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真的是我誤會了,還是君涼薄在那裏裝傻。


    君涼薄向後退了兩步,和我拉開一些距離,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稍稍下滑,就摸上了我包紮厚重的傷口。


    我能感覺他的手指在我的傷口上輕輕的摩挲。


    “這段時間謝謝你了,也辛苦你了。”


    我臉上的溫度就沒有退下去過,緊忙搖頭,“沒事沒事,反正又不是要我的命,對了,你的身體如何了。”


    他放開我,重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爐抱起來,“都是舊疾,沒那麽好治愈,不過已經好了很多了。”


    我靠近他一些,“你身體裏的毒醫治起來很難麽。”


    君涼薄點頭,“至少吳伯尋遍五湖四海,也沒找到能徹底解我體內之毒的藥物。”


    我有些心疼了,“你的日子過的也不開心吧。”


    君涼薄看著我,眼神專注認真,“你不是出現了麽。”


    我愣在原地,覺得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炸的我思維七零八落拚湊不起來。


    恍惚的記起我娘曾和我抱怨,我爹生來語言功能就不靈巧,尤其不會說甜言蜜語,我娘為此很是難過。


    她曾語重心長的告訴我:“惜言,以後如果找男人,一定要找一個一說話就能讓你心裏灌了蜜一樣的男人,千萬不要找像你爹這樣死板的,日子過起來太無趣,而一輩子又那麽長。”


    我爹那樣死板的究竟有什麽不好,我其實也不太明白,但是若是因著對方一句話就能心裏灌了蜜一樣的,想必以後每一天都會過的很甜。


    君涼薄剛剛的話雖然有些含糊,意思並不一定是遇見我以後他的日子過起來開心快樂,可是我聽著就是很舒服,心裏像是吃了想要很久的東西一樣,舒服,微甜。


    君涼薄後麵說了什麽,我其實有些記不住了,是怎麽暈暈乎乎的從他的房間裏出來的我都記得不清楚了。


    我迴到住處的時候,意外的是老吳頭居然在,他坐在庭院中間的石桌旁,嗑著瓜子曬著太陽,看起來簡直不能再舒服了。


    蘇止不在,看來他是真的不待見這老家夥。


    我走進去,“嗨,怎麽在這裏啊。”


    老家夥吐了一地的瓜子皮,翹著二郎腿,眯著眼看了我一下,“哎呦,看起來挺高興啊。”


    我嘿嘿的過去,坐在他對麵,在盤子裏抓了一把瓜子。


    老頭子嘖嘖嘖了一下,“也不知道昨天哭喪著臉對著我的人是誰。”


    他又看了看我的頭發,語氣陰陽怪調:“不是說不能收麽,我還以為你還迴去了,怎麽這麽快就戴頭上了。”


    我抬手摸了摸那支白玉發簪,十分的不好意思,可還是板著臉,“這不是君涼薄硬要送我麽,我推辭不掉,他說是專門給我買的,我想著估計他也不好意思再拿去送別人,所以別浪費了。”


    之前在蘇止那裏所學的不要臉,果然能派上用場。


    老頭子一臉的瞧不起,“你瞅瞅你那點能耐。”


    我想了想,壓低了聲音,“君涼薄真的不喜歡翠鳥麽?”


    老頭子點頭,倒是一點也不隱瞞,“不喜歡啊,樓主要是喜歡翠鳥,還能讓她做自己的護衛?早就把她娶進門做樓主夫人了,何故讓她東奔西走的吃那個苦。”


    我想了想,好像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不過我還是保險的又問了一遍,“真的?”


    老頭子嫌棄我婆婆媽媽,聲音大了起來,“真的真的,我騙你做什麽,樓主若是喜歡翠鳥,大可收了她,以樓主的能力又不是不行,你覺得我們樓主是那種做事瞻前顧後的人麽,況且翠鳥也擺明了對樓主有意思,樓主若是有心,早就一拍即合了。”


    我聲音更低,“你們也看出來翠鳥對君涼薄有意思了?”


