。並沒走出幾步,蕭靜就看見那個橢圓的東西從右側樹林伸了出來,擋在他們前方手電光束可及的距離。那東西似乎有幾分吃力似的掙脫了林中枝椏的束縛。蕭靜看到了一個身著黑色馬褂的人性輪廓,然而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她看見那東西的臉卻是一片赤紅。這東西來者不善,一柄反射寒光的鐮刀就在右手裏。


    沈銘德拉起蕭靜轉身就順著小徑往山上跑去。那個赤臉的家夥便提起鐮刀在後麵追趕。沈銘德從來對自己的運動細胞沒什麽自信,更何況蕭靜還跟在身邊。可是那赤臉的東西並沒有急於追上他們,而是在兩人的身後始終保持一個距離地跟隨著。當蕭靜再一次轉頭去查看他們之間的距離時,那個家夥突然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正當兩人打算在小徑前方的轉彎處停下休息時,那個赤臉鬼有一次從兩人麵前的樹林中走出。那家夥依然赤麵黑袍,手持短柄鐮刀,左手之中好像還多了一盞提燈。在幽幽的燈光下,顯得那家夥就是一隻來自冥府的索命惡鬼。那東西站在兩人前方的樹林邊緣一動未動,好像在等待這兩人自己送上前來。


    沈銘德突然一股無名火起。就在快要來到那東西麵前時,他鬆開了拉著蕭靜的手,借著奔跑帶來的衝擊力淩空飛起一腳。這一係列動作就發生在轉瞬之間。那個赤麵的家夥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結結實實地挨了這力道十足的一腳。那東西身體一震,便跌進了身後的樹林裏,在細密的枝椏和藤曼中掙紮起來。沈銘德跟隨著蕭靜,繼續向山坡上方跑去。


    他們並沒跑出多遠,就在上坡的盡頭被一堵高大白牆擋住了去路。沈銘德立刻關閉了手電,拉著蕭靜在白牆和樹林之間的縫隙中躲避。他們看見一團幽幽的燈光在山坡的下方搖曳了片刻,之後就慢悠悠地朝著下山的方向飄去了。


    蕭靜心有餘悸地說:“這裏還真是鬧鬼。”


    沈銘德冷笑著說到:“是呀,裝神弄鬼的人倒是不少。而且裝的還不像。”


    蕭靜問:“我就是沒弄懂,追我們的那個人是怎麽跑到我們前麵去的?”


    沈銘德便答:“那是兩個人。‘鬼’穿不穿鞋我不知道。但那兩個人穿的鞋不一樣。追我們的穿的是雙運動鞋。被我踢飛的人穿的是一雙布鞋。而且這兩個不想傷害我們,他們隻是想把上山的人嚇跑。如果他們有殺意,我們剛才距離路邊的樹林那麽近,他們倆完全可以從樹林裏劈出一刀。如果那麽做,估計不死,也殘了。”


    雖然蕭靜在冷靜下來後也覺得那的確是兩個人。在聽到沈銘德這番話後更是放鬆了下來。她便帶有打趣似的說到:“你觀察得還真仔細呢。”


    沈銘德似乎並沒有聽出蕭靜實在玩笑,而是自顧自地說到:“從他們帶的麵具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從今晚的慶典,還有楚瑤講到故事來看,他們帶的都應該是‘儺戲’麵具。似乎村民們認為隻有‘儺戲’麵具才有驅邪的效果。如果真的鬧鬼,那再榆樹溝出現的‘鬼’也應該帶著‘儺戲’麵具。然而剛才那兩個家夥帶的可是‘京劇’的臉譜麵具。不是很可笑嘛?”


