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嵐與左文昭你一言我一語,不斷地勸說著司徒葉蓁,而他也不斷地在內心中權衡著。


    過了許久,司徒葉蓁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咬牙,看著林昊說:“林家小子,我不知道你身上肩負著什麽使命,不過我想告訴你,三十年前你的父親威名冠絕天下,可在麵對聖心城時依舊弱如螻蟻,到最後慘敗收場,被仲裁騎士團四處圍殺,落得個靈力散盡的下場。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堅持麽?”


    自打林昊踏足大陸,他一直在避諱三十年前自己父親的那段往事,這一點無論是楚天嵐還是左文昭皆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二人一直不敢在他麵前提及此事,不曾想司徒葉蓁竟突然將林家這段近乎恥辱的經曆撂了出來。一時間,二人不由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偌大的庭院頓時陷入沉寂之中,楚天嵐二人緊張地看著林昊的背影,悄然將右手按到了劍柄之上,以防他一時怒起,與司徒葉蓁重新開戰,使得剛剛建立起來的融洽之勢再度陷入僵局。


    要知道,此時的司徒葉蓁已晉升仙級強者之列,饒是林昊,也不可能敵得過他,若是雙方再次交戰,林昊三人估計討不了好。


    緊張的局麵持續了好一會兒,林昊才出聲打破了這種這種僵持,他仰天長歎了一聲,說:“此一時,彼一時,三十年前之事多說無益,我林家之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兩個跟鬥。即便前路如何崎嶇,我林昊也定當踏破險阻,越過聖心城這座高山,看看天空中的王座到底如何壯觀雄偉!”


    林昊的聲音中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和堅決,使得院中的四人心中一震。


    司徒葉蓁看著眼前這個麵容之上還帶著些許稚嫩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好!好!好!”


    連讚了三聲,司徒葉蓁說道:“這般豪氣幹雲,不愧是林狂的兒子,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願,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將聖心城這座大山扳垮的,哈哈哈......”


    見司徒葉蓁終於答應,楚天嵐二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悄悄將握住劍柄的手收了迴去,臉色重歸淡然。


    林昊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能夠得到司徒葉蓁這樣的一名強勁的戰力支持,對目前的他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沒等林昊三人高興太久,司徒葉蓁又說:“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想要我與你們為伍,你們還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徒前輩有什麽要求,盡管直言,隻要是我林昊能夠做到的,無一不可!”林昊坦率地應承道。


    見林昊如此率直,司徒葉蓁目光中的讚賞更甚,說:“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其實這也不能作為條件,隻能說是我的一個請求。”


    司徒葉蓁思慮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近百年來,由於家父修煉的功法過於陰毒,森羅殿在聖心城中的地位每況愈下,甚至有傳言說聖神大人已有想要將家父驅逐的想法。家父惡行累累,要他承受怎樣的懲罰皆不為過,可他畢竟是我的生身之父,天下人皆可對之唾罵,唯獨我不可以!因此我想......”


    沒等司徒葉蓁說完,楚天嵐便打斷了他,怒道:“不可能,司徒絕天視人命如草芥,動輒屠人滿門,為了自己修行,竟用他人的性命練功,如此人神共憤之舉,必須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你想要讓我們放他一馬,萬萬不可能!”


    司徒葉蓁沒想到楚天嵐對自己的父親竟如此恨之入骨,一時語塞,急忙將目光投向林昊。


    林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司徒絕天其罪難恕,若是輕易放過他,難以慰解喪命其手的冤魂!”


    司徒葉蓁正要求情,卻聽林昊又說:“不過嘛,念在他是司徒前輩的生父的份上,救他一命倒也不是不可!”


    “少主!”


    聽到這話,楚天嵐有些詫異,以他對林昊的了解,林昊對司徒絕天的恨意不亞於自己,怎麽此時會因念及司徒葉蓁而做出這樣的決定,司徒葉蓁的戰力對他來說真的那麽重要麽。


    得到林昊的應允,司徒葉蓁頓時喜上眉梢,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我替我父親謝過了!”


    “司徒前輩不必謝我,我隻是說饒他性命,卻沒答應你免他的罪責。司徒絕天本是萬死難贖之身,可他偏偏生了你這麽個好兒子。即便如此,司徒前輩日後的功德也難以洗淨他手上的殺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林昊側身避過司徒葉蓁的大禮,正色道。


    “那你的意思是?”司徒葉蓁忐忑地問道。


    “眼下司徒絕天在聖心城應該還是安全的,就讓他再過幾天逍遙日子吧,一旦聖心城要對他動手,我自會設法救他性命,屆時再來商討他的活罪也為時不晚。”


    林昊言畢,轉念一想,又說:“比起我們,有一個人更加適合為司徒絕天量刑!”