    老頭子哼哼,“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好麽,就好像我看你一樣。”


    我臉紅,磕磕巴巴,“什麽就好像你看我一樣,你這個人能不能好好說話,扯上我做什麽。”


    老頭子不懷好意的笑,沒揭穿我。


    我又有些奇怪,“那君涼薄懲罰翠鳥是因為什麽,不會就隻是翠鳥對我無禮吧。”


    老頭子又抓了一把瓜子,“那有什麽不會的,樓主覺得她做錯了該罰就該罰,即便是很小的一個錯誤也不行,而且你覺得對你無禮,在我們樓主看來,會是一個小錯誤麽?”


    我這心啊,被這老家夥說的激動的不行。


    老頭子繼續嗑,像是平常嘮家常一樣,“小姑娘,你呢,也別天天東想西想的,有些東西啊,想那麽多沒什麽用,所有的事情靜觀其變,樓主的心思你也不用猜,慢慢感覺就好了。”


    我不動聲色的點頭。


    可是多年後才知道,當初老家夥明顯是在唬我,我那時候真的太傻了,以為一個男人的真心很容易看透,以為他對你好,就是真的對你好。


    老家夥走了不久,我進屋子裏麵補眠,之前太激動了,沒什麽感覺,可是靜下來,這頭還是一個勁的疼。


    不過才睡了不久,春葉就進來,說是莫問又過來了。


    我起床氣很大,把被子蒙在頭上,“不見不見。”


    春葉出去,一會之後又進來,“可是姑娘,莫問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讓我務必要和你說清楚。”


    我氣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我知道他說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不就是翠鳥因為我被罰了麽。


    可是他覺得這件事重要,我卻覺得也沒那麽嚴重。


    我坐在床上唿哧唿哧喘,氣的頭更疼了。


    春葉小心翼翼,“姑娘,我不敢駁了莫問大人的麵子,我們這種小丫鬟,人家能讓我們做點事已經算是抬舉我們了,你若是真的不想見,能不能出去和他說一下……”


    我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出去和他說一下,不還是要見他,這話說的。


    我在房間裏麵磨蹭了一會才出去,莫問居然一直好脾氣的在等著。


    我和他沒什麽交情和沒來往,我站在門口看著他,想著還是在這站一會,他要是二話不說直接替翠鳥出氣動手,我也能趕緊躲迴屋子裏去。


    莫問站在石桌旁邊,低頭看著盤子裏麵零星的幾個瓜子出神。


    莫問看起來年長翠鳥和昔年,我覺得他比老吳頭看起來都穩重。


    老吳頭那家夥也就長了一張老臉。


    “不知道莫問大人來找我有什麽事情。”我開口詢問。


    莫問轉身看我,眼神沉靜,我看不出他有多著急,能兩次來找我。


    莫問聲音也低沉,“不敢稱大人二字,惜言姑娘以後可以直接稱唿我莫問。”


    我點頭,見他態度不錯,才走出去,在石桌旁站住,“坐吧,聽說你早上就來過了,我也聽蘇止說了一些,是因為翠鳥的事情過來的吧。”


    莫問坐下,“確實是因為翠鳥,她因為昨天衝撞了姑娘,被樓主責罰了,翠鳥平時被大家寵慣了,一時口不擇言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讓姑娘難受了,莫問在這裏給姑娘賠個罪。”


    他果真站起來,衝著我彎腰作揖。


    我嚇得也彈跳起來。


    莫問年長我很多,這樣折壽的事情我可幹不來。


    我躲開,“別別別,我哪裏承受的起。”


    莫問歎了口氣,又坐下,“我知道姑娘是個心胸寬大之人,我昨日跟過來本來就是想阻止她的,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又給我戴高帽子了。


    這個人還真的是有自己的套路。


    我盯著莫問看了許久,他麵色沉靜,不藏不躲,任憑我看著。


    我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你喜歡翠鳥是麽。”


    莫問一怔,不過刹那就斂了神色,一如之前那樣讓人看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變動。


    “姑娘何故這樣說?”


