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風與杜宏深的戰鬥正在關鍵之時,場中之人無一不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競技台上,根本沒有人留意到燕清舞的離開。


    等到漫天水箭消失無蹤,古秋風雄壯的身軀從水霧中重新出現,眾人見他除了一身衣物被鋒銳的水箭劃破成一條條襤褸的布條之外,身上連一點印子也沒有留下,而杜宏深早已因為靈力耗盡而力竭倒地,孰勝孰敗一目了然,再迴頭去看時,帳篷中早已沒了燕清舞的影子。


    沒有理會場中的眾人的疑惑,燕清舞出了競技場之後,隻身一人飄然朝著玄火帝國供奉殿所在的方向而去。


    燕清舞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被帝國中人留心著,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特意催動靈力將自己的身形隱去,在一片迷蒙的霞光掩飾下,不多時便已來到了位於帝都北角的聖心城供奉殿外。


    聖心城十大神殿,除了太玄、光明、暗夜三大神殿之外,餘下的七大神殿每一個都有相應所屬的帝國,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進行隨機的輪換,聖心城明麵上說的是擔心七大帝國遇上難以抗衡的危機,故而派出聖心供奉駐紮在七大帝國中以防萬一,而實際上的目的卻如司馬昭之心。


    聖心城的供奉在七大帝國中擁有著極大的權利,其身份已於太上皇無異,無論帝國皇室的力量多麽強大,也不敢忤逆他們的意誌,並且他們還無需承擔治國理政的煩勞,平日裏在帝國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暗地裏早已被各國皇室咒罵了無數遍。好比森羅殿的黃桐和青木之流,在神風帝國犯下累累罪行,雙手沾滿了血腥,若不是仗著聖心城的淫威,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多少次!


    玄火帝國如今所屬的神殿乃是聖心十殿中的清秋神殿,兩名駐守的供奉皆是半步劍仙級的存在,一個名叫胡飛,一個名叫陳德。


    相比起森羅殿的黃桐和青木,胡飛和陳德表麵上要收斂得多,平日裏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鮮有對燕泰乾發號施令的時候,在玄火帝國中顯得十分神秘,少有人見過二人的真麵目,甚至於許多普通百姓都已經忘了他們的存在。


    不過,作為知情人的燕清舞卻深知二人的個性,如果不是有她在聖心城中的地位作為倚仗,隻怕燕泰乾在二人麵前的地位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一點,從二人居住宅邸的奢靡程度也可以看出一絲端倪。


    與神風帝國那個簡單的小樓不同,清秋殿兩個供奉所居住的宅邸顯得十分宏偉,裏裏外外占據了接近百畝的土地,府中亭台水榭,雕欄玉砌,一片富麗堂皇的景象,較之皇城也不遑多讓,可謂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更有近千名下人在府苑中來迴穿梭,行走間神色匆匆,每一件擺設的器具都被下人擦得油光錚亮,光可照人,行道上不見半點灰塵,花池中沒有一點濁泥,像極了人間仙境,立身紅塵之中,卻不染半點汙穢。


    燕清舞身體化作一團氤氳的靈光懸浮在供奉殿的上空,看著下方那如夢似幻的景象,饒是她也同有潔癖,也忍不住皺著眉搖了搖頭,輕歎道:“這兩個人,未免有些太不像話了!”


    “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您作為仙級強者,在這玄火帝國內已是無敵的存在,難不成還擔心我師兄弟二人對你有不利之舉麽?”


    燕清舞本就是衝著兩個供奉來的,自然也沒有想過在他們麵前隱匿行蹤,聽到聲音,當即露出身形,從半空中落下,停在了一個幽靜的小院之中。


    “嗬嗬嗬......原來是聖神大人的高足駕臨,屬下未能躬身遠迎,實在是失禮之極,冒犯之處還望燕尊者不要見怪!”


    胡飛與陳德此時正相對坐在小院中的一個涼亭內品茗著清茶,見燕清舞到來,急忙滿臉堆笑地站起身來,朝她躬身拜了一拜,表麵上看起來頗為恭敬,但神色間卻透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挑釁。


    那胡飛身材消瘦,穿著一身單薄的淺灰色長袍,須發斑白,皮膚幹癟,尖嘴猴腮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陰沉,說話間眼中精光四溢,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而站在他旁邊的陳德與他也相差無幾,除了臉色稍微顯得紅潤一些之外,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二人站在一起,隔著老遠便給人一種陰寒的感覺,令燕清舞險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在劍元大陸,修行之人的外貌大多都會隨著修為的提升而發生一些變化,修為越是強大的人,身體機能往往更加旺盛,因此不少強者雖然年紀很大,但外表依舊像年輕人一般,就好像司徒葉蓁,在修為突破仙級之後身體竟重獲新生,變成了一個少年的模樣。


