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之很清楚地聽見了自己心跳亂了一拍。


    傅渺兮說的話對他而言都是大道理,唯獨最後一句,她說他的看法,也不過是為聖人注腳。


    很新奇的生命觀。


    讓他一下就明白了傅渺兮為何看他不爽,他太狂妄了。


    一言定一生,這種評價太過輕浮。


    明明她和他一樣,在某些方麵都算得上是得天獨厚,可她從來不任意揮灑自己的才華,是謙遜,亦或是其他?


    他承認,他對傅渺兮產生了濃濃的探索欲。


    吃完晚飯,助理盡職盡責地收拾了桌麵便閃人了。


    傅渺兮攤開自己買的超薄錄音機零件,開始連電路。


    “你這是在做什麽?”林述之很好奇,他雖然知道傅渺兮對手工很感興趣,但確實對這個方麵了解不多。


    傅渺兮動作不停:“生日禮物。”


    那一瞬間林述之的嘴角幾不可聞地耷拉了一下,他幾乎立刻反應了過來,這是送給江青晏的生日禮物。


    其實他也不無惡劣地揣測過江青晏和她關係,也許隻是金絲雀與金主?


    林述之很難想象地位身份相差這麽大的人會在一起,要知道他們圈子裏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要麽玩玩而已,要麽利益連結。


    男女雙方稍微有一點背景上的差別,都會被當做談資議論好久。


    林述之是下定決心要走第三條路的。


    但他從來沒聽說權貴圈裏的風向標,也就是江青晏其人,身邊跟了個小女孩。


    林述之讀大學的時候,也認識一個和傅渺兮差不多的女孩子,家裏算不上有錢,但為人學習很努力。


    他有一次偶然和這女孩搭檔外出調研,請她吃了一頓飯。那頓飯在市中心不可避免地花了好幾千,後來他隻是無意間提起那次菜色不錯,都會被人理解為是他遇上了撈女。


    傅渺兮在江青晏身邊應該很辛苦吧?


    懷揣著這樣隱秘的心思,林述之怕傅渺兮太辛苦而不開心,又怕她不辛苦而讓他毫無可乘之機。


    林述之這邊兀自糾結,到了閉館時間,跟著傅渺兮亦步亦趨走出大門的時候,傅渺兮頓了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了下來。


    因為顧及到林述之是個人物,他們等到人都快走光了才出了門。


    遠遠瞧見圖書館門前的路上,停了輛勞斯萊斯,j市有能力開這個型號隨便上街的,不超過五個人。


    江青晏,林述之眯了眯眼,就聽見身邊的小女孩也驚唿了一聲。


    “小叔?”


    她看向陸昭昭:“昭昭,我和小叔送你迴宿舍樓下吧?”


    陸昭昭趕緊擺手:“現在學校裏人還多,我自個迴去就行了。”


    傅渺兮點了點頭,也不多推辭,顯然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林述之看著小女孩道了個別就向前跑去。令他意外的是,江青晏居然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從駕駛座下了車,很自然地接過傅渺兮的書包。


    然後,遙遙地看了還站在大門口的林述之一眼。


    不凡氣度、出眾容貌確實是江青晏本人無疑,但那個洞悉一切的眼神,卻令林述之感到陌生。


    江青晏的攻擊性在外界如雷貫耳,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很難把他和傳聞掛鉤。


    江青晏身上一直有種超然物外的從容不迫,與汲汲營營、醉心名利的其他豪門不同,林述之見過他幾麵,覺得這個人是沒有欲望的。


    似乎他賺錢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求,隻是一種探索外界的手段。


    但現在江青晏眼裏有了欲念,看林述之的眼神除了洞穿一切的了然,還有不加掩飾的警告。


    “今天和林述之聊得很開心?”


    江青晏看向副駕駛的傅渺兮,鴉青色的陰影撲在眼下,喜怒難辨。


    傅渺兮搖了搖頭:“他主要在給昭昭輔導口語。”


    小女孩小小打了個哈欠:“不過我倒是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江青晏手指不動聲色地用了點力,連硬質皮革微微往下陷了一些。


    傅渺兮聲音沒停:“感覺就像是被寵壞的小男孩,在他眼裏富家大小姐就是單純不諳世事,實際上他也沒成熟到哪去。”


    江青晏想了想:“他今年二十六了吧?”


    “好像是。”傅渺兮沒太仔細看他的資料。


    “唔,”江青晏眉眼好心情地柔和下來:“尋姨給你做了榛子巧克力蛋糕,迴棠園了要不要吃一塊?”


    “我想先洗個澡。”


    夏天的悶熱雖然散得差不多了,但今天傅渺兮去上課跑得滿頭大汗也是真的。


    江青晏低低笑了一聲,那聲音說不出的纏綿悱惻,一點也不清白:“那我幫你?”


    傅渺兮臉色通紅,不自然地撐著臉看向窗外:“你能不能把之前那個江青晏還給我啊?別滿腦子廢料!”


    “之前那個江青晏?你想哪裏去了,我是說幫你切蛋糕。”


    江青晏笑聲從喉嚨裏漫開:“但渺渺要是需要我做什麽,我自然義不容辭。”


    氣急敗壞的小女孩一晚上沒和他說話。


    從第二天開始,林述之真的開始代入了自己是陸昭昭口語老師的角色。


    三個人在討論室裏各得其所,各忙各的,也算是相安無事。


    而且林述之真的沒有誇大傅渺兮對他的影響,陸昭昭自己練習時,他就拿著一遝五線譜低頭寫寫畫畫,真的是在創作。


    “林老師不需要樂器輔助啊?”陸昭昭看得驚歎不已。


    林述之麵前擺著一排各色鉛筆,他眉目飛揚地解釋道:“不用啊,我有絕對音感,隨便哼哼就知道調了。”


    他還現場哼了一段剛譜的和弦,曲調古典,韻味輕快悠揚,在夏日的光輝映照下,像是舞女在貝加爾湖畔翩翩起舞,盛大燦爛令人心曠神怡。


    傅渺兮都對他投去了驚訝的目光,看樣子這個人狂得還是蠻有實力的嘛。


    林述之沒好意思再和傅渺兮提合作的事情,他目前想先改變傅渺兮對自己的印象,再另尋個好機會。


    三人討論室之行維持了一周不到後,林述之要錄個直播音綜,隻能早上來,下午就得去準備錄製。


    直播音綜對於歌手的要求很高,選手和評委的壓力都不小,偏偏林述之像個沒事人一樣。


    臨上台了他還在學習小分隊的群裏發消息,提醒陸昭昭和傅渺兮記得看節目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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