    我:“猜的,感覺是這樣,吳伯沒有告訴你,這種東西一打眼就能看出來麽。”


    莫問垂眸盯著石桌,然後低低的笑了一下,“你們都看得出來,可為何她就是看不懂。”


    我聞言突然就有些替他心酸了。


    她不是看不懂,她是根本就沒看。


    翠鳥一雙眼睛都恨不得貼在君涼薄身上,她哪有那個閑工夫看你呢。


    不過這話我肯定是不能當麵講出來的,明明人家沒想動手,我這話一出口,挨揍估計是沒得說了。


    我看著莫問,實話實說:“我覺得你可能是高估我的影響力了,翠鳥的事情,不是我讓君涼薄做的,所以我也沒辦法要求君涼薄從寬處理,畢竟這是你們臨風樓內部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莫問又要說什麽,我打斷他,“我相信君涼薄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責罰誰,你們臨風樓肯定有自己的規矩,翠鳥或者說是不是犯了什麽你們內部不允許的錯誤了也不一定。”


    莫問看著我,“聽說你救了我們樓主。”


    我擺擺手,“沒有沒有,我隻是幫個小忙,如果他君涼薄命該絕,誰也救不了。”


    我這樣子會不會顯得特別的謙虛,不圖名利不求迴報。


    我暗自思索。


    莫問歎了口氣,“吳伯說樓主能這麽快的醒過來多虧了你,所以我相信若是惜言姑娘去向樓主說情,或許能有用一些,實不相瞞,我也是沒辦法了才過來請求惜言姑娘的,吳伯那裏我問過了,他明確的告訴我直接去向樓主求情是不可以的,他說或許你這裏能有些機會。”


    我皺眉,這死老頭,怎麽總給我找麻煩。


    我:“吳伯真的這麽說了?”


    莫問眼神真摯,“是這個意思。”


    我的內心已經拍案而起,不過身體還穩穩當當的坐著。


    莫問其實已經看出來我並不太想幫他,不過還是說:“我知道你和翠鳥的爭執是因為什麽,其實你大可不必介意,我跟著樓主的時間比翠鳥長,我比她了解樓主,樓主對她是真的沒有任何別的感情,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是四大家族的後人,單憑翠鳥對樓主的不切實際想法,樓主早就把她趕出臨風樓了。”


    我不說話。


    莫問是個外交的高手,最後直接拋出來一句:“難道惜言姑娘不想試探一下,自己在樓主心中的地位是什麽樣麽。”


    我心裏一動。


    其實說句最老實的話,我是不想去和君涼薄說什麽的,就算翠鳥是因為我的原因被罰,也是她活該。


    我從來都不是被人打了巴掌人家道個歉就能不計較的人,我在我們村裏麵,連村長家的死胖子都要對我禮讓三分,我一包瀉藥就能讓他減肥十斤,他對我可是怕怕的。


    我橫行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被誰堵在屋子裏罵不知廉恥過,所以即便翠鳥現在受罰了,我也依然不同情她。


    隻能說她自己沒有掂量好自己的重量。


    可是如今莫問的一句話,突然就讓我心裏癢癢的。


    我對君涼薄一向沒把握,就連他為了我懲罰了翠鳥這件事都讓我嚇一跳。


    老吳頭話裏話外的表示都為了我,就連君涼薄都對我說話含含糊糊的。


    我其實很想弄明白,他究竟是什麽意思的。


    莫問見我猶豫,應該是了然我心裏所想。


    他語氣沉穩,“我們樓主,這麽多年,還從來不曾為了任何人懲罰過我們四大家族的人,你是第一個。”


    我看著莫問,“我也想幫你,畢竟在這裏就我和蘇止兩個人,我不想樹立敵人,但是我沒把我真的能說服君涼薄。”


    莫問應該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居然十分堅定的告訴我,“你可以的。”


    我最終歎了口氣,“我試試吧。”


    莫問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很開心的笑,其實若是嚴格說起來,莫問長的也還可以,翠鳥怎麽就看不上呢。


    夜幕降臨的時候,君涼薄過來了。


    晚間雖有微風徐徐,但是還不到冷的程度,君涼薄又穿著披風,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病殃殃的。


    蘇止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君樓主,你這毒不會是母體帶的吧。”


    老吳頭在一旁愣了一下,隨後不樂意,“別瞎說,我們樓主是之前受人暗算中的毒。”


    怎麽中的我其實不關心,我問他:“之前我看你身體還可以啊,怎麽一下子就虧空成這樣了。”


    君涼薄自帶了鋪的厚厚的軟椅,坐下,“每次毒發都會這樣,過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我想我應該找個時間問問老吳頭,我這血到底有沒有用。


    君涼薄過來,意思是要和我們一起用晚餐,莫問昔年都沒跟著過來,隻有老吳頭。


    我也理解,君涼薄這如今的情況,老吳頭必須要時刻的跟著。


    菜還沒上的時候,我借口出去,拉著老吳頭問:“翠鳥現在在什麽地方啊?”


