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薑小羽直奔武裝部。


    他也不要武器,隻取了幹糧淨水。


    然後把汽油罐單獨裝了一小車套在摩托車後。


    等一切準備就緒,跨上摩托就出發了。


    他從上海啟程,途經南京、周口、西安、蘭州,到達海西時摩托車拋錨。棄了摩托,他邁開雙腳徒步奔行,竟比摩托車還要快上一些。一路上,他看盡了荒涼,途經無數片原始森林,遭遇無數次野獸和喪屍的襲擊,他都硬撐下來。


    在進入西藏境內,喪屍減少,就更顯得沒有人煙了。


    他僅靠雙腿一口氣奔行了一千多公裏,到達拉薩,實在是氣竭力虛。休息了半日,又繼續趕路,在日喀則地區又南行上百公裏,最後登上西藏高原。


    他攤開地圖,標記的坐標應該就在這一帶。


    可是此處雪湧乾坤,巍峨千裏,山頭實在太多。


    薑小羽需要一個一個仔細查找。


    到天黑時分,他翻完七八個山頭,茫茫雪山,別說是人,就連獸屍也不見一隻。感覺有些累了,找著一個山洞鑽進去睡覺,剛剛把眼閉上,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忙猝然而起,邊嗅邊往內洞深處探去。


    那血腥味越來越重,薑小羽心裏噗通一跳:


    “千萬別是心彤!”


    這洞外窄內寬,拐了三四個彎口,猛然感覺腳下泥土鬆動。


    薑小羽蹲下身子去刨沙石,扒了幾下,看見有隻死人手,他抓住那手用力一拉,把那死屍拉了出來,竟是一具爆了頭的喪屍。他大鬆一口氣,又繼續挖,足足挖出三十幾具喪屍和變異野獸:


    “怪不得這片地方這麽安靜,原來怪物都讓人處理了。”


    念到此處,又不禁心想:“殺了就殺了,幹嘛還要埋呢?”


    這顯然不是關心彤等人所為,埋屍豈不多此一舉。


    難道這片雪山有人類活動?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一切就容易理解了。


    人聚多了就是家,既然是家,自然不允許喪屍和野獸橫行,殺了埋屍也就合情合理了。除此,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猛地他腦子靈光忽閃,心道:“這麽看來,韓東嶽早就知道這裏有人類出沒,他派心彤執行的秘密任務怕也與此事有關吧?這就怪不得了,他嘴巴嚴得很,知道我來救人,他都不肯說出實情。”


    正想的投入,旁邊人影忽閃。


    ……


    ……


    “是誰!”他大喝一聲,提步去追。


    那人跑得好快,三兩步就竄出洞去。


    薑小羽腳也不慢,出了洞徑往北追,他腳力比那人快上一節,追出不到十裏就把那人趕上,伸手去抓,那人竟憑空消失了。薑小羽這一驚可不小,環顧四望,巍巍雪山,哪有半隻人影?


    一時傻愣當場,腦子一片空白。


    突聽不遠的山崖下有人喊話:“下來吧。”


    薑小羽縱步上前,是個淺崖,深約十來米,崖下有兩道黑影。


    他救人而來,猛然看到有人出沒,如同看到線索一般,想也沒想,跳了下去。到了崖下,那兩個黑衣人把衣帽揭開,其中一人竟是前不久曾與他對招落敗的屠影。薑小羽心頭一震,往後退了兩步,全神戒備起來:“我剛剛還在想誰會隱身,原來是你!你把我引來這裏,是想找我報仇嗎?”


    屠影朝身邊黑衣人引了引手:


    “這是我家老大雷公望,他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了,我想找你報仇,他也會攔著。”


    薑小羽語調清冷:“那你把我引來,是什麽意思?”


    “雪山偶遇,正好說明我們有緣,薑先生應該來投冥司,而不應該再迴邊墅了。”屠影笑道。


    薑小羽不驚不訝:“我的底細你們查的很清楚了?”


    屠影笑意更濃,濃到深處,盡顯陰森:


    “幾個月沒戰事,當然做了一些功課。”


    薑小羽沒心思與他閑聊,索性直問:


    “你們怎麽在這兒?心彤失蹤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屠影和雷公望相視一笑。


    雷公望從兜裏拿出半截雪茄,點燃吸了兩口才道:


    “看來薑先生和我們一樣,都是來救人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薑小羽丈二摸不著頭腦,心想他們若想報複,大可以殺到邊墅去,斷無千裏昭昭趕來尋仇的道理?他們一定和心彤的目的一樣,也是為了查訪人類活動的蹤跡而來。難不成雙方早就碰頭,在這千裏之外大打出手,讓西藏這處人類撿了便宜,把他們都擄走了?