    雖然維持年輕的容貌會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修士的靈力,但那對於皇級以上的高手來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因而絕大部分修士都會選擇不讓自己變成一個佝僂的老人,即便是楚天嵐和齊天焱那樣的不太過於注重外貌的人,也會不自覺地控製自己的體型,作為年逾古稀的耄耋老人,外表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多歲。


    如胡飛和陳德這般,全然不願浪費一絲靈力維持自己的容貌,甘願讓自己變成一個老頭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已經可以稱作異類。


    尤其是二人對於居住的環境要求得如此苛刻,身具近乎變態的潔癖的人,竟然能夠忍受自己的外貌看起來與俗世間那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一樣凋零,更加讓燕清舞感到奇怪。


    “客套話就免了吧,兩位想來也知道我此番前來的目的,師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也沒有太多的閑工夫跟你們瞎扯,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


    聽到胡飛話中隱約的挑釁意味,燕清舞咬了咬牙,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冷冷地說道。


    “燕尊者這話是什麽意思?請恕屬下愚昧,不能理解您想要我們告訴您什麽!”


    胡飛聞言露出一個不解的神情,攤了攤手,說道:“我二人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除非燕國主要求,我們連這供奉殿也很少走出去,對於玄火帝國的很多事情都不甚知曉,燕尊者若是想打探消息,我想您可能是找錯人了!”


    “是啊,燕尊者!當年我們來到玄火帝國之前,您可是特意囑咐過我們不要為難您的父親,這麽多年我們一直遵照尊者的意思在行事,半點也沒敢給燕國主添麻煩,就連修建這座府邸的花費都是我師兄弟二人自掏的腰包!”


    一旁的陳德也上前附和道:“如果不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我們也用不著過得這麽拮據了!”


    “與清秋殿相比,你們這裏的布置確實要簡易得多,說起來到玄火帝國擔任供奉對其他神殿的人倒並不是什麽為難的事,可唯獨對清秋殿的人是件苦差!”


    燕清舞腦中迴想著聖心城清秋殿那更加輝宏的場景,眼中情不自禁地閃出一抹厭惡,若有所指地說道:“你們在聖心城中享受慣了,猛然到玄火帝國這個旮旯之地,一時間難免會不適應,這些我都理解!這麽些年以來,你們沒有向帝國皇室開口要一分一厘,我在此代表父皇給你們說聲感謝!”


    “燕尊者客氣了,玄火帝國這些年的局勢不算太平,燕國主本就已經煩惱多多了,我們兄弟二人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的人,這點難處自己能夠克服!”


    聽到燕清舞的話,胡飛和陳德不由地相視一笑,轉過身豁達地說道:“再說了,玄火帝國是你的出生之地,燕國主又是你的生身之父,正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們就是再困難,看在您的麵子上,也要想盡千方百計渡過難關,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給燕國主添麻煩,這一點請燕尊者放心!”


    “玄火帝國如今內憂外患,暗地裏有不少勢力在相互角力,不止是三大商會的異族野心勃勃,甚至於神風帝國的人也對父皇有覬覦之心,在這個危難時刻,兩位能夠如此顧全大局,實在是難能可貴,此番迴去之後,我一定向師尊為你二人請功!”


    看著二人得意的樣子,燕清舞嘴角微微一揚,說道:“兩位既然知道玄火帝國這些年不太平,想來對暗地裏的一些事情應該也有過了解,此次我奉師尊的命令前來,為的就是打聽一個人的下落,你們在帝都呆了這麽多年,帝都中發生什麽事情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請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幫我把那個人找出來!”


    “這......”


    燕清舞話音剛落,二人立馬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吹噓被對方抓住了馬腳,如果此時再一昧地堅持說自己對於玄火帝國的事情一無所知,已無異於是在挑戰燕清舞的智商。


    對於燕清舞的脾氣,二人即便沒有親身體驗過,但卻也是早有耳聞,雖然此時的燕清舞還在跟他們談笑風生,可下一秒若是她動起怒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二人也不敢保證。


    想到曾經聽說過的傳言,陳德忍不住瞪了胡飛一眼,似乎是在怪他先前不該一時嘴快說什麽“玄火帝國不太平”之類的話,自從得知燕清舞來到帝都的消息之後,二人便已經猜到對方肯定會找上門來,因此一早便打定主意以不變應萬變,無論燕清舞讓他們做什麽,都用不清楚玄火帝國局勢的理由來搪塞,為的就是不想暴露清秋殿的野心和實力。


    現今胡飛不打自招,一下子讓他們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林昊被絕影門的人所擒,整個皇城中除了二人之外無人知曉,但燕清舞偏偏就找上了他們,雖然燕清舞還沒說她要找的是誰,可他們卻早已猜到,一時間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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