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之下,沈淮端著茶杯的手都快顫抖了。


    他本來還說思考去哪,突然想起剛剛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


    為什麽要在abcd裏麵選,他就不能選鈍角嗎!


    宇宙貓貓升華.jpg


    ……


    “哢。”白瓷茶杯放到桌上,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


    青年垂眸咳了幾聲,才道:“謝謝佛爺……”


    張啟山聽到他這麽說,嘴角有微微勾起的趨勢,但還沒勾完,就聽見青年慢吞吞地繼續“副官……二爺……”


    張啟山的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就消失了。


    張海成本來想嘲笑,下一刻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於是失去笑容的又多了一個。


    眾人就看著沈鶴釗用很慢的語速,兼著沒什麽感情的禮貌聲音挨個感謝,盡量把自己的友善和十動然拒傳遞出去……


    整個場麵詭異得仿佛不是在感謝,而是閻王點卯。


    被點到的人都會失去笑容。


    沈淮看著他們的反應,一邊生草一邊想笑,於是他一邊慢吞吞地點名,一邊把齊鐵嘴的名字放在最後。


    然後又在點到他之前,裝作傷勢發作一樣,咳嗽了起來。


    於是乎眾人的目光就很自然地、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齊鐵嘴身上。


    唯一一個還沒被“婉拒”的青年端著茶杯,在一堆大佬的目光下,手抖啊抖,活像是隻被老鷹盯上的蠢兔子。


    齊鐵嘴幹巴巴地露出一個笑來:“哈,哈。”


    救救我救救我!我隻是個湊數的啊!


    沈鶴釗!!!你肯定故意的吧!故意記他前幾天在背後蛐蛐的仇!


    怎麽有人可以這麽壞啊!


    齊鐵嘴在心底瘋狂尖叫。


    “咳,咳咳……”沈淮本來是想演的,結果忘了馬甲適配還在調整的茬兒,還真咳了起來。


    他接過張海成遞過來的帕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喉間液體一湧,真的“哇”得吐了口血出來。


    沈淮掐著帕子僵住:救……


    這下好了,原本就詭異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係統圍觀著,忍不住為這古怪的氣氛捏一把汗。


    玩過頭了吧!


    齊鐵嘴這下真快嚇哭了。


    他又不懂醫,也沒什麽錢,沈鶴釗要是真的跟他迴家,就這病懨懨時不時還吐口血的模樣,要是真出什麽事兒……


    他會被砍的吧!


    “沈,沈先生!”他欲哭無淚地顫音道,“救!”


    嗚嗚嗚他錯了,他再也不嘴欠跟風了!


    沈淮也欲哭無淚,他幹嘛就非要這時候惡趣味一下呢?


    雖然欺負八爺真的好有意思——!


    心底又想噫嗚兩聲表達翻車邊緣的悲痛,沈淮表麵還是努力凹住了形象。


    甚至還慢條斯理將手帕翻了個麵,擦了擦沾上血的嘴角。


    所謂隻要他表現得足夠理直氣壯,其他人就會率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他慢吞吞地道:“老毛病,不用管。”


    “也謝謝八爺的關心。”


    “不過,我打算自己住。”


    張海成破功的聲音下一刻響起:“你這樣了還自己住?!”


    那我還能怎樣?沈淮生無可戀地想,我還能表演徒手掏腸子不死,你要不要親眼看看?


    他又說了一遍,語氣堅定:“我自己住。”


    沈淮將手帕折好放在桌子上,走到棺材旁邊,用行動表達自己要跟本體過“一人世界”的堅決。


    “……”一行人問了半天,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一時間竟然覺得還不錯。


    反正不是在xx那邊。


    ······


    沈淮最後還是擁有了一個帶著小院的二層小樓,占地麵積不大,院中有棵大垂柳,鄰著湖畔,不遠處便是二月紅的宅邸。


    他當天便帶著棺材搬了進去,倒也沒有拒絕其他人陸續送來幫忙添置的家具物資,隻是一筆一筆都記在了心裏。


    他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合出去處理這些瑣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沈淮每天都在處理默契分開前來拜訪的眾人。