    雷公望擠了擠眉頭,微露苦色:


    “你剛到還不清楚,關心彤包括我三弟風行,讓這裏的洞穴人捉了去。”


    薑小羽臉上微愕:“我果然沒有猜錯,這兒還真有人類活動。”


    雷公望點了點頭,不慌不忙把雪茄熄了,叼在嘴邊:“而且人數不少,他們的武裝力量主要以機器人為主。”等他話盡,屠影接過話茬又道:“我老大說的沒錯,他們火力太強,我們在這兒轉了一個多月,始終也進不去。”


    薑小羽哈哈冷笑:“既然知道他們火力強大,你們幹嘛還來招惹他們?”


    屠影不答反問:“那麽請問邊墅又為什麽派人過來?”


    薑小羽哪裏知道關心彤此來的真正目的,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


    屠影伸指彈了一下鐵爪:“先生神秘出現,攪和邊墅和冥司的戰事,一來就殺了我們的代博士,就連我也差點被你打死,這樣的身手可不弱。後來我們秘查得知,韓東嶽從你的血液報告裏找到免疫因子,並且秘派關心彤出使西藏探查你的來曆,所以我們也就悄悄跟來。”


    薑小羽聽完他話,心霧頓明。


    原來邊墅和冥司兩大陣營同時陷入困局,都是為了探明他的身份。


    當初他隱瞞身份,隻是不願承認變異,更加不想讓人知道他曾接種過h1血清。沒想到這一隱瞞,竟惹出這麽一樁禍事來,他忍不住好笑:


    “我的身份與西藏洞穴人無關,你們都想歪了。”


    屠影嗬嗬怪笑:“這還用你說,我們已經知道了。”


    雷公望也是一陣豪笑:“剛才不久,我和老二看見先生在大山裏轉悠,我們以為你會給我們帶路,就在後麵偷偷跟著,哪曉得先生卻是一通瞎轉,當時我就懷疑你與西藏洞穴人無關了。我讓老二把你引出來,不是為了打架,隻想合作救人,不知道先生同意不同意?”


    薑小羽心想他們來了一個多月,熟悉形式,正好利用。


    當下放鬆戒備,笑道:“這麽占便宜的好事,我沒理由拒絕。”


    雷公望和屠影相視點頭,也不知道是哪個開口拋出一句:“跟我們來!”話落之間,兩人同時把腿一蹬,踏壁上崖。


    薑小羽緊隨身後縱身而上。


    ……


    ……


    三人朝北奔馳二三十裏地,到雪峰線下放慢腳步。


    繞著雪峰線往西又走了十來裏,讓一條無底懸崖阻斷去路,那崖寬約十米,深不見底。但看雷公望和屠影神色緊張,趴在地上不動,薑小羽神經也是一緊,將身趴下:“這就到了嗎?”


    雷公望噓了一聲,輕聲細語道:“小聲點。老二,把你畫的圖攤開看看。”


    “還有圖?”薑小羽瞥眼看向屠影。


    見他伸手入胸,取出圖紙,遂探頭過去細看。


    這是一張懸崖的防守火力圖,入口在他們身下三十米處的懸崖峭壁上。而在懸崖兩邊分布著五十多處槍眼,別說是爬崖下去,就是縱身跳下,那槍子也得把他們射成馬蜂窩。


    薑小羽把圖看完,不由大為震驚,狂咽唾沫:


    “這兒還真他媽天羅地網啊!”


    雷公望點點頭:“沒錯,我懷疑這裏原是華夏的秘密軍事基地,這洞穴人八成就是當年的華夏職業軍人,否則不會有這麽強大的部署。”


    薑小羽眼珠子轉了轉:


    “你猜的有些道理,不過部署再好,遇上屠影屠先生也是白搭。”


    雷公望搖頭苦歎:“哪有這麽簡單,老二下去過兩次,他那隱身的把戲對付槍眼倒是有些用處,可是到了入口邊,險些就讓機器人殺死。這些機器人動作迅速,槍法奇準,好難應付,我想薑先生穿了肌肉纖維,應該是可以應付的。”


    薑小羽氣噓不已,未敢接話。


    屠影搶過話頭:“薑先生本事大,自然不會害怕的吧。”


    薑小羽冷冷笑道:“用不著拿話激我,既然是來救人的,當然會全力以赴。現在該你露臉了,麻煩你想個辦法把槍眼堵上,我也好下去會會那些狗雜碎。”


    屠影拍拍背包:“早準備好了,就等你這句話。”