    司徒葉蓁被林昊的話弄得雲裏霧裏,楚天嵐與左文昭卻已明白過來林昊所說的人是誰,二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絲快意。


    “也罷,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吧,螻蟻尚且偷生,能撿迴一條命,也算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司徒葉蓁歎息了一聲,沒有留意到楚天嵐二人的神情,否則他應該能從中嗅出些什麽。


    “玉櫳,你記得留意一下聖心城的動向,一旦發現異常,及時向我匯報。”


    陳玉櫳沒有答話,木訥地點了點頭。一夜之間,他便從森羅殿主的弟子轉變成了欲要推翻聖心城的隊伍的一員,這樣的角色轉換對於陳玉櫳而言,或許太快了些,使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葉蓁迴首看了看陳玉櫳,沒有說什麽,轉而又向林昊問道:“事已至此,你且說說,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我需要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林昊微微一笑,答道:“有了司徒前輩的加入,神風一隅大勢已定。聖心城數千年積累,以我們目前的勢力,想要與其正麵抗衡無異於蚍蜉撼樹。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韜光養晦,營造出一種誠心歸服於聖心城的假象,暗中發展自己的力量,待到時機成熟之後,便可揭竿而起,向聖心城正麵宣戰!”


    “嗬嗬嗬......說來倒是我有些性急了,以我等眼下的力量,別說麵對聖心城,即便是十大神殿之中任意一殿想要消滅我們都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司徒葉蓁笑了笑,自嘲著說道。


    “司徒前輩也不必太過悲觀,我等既然敢豎起這麵大旗,肯定不會毫無準備,而且據我所知,聖心城的敵人可不僅僅隻有我們,而且那些人的實力可能比我們更強!”


    林昊見司徒葉蓁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明白他是想要探知己方的底牌,便順著他的話頭迴應了些許,也算是給他吃下一枚定心丸。


    “哦?還有其他人也在打聖心城的主意麽,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司徒葉蓁詫異道。


    林昊點了點頭,說:“眼下的劍元大陸,表麵上看起來一片平靜,可底下卻是暗流湧動,隻怕咱們頭頂上的這片藍天也安靜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裏,林昊不由再次想起秋風古道上的怪夢,夢中那副山巒崩壞,屍橫遍野的慘狀令他心頭一緊,他暗暗想道:“不知那副場景是不是預示著與聖心城的大戰會令大陸陷入混亂,若真是那樣的話,倒是我害了眾生!”


    “少主!你想什麽呢?”


    楚天嵐的聲音響起,將林昊從沉思中拉了迴來。


    “沒什麽!”


    林昊迴過神,搖了搖頭,對左文昭說道:“左國主,明日之宴,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按照主人的吩咐,屬下已將諸事安排妥當,如今有了供奉大人的支持,想來不會再有人敢提出異議!”左文昭恭敬地答道。


    “怎麽?莫非你們計劃在明日的慶功宴上招攬其他的六名城主麽?”司徒葉蓁聞言,頓時洞悉了林昊的計劃。


    “沒錯,若非如此,少主怎會親自前來,你不會以為你的麵子有那麽大吧!”司徒葉蓁既已答應拜入林昊麾下,楚天嵐也不再當他是外人,直接出言打趣起來。


    “司徒前輩,我的身份暫時還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明日晚宴,隻怕還得由你出麵!神風帝國是我們的大本營,想要逐鹿天下,這裏是第一站,個中利弊無需多言,必要的時候,殺雞儆猴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林昊說著,手掌在脖頸處劃拉了一下,眼神中閃出一股狠厲之色。


    司徒葉蓁自然明白林昊所指,點了點頭說:“如此甚好,黃桐二人之死,家父還在等著我的迴複,這樣一來,我對他算是有了交代,也免得他多生疑慮!”


    “這麽說來,咱們的計劃倒成了一石二鳥之計,我怎麽沒想到!”左文昭想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道。


    “隻是明日宴上的幾名城主,修為皆不過皇級,想要將黃桐的死嫁禍在他們頭上,是不是有些過於牽強了,司徒絕天會相信麽?”楚天嵐想了想,說道。


    左文昭聞言,像是被澆了一碰冷水,原本興高采烈的神情頓時消失不見,眉頭緊皺,絞盡腦汁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司徒葉蓁看著左文昭頭疼的樣子,說:“家父的性情,無人比我熟悉,這件事由我來想辦法,你們就不必操心了!”


    有了司徒葉蓁的應承,林昊也懶得多費心神,說:“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定了,待明日晚宴過後,便由司徒前輩負責打點森羅殿那邊,左國主與楚伯伯,你二人則去將神風餘下的二十四城進行肅清,務必要做到神風帝國之內沒有半點雜音!”


    三人得令,齊聲迴答道:“是!”


    諸事皆已安排妥當,林昊抬頭看了一眼夜色,隻見皓月西沉,漫天星光隱盡,獨留一顆啟明星閃爍於天際,天邊已開始泛起一絲魚肚白,一縷微弱的日光從地底竄出,將幾朵雲霞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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