    張啟山那邊,他承諾了最遲不過半個月的下墓時間,屆時會與他一起去探尋藏在礦下不知日本人有什麽圖謀的古墓。


    張啟山還想再試著邀請二月紅,但他知道丫頭的病是二月紅心底解不開的結,在沒解決之前,二月紅不可能冒著風險跟他下墓。


    他問沈淮治好丫頭的把握,沈淮自然不會直接告訴他說自己行。


    畢竟鹿活草的那段劇情,雖然賠了張啟山不少錢,還沒什麽效果,但好歹給張啟山撈了個貌美如花的老婆迴來。


    沈淮對尹家的勢力還挺好奇的,能多牽上點線,之後的情報關係也能多鋪開一條,穩賺不賠。


    他對自己率先產生的竟是這個想法,怔忪片刻,旋即心底失笑。


    因此沈淮隻是模棱兩可地拿自己的眼睛說事,讓張啟山去北平試試看。


    張啟山心中自有把握,沒有多說,反倒是在起身離開時,問了個沈淮他想都不會想到的問題。


    ……


    陽光明媚,鳥雀啁啾,穿著黑衣的青年避開陽光,卻藏於陰影中。


    他微仰著頭,朦朧平靜的黑眸中映出麵前穿著軍裝製服的男人。


    張啟山問:“你是張家本家人嗎?”


    沈鶴釗濃墨般的眉眼挑了一下:“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巧合。”張啟山沒有隱瞞,他的目光落在青年沒有遮擋的右手上,“發丘指的存在,對你我來說都不是秘密。”


    那手指在他的注視下無意識蜷縮了一下。


    張啟山道:“不如開門見山點,你我皆是出自東北張家的人,不過我已經脫離了張家本家……你應該也是才對。”


    沈鶴釗淡淡道:“然後呢?”


    “陳皮過去跟你認識,他見到了我的副官,把你的事情說了出來。”


    孰料沈鶴釗道:“二月紅的徒弟?我不認識他。”


    張啟山本想說的話被打斷了,他沉默了一下,道:“這應該不重要。”


    “不過你沒說錯。”沈鶴釗突然輕笑一聲,“我之前在張家待過。”


    張啟山得到了肯定,眉頭一挑:“也就是說,過去把張家本家鬧得天翻地覆,還宰了幾個長老的……真的是你?”


    他跟沈鶴釗說這些,一是信件給族長張起靈發出去了,他高低跟本人報備一下;二是,都是從本家分割出來的人,他們的立場天然統一。


    沈鶴釗的手在桌上輕撫,較常人慢了半拍摸準茶杯,他抿了一口,略事不關己地道:“是吧,時間太久,記不清。”


    張啟山看著瘦削病弱的青年,很難想象他過去年幼之時,怎麽對張家長老下手的。


    他這麽想,便這麽問了。


    沈鶴釗簡簡單單道:“找到內宅,殺死護衛,進去打一架。”


    “那長老的實力不錯。”他迴想,“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很強,滯空裸繳令人防不勝防,差點扭斷我的脖子。”


    那確實很驚險,張啟山唿吸放輕:“所以?”


    “我殺死了他。”青年的眼中沒什麽波瀾,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這麽簡單。”


    張啟山一瞬無言,他想起自己逃出張家,結果還被日本人俘虜,最後靠著一場大雨和對墓穴的熟悉,才逃過一劫。


    人與人的差距怎麽那麽大!


    “那之後呢,你去哪了?”


    張啟山問,“你知不知道,族長——張起靈——抱歉我不知道他的原名,他一直在找你。”


    “啪。”茶杯側翻在桌上,裏麵不多的茶水溢出來,打濕了青年的袖子。


    沈鶴釗的手指在顫抖,他難得忽視了潔癖,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下水漬。


    “……他在找我?”


    張啟山聽到青年極低的喃喃聲。


    “怎麽……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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