    老吳頭迴頭小心的看了看君涼薄,低頭小聲的告訴我,“在地下的水牢裏麵關著。”


    我很意外,“你們這裏還有專門用刑的地方?”


    老吳頭點點頭。


    我想,翠鳥不管多厲害,終究是個女人,被君涼薄懲罰已經讓她夠傷心的了,地下水牢我雖然不知道什麽樣子有多麽恐怖,但是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受得了。


    我咂了咂嘴,“翠鳥要在那裏麵關多久啊。”


    老吳頭看著我,“不知道,樓主不發話,沒人敢放她出來。”


    怪不得莫問過來求我,我之前還以為是抽幾鞭子的事情,那種刑法受了也就受了,還求什麽情。


    我洗了個手,然後去飯桌那邊。


    君涼薄已經坐在那裏了,菜也上齊了。


    蘇止不管不顧的開始吃,君涼薄沒動筷子。


    我和老吳頭到了,君涼薄才拿起筷子,“吃吧。”


    我瞪了一下蘇止。


    這傷害啊,都是對比才出來的。


    老吳頭應該是知道我有話想要說,於是吃的特別快,他吃飯的空檔說:“哎,我那個藥園有幾種特別奇特的草藥,我想去挖一些,小姑娘你有沒有時間,幫我啊。”


    還不等我說話,蘇止果然坐不住了,“別,我妹妹哪會這種事情,她別把你的草藥弄壞了,還是我去吧。”


    老吳頭露出有些勉強的神情,“小姑娘你不過去啊。”


    我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讓我哥哥去吧,我不懂那些,萬一真的把你的草藥弄壞了,就麻煩了,你不是說都是奇特的麽。”


    老頭子最後點點頭,勉為其難,“好吧。”


    蘇止明顯很樂嗬。


    他吃的都比之前快了。


    老吳頭還沒吃完他就完事了,有些急不可耐,“你吃完了麽,走吧,天黑了,如果去的太晚了就看不清楚了。”


    老吳頭放下筷子,像模像樣的看了看外邊,“行吧,走吧走吧。”


    兩個人離開,房間裏麵就隻有我和君涼薄了。


    君涼薄也放下筷子,沒有裝傻,而是直接問我:“你有話要對我說?”


    我也放下碗筷,點頭,“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說。”


    我組織一下語言,“我聽說翠鳥現在還在水牢裏麵關著。”


    君涼薄皺了一下眉頭,“莫問告訴你的?”


    我搖頭,“誰告訴我的都不重要,我隻是想知道,你把翠鳥關在裏麵,是不是僅僅是因為我和她的爭吵。”


    君涼薄不說話。


    我繼續:“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我覺得沒有必要繼續關著她了,我雖然和她關係不好,但也不希望因為我你們內部不團結,她隻是對我說了一些負氣的話,我雖然心裏不舒坦,終歸是沒什麽損失,你這樣懲罰她有些嚴重了。”


    君涼薄盯著我,特別的認真,“是莫問讓你來說情的?”


    我再次搖頭,“和別人都沒有關係,我這個人脾氣很拗,如果我不想做,別人怎麽強迫我都沒用。”


    君涼薄歎了口氣,“你心裏真的不怨了?”