    他們兩人在前邊躲了半晌,見並沒有人追來,便起身摸著白牆向大門處走去。沈銘德認為,在通往戲校的上山小徑上安排人看守,就足以說明他們找對了地方。而手邊這堵白牆的裏麵,應該就是戲校。不過他們的動作一定要快點,那兩個人沒有追來,不知是不是下山去叫人了。


    但是蕭靜覺得奇怪的是,這兩個人如果需要叫人來支援,為什麽不用手機打個電話?就算他們是農民,可是在當今這個時代,手機幾乎是人手一台了。更何況,榆樹溝村並不是什麽窮山僻壤。


    由於感覺時間有限,兩人就沒做太多的討論。他們雙人合力推開了半扇廣亮大門,一堵有灰白色磚石砌成的影壁牆阻擋了他們的視線。繞過影壁,兩人便走上了一座通向左右兩側的遊廊。沈銘德還真有點懷疑這個戲校是不是根據京城中某個四合院的樣式而建造的。雖然在一片漆黑之中根本看不清全貌,但在沈銘德大腦中已經形成了一副這座建築的地圖。如果這幢建築是一個經典中式風格的話,那麽在他們麵前的空地,應該就是一座由四麵遊廊圍起來的庭院,而穿過這個庭院,在他們正對麵的,應該就是一棟正房了。


    他們兩人隨機挑選了右邊一側的遊廊走了下去,誰都不由自主地沒有勇氣走進黑暗的庭院中。因為這麽一個被夜幕籠罩的,毫無遮掩的幽邃庭院,帶給他們一種空曠的恐懼感。讓人感覺一旦進入庭院,就再也走不出來了。然而,他們的選擇卻並不隨人意。就在右側遊廊的盡頭,道路被坍塌的立柱,掉落的瓦片,還有各種雜物堵住了。兩人不得不改變了從右側繞行至正房的想法,轉身向左側遊廊走去。


    這幢建築說是類似四合院的樣式,卻沒有那麽複雜。在左側遊廊盡頭轉過一道彎便是廊廡。緊靠庭院的一麵是“廊”,在“廊”的另一側則是一排“廂房”。看似老舊但堅固木門虛掩著,沒有太多的裝飾,也沒有過多的顏色。深棕色木紋的窄門和旁邊鑲嵌著豎直鐵欄杆的小窗戶都讓沈銘德聯想起古時候的“監獄”。兩人順著“監獄”的小窗戶向裏麵觀望,隻看到裏麵大概是一個十幾米見方的空間。一張長方形的土炕緊緊地貼在門窗對麵的牆上,幾排a4大小的紙張被密密麻麻地釘在那麵牆上,紙張上麵還有孩子們的簡筆畫。


    沈銘德顯出對那些簡筆畫的好奇,便走到了木門旁邊。在手電的幫助下他找到了木門的門環把手,可是他並沒有一下拉開那扇木門。而是十分小心地一下,又一下地用一根手指牽動著門把手。這種動作像極了是在逗弄某些危險的小動物。他的每一次“逗弄”都會牽開一點縫隙,同時也會發出老舊木門特有的“吱呀”聲響。這種“吱呀”聲似乎被空曠的庭院放大了數倍,在寂靜的夜幕裏迴響。聽得蕭靜心裏甚是發毛。


    說到“寂靜”,蕭靜又開始變得神經質起來。她躲在沈銘德身後,看著他撥弄著門環,同時還豎起耳朵仔細地收集附近的聲音。除了木門發出的“吱呀”聲響,她什麽都沒聽到。剛打算將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她便突然想到,就在剛才,上山時候的路上,他們聽到的那種刺耳的蟲鳴怎麽都不見了呢?蕭靜再次緊張起來,這種“死寂”好像又帶她迴到了這幾天去過的那片掛滿“蟈蟈籠”的樹林。那片樹林沒有鳥叫,也沒有蟲鳴,沒見過任何小動物,隻有那些恐怖的村民和“死寂”。她似乎覺得有點冷,縮緊了肩膀,雙臂環在胸前,用兩手摩擦自己的雙臂。她瞪著一雙有點歇斯底裏的大眼睛機警地觀察左右兩邊的黑暗。


