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說的是誰,可是我並不想過去。


    好不容易從臨風樓出來了,我為什麽為了這麽個老家夥再迴去,折騰這麽遠沒必要。


    老家夥喘息的厲害,“我這身子,已經不好了,我做了這麽多,隻是想過去看看她。”


    他衝著身邊的人揮揮手,就有人去了老家夥的馬車裏麵,沒一會,就捧著一個東西出來,那東西用絨布包裹著,看不出是什麽,四四方方的。


    那人恭恭敬敬的把東西放在老家夥的手裏,老頭子臉上悲悲戚戚,把那個東西抱在懷裏,似乎是陷入了迴憶之中。


    “阿雨走後不久,穆芳也走了,到死都沒閉上眼睛,我知道,你們最後都是恨我的,都是恨我的,我又何嚐不恨我自己,又何嚐不後悔啊。”


    我聽不太懂他說的是什麽,但是想必,又是一個他辜負的人。


    我不愛聽這些,被辜負過的人,聽不得這種東西。


    我抱著已經開始打瞌睡的莫悔,在馬車旁邊轉悠了兩圈,莫悔就睡著了。


    然後我過去吃飯。


    這次飯菜準備的還不錯,估計是看在我爹救了那老家夥的份上,人家對我們都客氣起來了。


    寧清坐在桌子旁邊,看著上麵的飯菜笑嗬嗬:“看看,這老家夥之前明顯在虐待我們。”


    我嗯嗯嗯的應承:“是啊,所以就不應該救他。”


    我娘在旁邊,很不放心的朝著老家夥那邊伸脖子看。


    我安撫她:“沒事,現在那些人恨不得把我爹當祖宗一樣供著,不會傷害他的。”


    我娘愁眉不展:“你爹胳膊受傷了,我們這荒郊野嶺的,條件太差,我怕他恢複的不好。”


    蘇止在旁邊接話:“沒事,我剛剛查看了一下,師傅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


    我娘還是沒有放心下來。


    我邊吃飯邊看她:“至於麽,這麽多年了,怎麽還這麽膩歪。”


    我娘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


    寧清在旁邊看了看我娘,想了想,“也不是說膩歪,可能是這麽多年,他們兩個都習慣了彼此了吧。”


    我娘低著頭不說話,看得出臉都紅了。


    寧清這個時候卻突然看著我,“不過生活可能就是這樣,有個人心疼自己,關心自己,什麽喜歡什麽愛,那些都是用來矯情的,沒有用。”


    我不知道寧清為什麽突然說這麽一句話,不過卻突然想起了君涼薄。


    唉,自從被那老家夥綁過來,我好長時間都沒想起他了。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那天我們走了,老吳頭和他都被撂倒了,醒來後應該會很惱火吧。


    若是我一直也沒有迴家,他想見莫悔了卻找不到我們,會不會急的瘋掉。


    唉,時間長不見,到時候見了麵,可能他對我的那點心思也就沒有了,到時候我就清淨了。


    君涼薄那樣的人,說實話,適合找一個江湖兒女,他身上江湖氣息那麽重,和我根本不搭,他若是娶了個江湖兒女,臨風樓也會再上一層。


    畢竟那是君老先生打下的江山,君涼薄應該會守著的吧。


    不過這江湖兒女也有利有弊,注定一輩子都要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度過了,想要過安穩一些的日子是沒什麽指望了。


    我有些歎息,若真的那樣,君涼薄這一輩子也著實有些可憐了,從來都沒有過的安穩過。


    我還在神遊,突然聽見蘇止叫我:“惜言,做什麽愣神了,趕緊吃飯,一會就涼了。”


    我趕緊哦哦哦的吃飯,手邊的寧清嗬嗬的笑:“是不是想到誰了。”


    這迴換成我臉紅了。


    晚上的時候,我摟著莫悔睡覺,小家夥在我懷裏特別的安穩,她嘬著嘴,睡得也香甜。


    而我卻睡不著了。


    老頭子剛剛又來找我了,說是想讓我帶他去臨風樓,他說的聲淚俱下,我要說一點也不動容,那是假的。


    可是若是迴臨風樓,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的麵對君涼薄,我之前想的是從臨風樓迴來,到了自己家,以後君涼薄就算過來看孩子,我爹娘出麵就可以了,我和他可以保持一定的距離了。


    可是這麽一迴去,後要在人家的地盤上,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還有老家夥想迴去,那是他的事情,他和君涼薄就算之間存在一些過節,可也有些血緣關係,他想去看君夫人,這個事情隻需要和君涼薄商量就好了,找我做什麽呢,我一個外人,怎麽摻和人家的事情,又憑什麽摻和人家的事情。


    我唉聲歎氣,也搞不懂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


    實在是睡不著,我就坐起來,覺得馬車裏麵太悶了,我索性出去,繞著馬車走,邊走邊想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的話,再次見到君涼薄我應該說什麽。


    說我帶著老頭子過來看君夫人?