    我點點頭,也不管真假,“不怨啊,我過我的日子,去怨恨別人太累了。”


    君涼薄看著我笑了,“你才多大,就有這樣的想法。”


    隨後他又說:“既然你都不怨了,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


    我心一跳,不知道瞬間湧上來的是什麽感覺。


    他說:“給你個收買人心的機會,明天你去把她放出來吧。”


    我差點笑出來,他以為我去放翠鳥出來就能收買她的心?翠鳥是因為什麽進去的,難道她自己心裏沒數麽。


    不過我還是點頭,“好,謝謝你。”


    君涼薄無奈的搖頭,“和我不必說謝。”


    今天的他,說的所有的話,都讓我心裏舒舒坦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血不能解毒反而給他下毒了。


    吃了飯,我又陪著君涼薄在附近走了走,君涼薄身子弱,我們沒走太遠。


    他告訴我,明天讓老吳頭帶我去水牢把翠鳥放出來。


    我低聲笑了笑,他轉頭問我,“笑什麽。”


    我抬眼看著他,“沒想到你會答應我,覺得不可思議。”


    君涼薄抬手摸了摸我的發頂,“這有什麽。”


    這有什麽。


    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麽,可是我卻覺得代表了很多的事情。


    我其實是沒想到他會答應我的。


    隻是想賭一賭。


    散步好久,蘇止和老吳頭迴來了,看得出來蘇止收獲頗豐,他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老吳頭還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君涼薄和我告辭,他幫我理了理衣領,“夜晚睡覺關好窗戶。”


    我一愣,想起之前窗戶外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君涼薄我根本不清楚,但是他的話就夠讓我浮想聯翩了。


    蘇止光顧著沉浸在意外的收獲裏麵,也沒注意我這邊的動靜。


    我送完君涼薄,嘴也咧的很開。


    我和蘇止兩個跟傻子一樣坐在庭院中間,天黑的很透,蘇止點了好多的燈籠,給我看他從老吳頭那裏得來的寶貝。


    可是我哪有那個心思,腦子裏想的都是君涼薄。


    君涼薄之前對我也好,但是沒有現在這麽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覺,春葉又進來了,我氣的真的揍她。


    春葉笑嗬嗬的,“姑娘,吳伯在外邊,說樓主的意思,帶你去個地方。”


    她會不會以為我要和君涼薄約會?


    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對了,今天要去放翠鳥出來。


    我趕緊洗漱,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和吳伯出去了。


    這放人肯定要在早上,放出來人家還要吃飯洗澡的。


    水牢離我住的地方太遠,老吳頭還算體恤人,給我叫了個軟椅,我沒坐過這個東西,很新鮮。


    在軟椅上晃悠了好久,我都睡了一覺,才到地方。


    居然是一座山裏麵。


    老吳頭帶著我進山,門口當然還是有人把守的。


    看見我這個新麵孔,他們相當的驚訝。


    我盡量沉住氣,不四下打量。


    所謂地下水牢,肯定在地下。


    我和老吳頭站在一塊板子上,被人用鐵鏈下放到一個十分大的地洞裏麵。


    還沒下去就聽見嘩嘩的流水聲,同時也能感覺到冷風陣陣。


    我心驚,這翠鳥再怎麽鐵打的體格,也受不了這種罪啊。


    這種地方莫說她,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也受不住。


    旁邊的守衛還給我們遞過來兩個狐狸皮的披風,“穿上吧,下麵冷。”


    我趕緊披上,然後問老吳頭:“翠鳥在下麵有沒有穿厚一些的衣服啊?”


    老吳頭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你覺得呢。”


    嗬嗬,當我沒說。


    地洞很大,也很深,越到下麵越冷,我們貼著岩壁被放在一塊露出來的石頭上麵。


    其餘的地方都是水。


    而水中央泡著個鐵籠子。


    那個鐵籠子,大小怎麽說呢,我這種嬌小體格的進去都沒有轉身的餘地。


    而翠鳥就被關在裏麵,胸口以上露出水麵。


    她應該是聽見了聲音,勉強的抬頭看過來,估計是沒想過我會來,在看見我的時候,眼神裏原本帶著的一些光亮瞬間就沒了。


    我看見她水老鼠一樣彎著腰在籠子裏麵,心裏僅剩的那些怨氣也沒有了。


    相比起來,她吃的苦要多的多。


    翠鳥被凍的直哆嗦,說話也開始上下牙磕碰,她盯著老吳頭,“為什麽,究竟為什麽。”


    老吳頭歎了口氣,“翠鳥,今天你要謝謝這個小姑娘,要不是她去和樓主說情,樓主現在是不會放你出來的,懂麽?”


    翠鳥的視線好半天才從老吳頭身上轉到我身上,她臉上都是水,襯得特別陰森。


    我往後退了一下,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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