    沈銘德用食指搭在門環上,一鼓作氣地將木門拉開。隨即,那木門發出一陣冗長的“吱呀呀呀呀……”的噪音。當木門開到足夠大時,沈銘德馬上用一手按住了門扉,又用手電光束在屋裏掃了一圈。然後他便打斷了蕭靜的胡思亂想,將她輕輕拉進屋內。屋內的陳設極為簡陋。或許“簡陋”一詞無法形容在這十幾平米的屋內的空虛。其實這屋內隻有一張土炕,上麵鋪著一層草席,其它再無陳設。地麵是由紅磚拚接而成。這樣的布局更讓沈銘德確信,這間屋子是一間牢籠。


    兩人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土炕,用手電查看起釘在牆上的簡筆畫。這些簡筆畫看上去幼稚可笑。粗糙的線條和簡單的構圖讓他們兩人斷定,這些圖畫必是出自兒童之手。圖畫基本都是由彩色鉛筆和蠟筆繪出來的,然而在圖畫中卻看不見半點明快的顏色。圖畫都是以黑色,紅色,深棕色等壓抑的顏色為主色調。就算找遍所有牆上的圖畫,也見不到一點類似金黃色,翠綠色,或者談粉色等顏色的痕跡。或許是因為這些圖畫都是由孩子們畫出的,所以圖畫表達的含義非常晦澀難懂。圖畫中沒有孩子們經常塗鴉的可愛小動物的形象,反而是一堆抽象的“符號”一般的圖像。比如一張圖畫中畫的是一隻巨大的眼睛,眼睛狀的輪廓中是一顆猶如蛇一樣豎瞳。眼睛的輪廓外,上下分別由六顆大樹。在另一張紙上卻是雜亂的用蠟筆塗抹的漆黑一團,在這黑團的中央畫著一扇帶有門環的對開門扉。還有其它的圖畫,他們兩人也挨個看過。圖畫中畫的最多的應該是麵具,有的呲牙咧嘴,有的怒目圓瞪,還有的痛苦哀傷。所有的圖畫雖然風格不同,色彩不同,或是構圖不同,但在沈銘德和蕭靜看來,它們都表示著同一個含義——恐怖。


    在每一張圖畫的右下角空白處,都歪歪扭扭地寫著貌似作畫人的名字。同樣一個名字會多次出現在幾張圖畫的右下角。沈銘德統計了一下,在這些圖畫上出現的總共有六個名字。這些名字其中有三人是“王”姓,其餘的三人是“趙”姓。他們兩個人似乎明白了什麽,便立刻趕往隔壁的房間去了。


    隔壁的房間在布局上與第一間完全一樣,門窗對麵的牆上也釘著圖畫。圖畫與第一個房間不同,有些圖畫上還出現了一隻扭曲的怪物。但是,反應的主題完全相同,都是“恐怖”。作畫人名字也有六個。除了少數兩個“王,趙”姓氏以外,都是“薑”,“周”,“張”等不同的姓氏。


    蕭靜幽幽地說到:“十二個孩子對應十二個獻祭人。但是為什麽會有這多王姓和趙姓的孩子呢?難道他們都用自己本家的孩子做‘祭品’嗎?”


    沈銘德便接過話頭,說:“難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房間裏關押的就是那十二個孩子。這些畫就是這些孩子們眼中的世界呀。但是為什麽要釘在牆上呢?”


    “是鼓勵”蕭靜答道:“我覺得這就像幼兒園裏的老師會把孩子們的優秀畫作掛在牆上讓眾人參觀一樣的‘鼓勵’。”


    沈銘德問到:“可是為什麽呢?”


    蕭靜聳了下肩,表示自己也不能理解。於是沈銘德便將這些恐怖的圖畫拍攝進自己的手機裏。然後兩人轉向前麵的房間。


    這第三個房間中的牆上沒有圖畫。幾乎與前兩個房間布局相同,但唯一不同的是,有一張木桌擺放在小窗戶的下方。木桌上集滿一層厚厚的灰塵。沈銘德驚奇地發現,這個小木桌還帶有兩個抽屜。他湊了過去,就像期待著裏麵會發現什麽寶藏似的緩慢地拉開了其中一個抽屜。然而事實讓他失望,裏麵隻發現了一層塵土。他就像泄氣似的一下拉開進裏麵的另一個抽屜。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頓時看見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就躺在抽屜的底部。他急不可耐地展開了這張紙,隻見就在右下角處寫著“高山杏”幾個字。沈銘德如獲至寶一般地捧著高山杏的圖畫,猶如手中的是顏真卿的墨寶,或是吳道子的曠世之作似的。