    萬一君涼薄不同意呢,我的立場豈不是很尷尬?


    可是不答應,看老頭剛剛那架勢,似乎都想要給我跪下來。


    我雖然不喜歡這老家夥,但是讓他給我下跪,我還是受不起的。


    我抬頭看了看月亮,心裏還是一團亂。


    就在我正對著月亮哀歎的時候,突然視線中一晃。


    我趕緊朝著一側看過去。


    剛剛在那個方向,我似乎是看見有人影一閃而過。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麽倒黴吧,又碰上一波殺手或者是劫匪?


    我轉頭剛要喊,突然直接撞進了一個懷抱,然後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


    我嗚嗚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嚇得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我的莫悔還在旁邊的馬車裏麵,若是這些殺手趁著夜晚暗殺,我的莫悔會不會也遭了毒手。


    我眼淚都快下來了,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別怕,是我。”


    我一僵,停了掙紮。


    君涼薄把我抱在懷裏,聲音很低:“你有沒有受傷,孩子在哪裏,有沒有事?”


    我的眼淚十分不爭氣的流下來了,我暗罵自己,這個時候了,救兵都來了,還哭什麽哭。


    君涼薄摸上我的臉,慢慢的給我把眼淚擦了:“這幾天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


    君涼薄又問:“孩子呢。”


    馬車就在我旁邊,我直接掀開車簾給他看,小莫悔已經換了個姿勢,睡得橫了過來。


    君涼薄看見老家夥後才明顯放心下來。


    我抓著他的胳膊:“我沒有受什麽傷,不過我爹被那老家夥弄傷了。”


    君涼薄摟著我:“放心,我就是過來帶你們走的。”


    我又想起一件事:“你先別傷害他們,他們有點事情也正想見你呢。”


    君涼薄不說話了。


    我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老頭子身邊那麽多的隨從,就沒有個機靈的?這人都把我們包圍了,他們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那邊才傳來聲音:“誰,你們是誰?”


    好,第一個人叫出來之後,接下來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


    君涼薄應該是沒有存殺心,我並沒有聽見慘叫聲。


    又等了一會,就有火把就點起來了。


    我爹我娘都跑出來了,我爹胳膊上纏著布條,不停的叫:“怎麽又有人來了,是奔著誰來的,我們還是隋家?”


    我娘慌亂的往我這邊跑:“惜言,莫悔,你們在哪兒呢。”


    我朝著我娘走過去:“娘,我在這裏,別怕,是君涼薄來了。”


    我娘張著嘴停在原地,視線慢慢的轉到我身後的君涼薄身上。


    寧清從自己的馬車裏麵出來,伸了伸懶腰:“君涼薄,你來的有點慢啊,我都等了好幾天了。”


    君涼薄對著寧清:“謝謝。”


    蘇止也出來了,麵上並沒有任何的慌張。


    等了好一會,周圍被火把照亮,隋家的家主被人抬了出來。


    君涼薄看見老家夥這個架勢明顯是愣住了。


    他轉頭看著我。


    我連忙擺手:“跟我沒關係,是寧清給氣的。”


    估計君涼薄還是第一次看見綁匪被肉票給氣的生活不能自理了,他好一會才擺正了表情,輕聲的咳嗽了兩下。


    老家夥有點沒反應過來,老眼昏花的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君涼薄,然後,然後。


    他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本來氣氛還算緊張,可是老家夥這麽一哭,感覺氣氛一下子就崩了。


    君涼薄被老頭子這個舉動也給嚇到了,他轉頭問我:“你們都說了什麽話,能把他弄成這樣。”


    寧清說了很多的話,可是那些話我都不能說。


    那些話若是君涼薄聽了,定也是十分震動的。


    我打哈哈:“就是氣人被,氣人的話你懂不懂,隋家那麽多的問題,隨便哪一個都能讓他老臉丟盡,而且好像是之前讓隋姑娘嫁的那個人,因為她出逃的事情翻臉了,你說,多糟心,這老頭身子骨不好了,扛不住這種打擊。”


    君涼薄想了想,也找不出我話裏有什麽破綻,便不再詢問。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老頭子急火攻心一下子,現在行動都是問題了,他往君涼薄這個方向撲過來,“涼薄,涼薄,我,我……”


    越是著急他還越是說不出來。


    我看著這老頭一臉著急卻怎麽也表達不出來的樣子有些難受了。


    我拉了拉君涼薄的衣服:“他是想去見你母親,把我抓過來估計也是為了這個,用我來威脅你答應他去看看你母親。”


    君涼薄的臉馬上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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