    他把背包往肩上一抗,眨眼消失。


    去了近兩個小時,隻聽岩石脆響,薑小羽和雷公望都往崖下一看,見他站在崖下凸石上朝他們招手。雷公望幹吸一口雪茄,從地上爬起:“他在示意我們下去,看來槍眼都堵上了。”


    不等他話盡,薑小羽就已攀崖而下了。


    ……


    ……


    三人匯合一處,繼續往下爬。


    將到入口處,低頭瞥看,門口有光透出,門前岩壁凸起,有個石台。


    他們輕輕一跳,無聲無息悄落石台之上。


    入口是扇鐵門,鐵門上頭有窗,透過鐵窗往裏麵一瞧,門內是一條光亮通明的長廊,廊間站著兩個機器人。這機器人一黑一白,雙手各端著一把巨槍,槍眼足有乒乓球那麽大,令人生畏。


    薑小羽做了兩下深唿吸,飛起一腳把門踹開。


    雷公望急唿:“不要莽撞!”


    他這“魯莽”兩字還在嘴邊徘徊,薑小羽已飄步竄入。


    隻見那倆機器人反應迅速,端槍射來,“啪啪啪……”微秒之間,也不知道射出多少子彈。再看薑小羽,左閃右突躲避有法,但在強大的火力之下仍是避免不了中槍。他身中數彈,腳步卻絲毫不慢,不等那兩個機器人做出第二輪射擊,他人已欺近,一手掐住一個機器人的脖子用力一碰,頓將它們的鐵腦袋撞得稀爛。


    他這番不要命的打法,把雷公望和屠影看傻了眼。


    雷公望連連抹汗:“這小子真夠狠的。”


    兩人走到薑小羽身邊,看見他軟癱在地,以為沒救了,均搖頭歎息,哪料薑小羽咬緊牙關居然還能站起。見他撕開衣服,身上的血孔好不嚇人,雷公望失聲驚道:“怎麽,你沒穿肌肉纖維!那你逞什麽強!”


    薑小羽一字一哀:“我沒這麽容易死。”


    他手撐牆壁,臉上肌肉抽搐,表情極度痛苦,每哀嚎一聲,體內的子彈頭就掉下一粒,同時,血孔竟以肉身能見的速度緩緩的而合。


    雷公望和屠影異口同聲:“什麽!”


    屠影繼續道:“這是哪門子變異!這麽厲害!”


    ……


    ……


    薑小羽在槍傷愈合過程中,承受極大痛苦,待得完全康複,他全身上下早讓熱汗淋濕。時間緊迫,洞穴人想必已經知道有人闖入,他們三人不敢遲疑,沿著長廊一直往前跑,到長廊盡處左拐,讓一隻機器烏賊擋住去路。


    這烏賊張牙舞爪,八隻利爪分別擊向他們三人。


    更可怕的是,在那烏賊身後又有不少機器人趕來支援。


    屠影一邊應招一邊叫:“老大,越來越多了,怎麽辦?”


    雷公望習慣性的幹吸雪茄,想了想,臉上一喜:“有辦法了,這家夥體型龐大,正好可以給我們做擋槍牌,你和薑先生負責纏住它的爪子,我力氣大,由我來推。”


    薑小羽和屠影同時應聲說“好”。


    接著,依計分別纏鬥機器烏賊的四隻爪子。


    而雷公望雙臂一推,頓有排山倒海之力,把重達幾千斤的機器烏賊推得倒退如飛。那些趕來支援的機器人目標還沒鎖定,就讓倒退的烏賊撞翻。走廊裏塞滿了武裝機器,一個撞一個,疊在一起就像一列火車。如此多的機器人疊加起來何止萬斤,雷公望竟能推動,力氣可想而知。


    無比悍勇的推到百來米,走廊旁邊現出一個電梯口。


    三人大喜,趕緊閃進電梯,按鈕直下。


    下到兩百米深,電梯門開,外麵是個小房間。


    這個房間精鋼鑄造,通體發亮,幹淨得不見一絲灰塵。三人奮步進屋,發現是個死胡同,轉身欲返,電梯口卻莫名其妙不見了。就在這時,頂上冒出許多濃煙毒氣,四麵鐵牆也開始發光發熱。


    “糟糕,我們上當了!”薑小羽急唿。


    “媽的!這幫狗雜碎,盡耍陰謀詭計!”雷公望也是大怒,揮拳打牆,想把牆壁打穿逃出去,哪知牆麵炙熱滾燙,他那拳頭打出非但沒有打穿牆壁,反而燙得慌忙縮手。


    三人麵麵相覷,生死瞬間竟沒有一人想得出脫身之計。


    房間溫度攀升好快,熱浪烘得讓人難受。


    不一會兒,毒氣熏來,他們力氣頓失。


    掙紮幾下,都迷迷糊糊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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