    這副圖畫構圖簡單,但非常明顯。畫上又一座金字塔形的高山,山下是一灘水。有六個人圍在那灘水的周圍。六個人特征明顯。站在中間的一人身穿長袍,頭戴尖塔一般的帽子。沈銘德一眼就認出這就是慶典上的“祭司”形象。在“祭司”的左右分別有兩位老人,長著胡須,手拿拐杖。其中一人頭戴一頂類似於“禮帽”的帽子,另一位老人光頭禿頂。在兩位老人身後,分別站立一男一女。那男人矮胖,禿頂,身材敦實。女人身穿長裙,頭上有一個發髻,上麵還有發簪。在女人身後是一個壯年男子。這男子肩寬背闊,留著分頭的發型。


    從圖畫中分析,蕭靜認為高山杏描繪的是一副“獻祭”時的景象。沈銘德雖然同意是“獻祭”,但他更覺得,高山杏用這副圖畫記錄了這五年來把她作為“祭品”的五名王家人和趙家人。高山杏從八歲起作為“祭品”至十二歲,總共被獻祭過五次。每一年都有一個王家人或趙家人獲得“長生”。她是不是每次被“獻祭”之後,都會把這些人的形象畫出來呢?沈銘德和蕭靜低聲討論著,離開了廂房。


    沈銘德和蕭靜並沒有急於進入正房,而是順著遊廊繞對麵的廂房查看一下。可是道路也被坍塌的碎磚爛瓦堵住了。兩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鼓起勇氣走進了庭院。他們打算從庭院裏的位置查看下這一側已經坍塌了的遊廊情況。不出所料,這一側果然遭遇過火災。從庭院裏望去,可以看到被熏黑了的瓦片,炭化的木製欄杆。估計失火是主要集中在這一側的廂房。兇猛的火勢估計燒斷了支撐遊廊的主梁,之後造成了坍塌。


    突然,蕭靜從蹲伏的姿勢站了起來,迅速跑到沈銘德旁邊。說她看見廢墟的裏麵似乎有東西在動。在蕭靜的指示下,沈銘德也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向裏麵望去。這條遊廊在坍塌時好像斷成了幾節,他們所在的這一節被前麵斷裂物支架了起來形成一個坡麵。就在坡麵的下方,露出一個能夠容納一個成年人爬出來的洞。沈銘德看著洞口邊緣那些支出來的尖銳物體和滿地的瓦礫,感覺自己還真沒爬進這個洞的勇氣。她蹲在洞口,用手電查看了一下裏麵的情況。從洞口處可以看到裏麵廂房的一麵牆壁已經倒塌了一半,而另一半還在“苟延殘喘”地堅持著。沈銘德用手電光在自己的可視範圍內查看了一邊,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場的東西。便起身,催出著蕭靜快點跟他倒正房查看一下。蕭靜雖然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卻也沒有堅持,因為她對自己是否看到的東西也不太確定。


    正房這棟建築共有兩層,而且看起來很是氣派。下麵被石頭基座高高墊起,基座的正麵是十幾級的台階。走上台階便看到了六扇朱紅色的巨大門扉。這樣的建築風格讓兩人同時想到了古代王朝時期的官府衙門。推開了半扇大門,他們就置身於一個空曠的正廳裏。接著手電光,他們看見這個正廳是一個長方形的空間,地上由大理石地磚鋪成。正廳左側是一處上樓的樓梯,樓梯的下麵有一個窄小的拱門通向正廳後麵。說這正廳“空曠”真是一點不假,所有的家具和裝飾物都被搬走了,唯獨留下了這幢空空蕩蕩的房子。帶著失望的心情兩人又上到二樓。腳踩著木製的樓梯和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甚是恐怖,有種夜訪鬼宅的感覺。二樓似乎在過去被當成臥房使用,他們是從幾個房間中地板上擺放過床的痕跡推測出來的。可是每一個房間都是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


    正廳後麵的一個小房間直通後院,似乎曾經是個廚房的樣子。後院裏麵行行列列地站立著六排木頭架子,上麵陳列著瓦罐之類的東西,估計是一些生活用具。這間廚房是他們決定最後要查看一眼的房間。最多十二個平米的空屋子,一眼就能夠窺見全貌。可是沈銘德此時似乎被一個放置在牆角上的木櫃子吸引了。蕭靜也感到奇怪,為什麽房子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清空,唯獨這個木櫃子沒有被搬走呢?她湊上前去觀察了一下。這個櫃子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四四方方的,上麵裝著兩扇櫃門,樣式樸素,木料也不值錢。唯一讓她感到疑惑的是在櫃子下麵四個角上,用四根粗大的螺絲釘將這櫃子牢牢地嵌在了地麵上。


    蕭靜認為,就是因為這個櫃子極為普通,又不值錢,所以完全沒有價值帶走。不過沈銘德卻搖了搖頭。他也走到櫃門前,隻見這櫃門的兩扇對開門上各有一處門環樣式的金屬把手。門環的底座成圓餅狀盛開鮮花一般的造型,右側的把手好像可以轉動。沈銘德轉動右側門環,拉開了櫃子,不出所料的,裏麵是空的。他又合上櫃門,看著這櫃門發愣。他對這個櫃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蕭靜輕輕地推了推他,示意沈銘德他們的快點離開這裏。


    而在他們剛走倒房間的門口時,蕭靜說到:“我們要不要把那些孩子們的畫帶出去?”


    沈銘德立刻一個急轉身,又折迴到櫃子前麵。蕭靜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銘德一邊翻自己的口袋,一邊說:“有個畫,黑暗籠罩著大門的畫,那不是大門,可能是櫃門。我要看看這櫃子後麵有什麽。”


    沈銘德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多功能軍刀,打開了一個類似於螺絲刀的小工具之後他就忙活了起來。這把小工具靈活好用,隻需不久,沈銘德就拆下了三枚螺絲。在緊靠牆角處位置上的螺絲的確有些難度,但在蕭靜的幫忙下也成功拆了下來。於是,兩人合力將櫃子挪到一旁。驚喜出現了,他們看到地上被櫃子遮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木板門。在這道木板門的邊緣處,露出一個小小的黃銅色鎖眼。他們分別拉了兩下這道門,這個紋絲未動。沈銘德又在上麵踩了兩腳,然後便衝進了後院裏。需時不久,沈銘德就迴到了屋內,雙手還握著一把長柄的鐵鎬。他將蕭靜拉到身後,然後掄起鐵鎬砸向地上的木門。這到木門果然脆弱,一鎬下去應聲而破。兩三鎬之後,木門不複存在。


    沈銘德帶著一絲興奮,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木門的樓梯,並解釋到:“如果大人們鼓勵孩子去畫那些恐怖的東西,那麽孩子們就把自己覺得最恐怖的事物畫出來。所以畫出這副畫孩子一定知道這個密室裏藏著恐怖的東西。這個密室的入口用櫃子隱藏起來,我就覺得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密室的入口那麽窄,並裝了一扇那麽薄的木門,裏麵的東西一定不是活物。或許我們能從裏麵找到點什麽有用的。”


    沈銘德走在最前麵,心中有種說不清的喜悅和激動。他走在狹窄的通道裏,有些地方隻能側身才能通過。他的右手邊是石牆,左手邊是一堵由長木條加固的木牆。從木條的縫隙間窺視,卻什麽都看不見。所以他隻能擠在兩堵牆之間,繼續向前探索。這種感覺讓他自己聯想起了挖開墓穴的盜墓賊。雖然沈銘德從來沒有幹過這種行當,更沒有下過墓穴。然而,“盜墓摸金”這樣的橋段在這幾年已經被各種影視,小說等作品演繹成了最爛俗的題材。不少的人喜愛這類題材的文學作品,或許並不是貪婪,而是對探索未知的渴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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